金成渝使劲儿张了张眼,也没有看清楚眼前手机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文字,他以为自己的眼开始花了。“39岁,我开始花眼了。”
旁边的医生说:“你想多了,躺床上再睡一觉吧。来——COME ON!”
还好他没有听医生的话,他要是听了医生,今天肯定起不了床,必然迟到今天重要的董事会,当然如果他知道结果,你会选择睡觉也不一定。
“怎么?没有多陪陪你的新医生?”饶新欣一脸的不满,但这个前妻身份,真是没什么话语权了。
“今天我们讨论罢免金成渝的总经理提案。”董事会独立董事钱多福主持会议。
“这种会议喊我来干嘛?把结果通知我一声不就行了。”金成渝拿起西服走出办公大楼时,看着这个即将崩塌的商业帝国,不带一丝留恋。
爱之深,恨之切。
安平县圣姑庙旁新开了一份煎饼摊,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煎饼李。做煎饼的人正是金成渝,不过他现在叫李成渝。
他的煎饼很有特点,鲜香、薄脆、酱香浓郁、葱甜。每天只有一桶浆,当然没人知道,他每天的钱只够买一桶浆水的料,剩下的钱都用来买老白干喝,反正煎饼天天有人吃,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直到钟情站在他的面前说:“我要学做你这李氏煎饼。”
“奥,虎振厨师技校学去,我就是在那里学来的。”李成渝跟她胡说八道。
“我要跟你学做煎饼,你听懂了呗?”钟情执着起来。
“奥,我不收徒弟。”李成渝被吓到了,他可不想被女人纠缠,这辈子被女人坑得太苦。
“谁说是你徒弟啦,我就是跟你学点配方就行,你这个还需要技术吗?”
“好,你来。”
李成渝把制作煎饼的位置让给钟情,只见她笨拙地舀起一满勺浆水,扔到饼铛上,用没有沾水的刮板把黏糊的浆水刮成东一团西一团的面球,妄图再在用扁铲使劲儿地压平,但根本毫无效果。钟情生气地把工具一摔,气呼呼地走了。
李成渝继续做煎饼,因为等的人有些着急了。6点50分,正是学生档的关键点。等到了7点40分就是上班族的关键点,9点是开店人的档口。10点他就收摊了。剩下的时间,喝酒、下棋、睡觉。
第二天钟情又来了。她已经在家里练习了很多次,依然做不出像样的煎饼。
“师父,我错了,你就收下我吧,我已经无家可归,三天没吃饭了。”
“给你。”
李成渝递给她一个刚做好的煎饼,是一个素煎饼,没有卷果子,更没有脆皮,没有面酱,没有葱花香菜小咸菜,没有椒盐孜然辣椒酱,更不要说香肠培根辣条了。只是一个素煎饼。
钟情咬了一口,脆中带着嚼劲儿,一股特别的香料味道,有点咸口的滋味儿,浓郁的小米和豆面香气。
小荤香(茴香)。钟情吃出了那种特别的味道——是小荤香。
小荤香就是华北人常吃的饺子馅料荤香的种子,是一味儿普通的香料,常用于炖汤。
上午10点,李成渝把最后一个煎饼打折卖给了一位没有吃早饭的环卫工人,他说:“这是最后一个煎饼,分量不够,给您打折吧!”
环卫工老李脸上乐开了花,本来今天因为责任区评分低,挨了巡查数落,捡了这个便宜,心情又好起来。笑着说:“我那孙女,就爱吃你这煎饼。”
李成渝没有跟他过多交流,兀自收拾着家什,他迫不及待要回到家中。他需要睡觉,他站了一上午,很累。今天很开心, 越是开心,越要多睡一会儿。但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他的闲适,这让他很不爽,要爆炸的不爽。无论是谁,他不穿衣服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钟情。她看到李成渝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脸从鼻尖红到了耳后,她从来没有面对这样放肆的男人,虽然她已经将近30岁,虽然她的三次婚姻模型被父亲打散,这三次失败的爱情,让她对男人产生了生理上的抗拒。现在身无寸缕的男人门前,她迷惑了。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接受我?”钟情有些难为情。
“脱衣服吧,像我一样圣洁!不然就赶快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
钟情已经脱掉两件衣服的时候,开始有几个人来看热闹。
“你这混蛋!”钟诚一记右长摆拳正中李成渝的左眼眶,殷红遮挡了李成渝的视线,半边脸都肿胀起来。
“哥——你不要这样,不要伤害他!”钟情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李成渝又结实地挨了一脚,他没有反抗,他知道自己有多混蛋,这不是第一次,挨打也不是。
环卫工老李毕竟是做工的人,一下子抱住了钟诚,他知道这些人惹不起,但也不能看着李成渝吃亏,那是见死不救。平时受人那么多优惠,是时候回报了。不止老李头,街坊邻居们也都行动起来。直到钟家的车开来。
“你玷污了我女儿的清白。”钟龙兴叼着烟斗,在客厅来回踱步。
“爸!他没有,都是我自愿的。”钟情不说这话还好,这样一说,好像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什么,那将是另一个剧情,现在是诱骗,这一点钟龙兴比谁都更清楚。
李成渝觉得好笑,但他微微牵动嘴角,眼眶就会剧痛,虽然压制住,但还是有血渗出来。
“你在半年内盘活钟氏旗下的鑫瑞石笼网厂,你们就可以结婚,否则无论是我的女儿还是谁,都去见阎王!”钟龙兴撂下这句话,狠狠地把烟斗摔在地上,翠玉的烟斗摔成了两段。
客厅里只剩下钟情和李成渝。
李成渝从来就不会躲避,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难得的斗志居然在这种不明不白中迸发出来。
“带我去厂子吧!应战。宁战死不屈服!”这是李成渝心中的道,虽然他曾经破坏过一次规矩,但那也是因挽救心爱的女人,除此以外,再无力量可以阻止他守住自己的道。
鑫瑞最大的问题就是之前的订单被外包公司做残,质量把控不严格,大量订单退货,而后又没有客服跟进,造成公司持续亏损,外包公司是钟诚小舅子的把兄弟,黑社会出身,公司上下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李成渝是外人,不怕这些猫猫狗狗的,马上清除承包商,重新招标,发现还是这伙人中标,换个名字就围住标。李成渝的兴趣完全被挑逗起来。招标不成,那就改成自己工厂生产,其余不足的产能,由周边村庄的农户分包。他和钟情亲自去农户家监督质量。
“成渝哥,你以前也是做丝网生意的吗?”钟情和李成渝一边吃拉面,一边好奇地问。
“没有啊,就是这几天学到的,没有那么复杂。”李成渝心思完全都在那碗面上,汤底的黄色味道有点重,但他很喜欢这种简单的做法,也许不健康。毕竟现在很少有人像这样用蓬草灰和面。
“那好厉害!”钟情把不多的几块牛肉挑给李成渝,他也不客气,直接大口地吃下去。
“你是李成渝吗?”三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找上门。
“不是。”李成渝低头吃饭。
“怎么了,你们想干嘛?朗朗乾坤,怕你们几个小混混。”钟情一百个不服气,忽然有点瞧不起李成渝,不像个爷们。
“还说不是。干他!”不知道何时三个人身后抽出三把砍刀来,挥刀就砍。
钟情完全吓傻了,动也不能动,哭也不敢哭。李成渝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把她摔倒在地,一只胳膊挡了这一刀,还好刀不算锋利,只是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淌。
一刀见了血,所有人都兴奋得发疯起来。拉面店老板,是正宗的陕西壮汉。抄起一把折凳,三两下就放倒一个,周围的村民也都加入进来,制服了三个行凶者。
事情因为这场争斗简单起来。钟诚小舅子的把兄弟被揪出来,钟龙兴专门带着老婆来医院探望李成渝,除了道歉,还诚挚地邀请李成渝加入钟氏,最好是与钟情结婚,就名正言顺地把鑫瑞交给他打理。
“您直接交给钟情打理就行,你们全家人都低估了她的能力。”这是李成渝在钟府对钟龙兴说的话。
“我知道你是公子哥出身,但现在也是落难的凤凰,平阳的虎崽,你之前干得不错。我们钟家要比你了解到的实力大得多,我们在青岛和上海有分公司,在开普敦有货柜中转仓。”钟龙兴炫耀自己的财富帝国,这在非洲足足可以抵上一个国家,当然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小地方人没见过多大世面。
“再说你们之间有了婚姻事实,就必须成婚,不然你让我们还怎么混?”这种下三滥的话,钟龙兴也说出口了,李成渝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起身出门。
“爸,我们没有!你听谁说的?”钟情一脸委屈地辩解道。
“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很久了吗?”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照顾成渝哥起居,我们并没有。”钟情知道解释也不一定有人信,但她还是要说清楚,这是态度问题。
“那也不行,孤男寡女整天厮混在一起,我信你们没事,说出去别人信不信?”
“爱信不信!”钟情也失去耐心,拿起外套去追李成渝。
钟情拉着李成渝出了钟府。
李成渝的内心如一朵五月落花,被雨水打湿,被马蹄践踏,一缕粉红血染黄沙化腐泥。悲剧总是离奇相似,在利益面前,无论谁家至亲都会毫无底线,不讲规则,不讲道德。
“情情,今天跟你说我的从前,你不就不要再好奇了。”李成渝用近乎沮丧地腔调说。
“两年前我从南城来到安平,是看医生的,政宣那里有一位老中医,给我的老胃病开出一剂奇方——多吃小米煎饼。这胃病的根源就来自于之前我在家族企业做总经理,生活不规律。大量喝酒、喝咖啡、跑公关。就在前年的春末,爸爸突然脑溢血病倒,家族企业出现两派争夺,妈妈和舅舅家的势力,叔叔和姑姑家的势力,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总经理的人选。”他们在距离酸辣粉店一个街区的地方等红灯。
“你妈妈和你有很大的隔阂吗?”钟情问。
“她不是我亲妈,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就去世。我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像个孤儿一样。亲眼看着家族企业的分崩离析,怪不得别人,是父亲独揽大权太多年,积怨太深。”李成渝回想着一家人的场景,就像宫廷之争,哪一个家族不是商业帝国,既然是帝国就有权力之争,自古如此。
“家族企业要互相依存,有互补有支撑,才能做强做繁盛,爸爸不信任叔叔,如同你父亲不信任你哥。你作为女儿,却不得不挑起家族企业董事长的大梁。”
钟情抱住李成渝的胳膊,说道:“我不要做董事长,要做也是你做。你做董事长也好,做煎饼也好,我都陪着你。做董事长夫人,或者做钟李氏煎饼西施。”钟情说得春光明媚,鲜花烂漫,也终究挡不住眉宇间的惆怅。
“你自己都放弃了,何必再嘴硬。”李成渝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后退半步,哪怕粉身碎骨。
“我们造个小孩吧?我想这样我们两个的心态都会变。”钟情一脸虔诚地望着李成渝,像是膜拜神明。在她心里李成渝就是神,如果不是提前认识他很久,他对鑫瑞的改造简直就是蓄谋已久。那改造成果立竿见影,如果不是日夜相伴,她怎么会知道一个商业奇才,不过是时刻不停地机械输入。
“造孽吧你!还造小孩儿。”李成渝轻轻扭了一下钟情那小巧的鼻子,这是钟情最美的地方,李成渝也曾陶醉于此。
“成渝哥,我们快走吧!今天你发工资有太多钱,咱们吃豪华套餐,加豆皮,再加一个肉丸子。”钟情哈哈哈地笑起来,昂起头,仍然没有阻止眼泪落下来,她赶紧扭过头去擦眼泪。无意间瞥见不远处一个凝望她的女人。
一身淡绿的旗袍,窄窄的肩膀像是动画中的人物,江南女子原来真的如此翘楚、娇小、凹凸有致。只见她未语先笑,不急着走近,那迫不及待又写满一脸。
钟情看得都痴了,原来女人也可以吸引女人。李成渝终于看到了金成敏。
“听说你是做了煎饼大王,到头来还是吃拖鞋饭。不可笑吗?”金成敏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钟情的三观碎了一地,人不可貌相,这话不假。
“来,介绍一下吧!这个柴火妞儿是哪个地主老财家的。”钟情忽然被金成敏这句话逗笑了,说她土的人不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去天津参加亲戚的婚礼,在金钱豹办婚宴,那金碧辉煌的排场,让她目不暇接,兴奋不已,甚至滑倒以后,在地上坐着也看不够那荣华富贵。
迎宾中一位流里流气的远房亲戚,大声无情地嘲笑她土,从那时起她就发誓不再被人瞧不起,不许自己被人嘲笑。
今天钟情又破防,她没法容忍自己在爱人面前丢脸,关键是自己毫无胜算,就算她已经清楚地认清这个无懈可击的女子,只是李成渝的妹妹,没有任何竞争压力,她依然不能原谅自己的丑陋。这件事从根本上促成钟情成为一个终身不嫁女强人的终极原因。
金成敏虽然和哥哥李成渝同父异母,但两个人都继承了母系的外貌性格特征,所以他俩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有很大的不同,性格上的互补,反倒让他俩比其他亲戚都亲密。金成敏也是唯一一个来探望他的人。
钟情看着兄妹二人,亲密地拥抱,她走开了,从此一去不返。她此生再也没有吃过煎饼,甚至看到煎饼就恶心,她内心最柔软的区域被刺穿,从此不再心软。
“大哥,我们都被骗了。”金成敏看着钟情离开,才收起玩笑。
“大哥,老爸已经病倒,金氏眼看着就会倒闭,你快回家吧!”金成敏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成渝没有回话。
“大哥,我们总要做点什么?”金成敏的眼泪流下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切与我无关。”李成渝盯着金成敏,眼里迸发着积攒了近一年的怒火,当初他离开时,是全票通过的,所以每一个人都不值得原谅。
“但你必须回去,你的父亲——我们的父亲在等着你。金氏集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你再不回去,内忧外患糟蹋后的金氏只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你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与我无关,我和父亲、母亲的一切,都已经恩断义绝,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别再来找我,让一切成为过去吧。”金成敏没办法忍受带着血亲的哥哥的冷漠,她愤然离开,一个人去战斗。她临走留下了一句话,“如果我胜利了,你可以继续做你的煎饼,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些金氏的股份,希望你可以尽些微的努力。如果我失败了,我保证——你连做煎饼的机会都没有,你必须给我陪葬!”
这话像是诅咒一样,绞痛着李成渝的心脏,他彻夜难眠,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一切,他的快意人生,必然被无情地打破。如果做不成煎饼,那就回到枪林弹雨的商场。
回到南城的李成渝,又重新回到征战了数年的商场,联姻、骗保、骗退税、坑客户,坏事做尽,本来去安平做煎饼就是一场洗礼和解脱,结果还是半途而废。
重新回到商场,李成渝依然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做事不考虑后果,用尽人性的劣根,换来一时的安宁。
“你确实厉害。”叼着雪茄,靠着老板椅,把脚翘在老板桌台面上,丰满的女秘书正在整理他的裤子和腰带。饶新欣没有敲门就闯进来,把一份文件摔在书桌上。
“你要削减我的股权份额,我跟你说,没有我们饶家当年的入股,你们金氏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你凭什么削减我的股权。”饶新欣气急败坏的样子,正是李成渝想要的结果。
“你不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乖乖做你的煎饼,你跑回来做什么?我们好好的事业,被你搞得一塌糊涂。”饶新欣声泪俱下,委屈得像个孩子。
“事业,就你们那样也能算得上事业。充其量算是有口饭吃,看看你的样子,一丁点儿的破事儿就哭鼻子抹泪地,有个屁用。我这回来还没半年就翻番的业绩,你睁开你那狗眼看看!”李成渝指着鼻子冲着饶新欣怒吼,这就是那个一起生活了五年,除了吵架,没有任何交流过的女人。还好已经离婚。庆幸。
“那不过是你爸的死,换来的保险金罢了,有什么好显摆的。”饶新欣再次拿起文件,再一次摔在桌子上,“想削减我的股权,没门儿!”
就在饶新欣转身的那一瞬间,李成渝把那份文件扔了过去,“这只是通知,不是跟你商量!”
就差这5%李成渝能够管理的股权就达到了51%,那时的金氏,就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董事长一职已经唾手可得。李成渝还是延续这做煎饼的作息时间,上午十点,他要回家睡觉,爱谁谁。
李成渝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安平圣姑庙门口,再一次站在煎饼摊前,用刮板均匀地刮出优美的弧线,随着香气地蒸腾,一个圆圆的煎饼就摊成了。“城管来了,城管来了!”其他的小商贩都跑了,他不跑,他不能辜负了饼铛上的煎饼。它正在醇熟,从最边缘开始变脆,这时就该用扁铲,沿着边缘把煎饼铲起,翻面,夹心,折叠,抹酱,加调料,装袋子。
“叮咚,支付宝已到账5元。”
“给您拿好,下次再来!下一位,你要什么味儿的。”城管排着队,在买他的煎饼,那些鸡蛋灌饼、豆浆、小米粥、肉夹馍的摊主们都看傻了,他得意地笑起来。哈哈哈!
“叮铃!你有一笔现金已入账!”这次不是在梦中,李成渝真想在回到梦中,回到那平静安宁的生活。与世无争,无拘无束,来去自由,做着自己开心的事。
饶新欣转过来50万,附带一句留言,“股权是我的全部身家,请放过我吧,我们一家人都指望这些股权吃饭。给了你5%,饶家在金氏就只剩下11%,每年的分红不到70万,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不为了我,不为了饶家,为了你女儿,这个理由充分吧!求你!”
“女儿!”这对于李成渝来说就是个晴天霹雳,他们婚内是没有孩子的,这不可能的,原来上次她回娘家小产养病,是假装的,她真把孩子生下来了。这个泼妇。
“你女儿8岁了,已经上小学,每年学费就要12万,还不算在学校的花销,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家最值钱的产业,就是在金氏的股权了,其他的几乎都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垮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求你认下小钰,我的女儿我自己养,但你总是不能赶尽杀绝,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骨肉。”饶新欣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金家的基因真的不行。李成渝不像爸爸,金成敏不像爸爸,小新欣依然不像爸爸。
“你是谁?你为什么到我家来?”小新欣跑过来问李成渝。
“你叫什么名字?”李成渝握着小新欣的小手,那是一双温暖,有着细长手指的小手。
“我叫李程钰。”
“什么?”
“我叫李程钰。木子李,路程的程,金玉组合的钰。”小新欣认真地讲解自己的名字,一听就是家人耐心地教导过。
终于,李成渝回到了安平县圣姑庙旁支起煎饼李的煎饼摊。环卫工老李还是特意等着最后有特价煎饼可买,孩子们还是那么挑剔,要加各种垃圾配料。妈妈们依旧嬉笑怒骂,互相攀比,或者互相虚伪的谦虚。
煎饼李终究没有再婚,却和女儿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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