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烟语
（31）晚安
程心悦出事后，梁君在医院里一连呆了好几天，他本想在心悦的病床前帮忙照顾一下，以弥补自己内疚的心。但是自从受伤后，程心悦就郁郁寡欢，连话也说的不多。
正值妙龄的程心悦一想到自己裹着纱布的半边脸，就觉得心情抑郁，无以言说，镜子也不敢再拿起。而自己深深喜欢的梁君还不时地在她眼前晃啊晃，她终于忍无可忍，最后说服了父母把梁君敛出了病房。
心底终究是难过的，可是她丝毫没有责怪梁君的意思。意外的发生，谁也无法躲避。每天大多数时间她都是这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透过玻璃窗，茫然地望着窗外静静的蓝天、白云和偶尔飞过的鸽群。
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间病房，自从程心悦上大学起到参加工作，这个味道她已经闻了很多年了，所以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无聊时，就拿起手机刷刷新闻，看看近期又发生了什么大小事情。偶尔也瞅瞅梁君的朋友圈，不过他还是老样子，仿佛与世隔绝般，几个月也不更新一次。
程心悦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了起来，瞄了眼空荡荡的病房，其实这里的日子倒也没有那么难挨，除了还隐隐疼着的伤口，每天早睡晚起倒更像是在养精蓄锐。只是偶尔想起梁君说的，去美国整容，美国精湛的医术能还给我一张和原来一样漂亮的脸蛋吗？
她躲在被子里悄悄地发呆，思绪也飘飘渺渺到处乱飞。
梁君深知程心悦的心思，终于不再天天呆在病房里。他会在早上上班的时候，到医院门口的花店给她带来一束清香扑鼻的百合花，然后在晚上下班前再拐过去看看她当日的伤口状况。
但是程心悦留给他的依然也只是那个黯然伤神的背影。倒是程母每次看见梁君过来，都会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
都说知女莫若母，她深知自己女儿的心思，这些年心悦拒绝了多少男孩，不就是在等一个梁君吗？
程母眼看着眼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心悦显然还没过去心里这个难关。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梁君走后，搬了把凳子坐到了心悦的面前。
凳子挪动时不小心发出了“吱呀”的声响惊动了程心悦，她回头看了一眼她妈，然后又把头转向窗外。昨晚她很意外地发现在她的病床上，居然可以看见窗外高高挂着的星星。那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密密麻麻地布满天际。
“小悦，你是不是在责怪梁君？”
程母拉起程心悦的手，盯着她苍白无色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程心悦心里蓦地一惊，眼睛又飘回到母亲的身上，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
“那你怎么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啊？”程母抚摸着她清凉的手轻声说道，“爸妈是明事理的人，要说这个事情梁君也没有错，他那天也是为了帮你才来的诊室。”
“妈，我没怪他……”
程心悦打断母亲的话，可是一开口又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她没有责怪梁君，而且心里对他的爱意也没有一丝减少。可是现在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我，如今又毁容了。
程心悦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委屈难过瞬间涌上心头，像块大石头堵得心里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你喜欢他，就大胆一点去追，现在不正是机会吗？”程母轻轻摩挲着程心悦一头棕黄色的大卷发，淡淡道。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
想到这里，程心悦眼眶里不知不觉又噙满了泪花。
“傻孩子，妈看梁君也挺关心你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程心悦看着她妈，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扑簌而下。她妈的意思是要借着眼前这个可怜样横刀夺爱吗？她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继续盯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
“如果你想把握住梁君，明天开始就不要对他不理不睬了，知道吗？”
程母的一番话轻轻的在心悦的心里飘啊飘，她已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更不知明天该如何面对梁君，冲他恬淡一笑，亦或是像以往那样亲近热乎？程心悦想着脸上长长的伤口，一时间百感交集，脸上亦是阴郁灰暗的神色。
下班后，梁君手里握着车钥匙，敲开了樱樱的房门。他已经三天没有看见她了，门一打开，他就紧紧地拥抱住她。
樱樱刚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水滴，头上包着顶粉红色干发帽，一只手还在扣着上面的纽扣，突然被梁君一把揽过紧紧抱住，她也懵了。腾在半空中的手轻轻移到他的后背，环住他的腰。
“怎么了？”樱樱问。
梁君刚才是一口气从楼下跑上来的，他喘着粗气摇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放开樱樱。虽然几天没见，但他还是每天都给她打电话，随便聊点什么。
梁君径直走进洗手间洗了下手，然后走到客厅，疲惫地窝进沙发里。
樱樱这才发现他一双通红疲累的眼睛和下巴上挂着的青色胡渣。她急忙上前，摸着他的胡渣关切地问：“最近很忙吗？怎么这么憔悴？”
梁君没有回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晚上，我住这里，可以吗？”
樱樱微怔了怔，看着梁君有气无力的模样，又想起他答应过她不会怎么样，就点了点头。
“你先去洗洗，我给你热杯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樱樱边说边起身正要往厨房走去，身后梁君轻轻应了一声：“嗯！”却又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那你得放手啊！”
樱樱笑着挣脱了梁君温热的手心。虽然这个男人平时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但在樱樱面前，有时又像个讨要糖吃的孩子一样，带着点可爱的气息。不过，樱樱就喜欢这样子的他。
洗手间里传来洗澡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梁君下半身裹着浴巾从洗手间走出来，头发还湿哒哒地带着水珠。
看着他裸露的肌肤在灯下闪闪发光，樱樱心头一紧，脸倏地就红了起来。家里没有梁君可以穿的衣服，也难怪他光着身子了。
她赶紧把热牛奶递到他手里，转身又从衣柜的抽屉里翻出条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替梁君擦拭微湿的头发。
夜静静的，不远处有鸟儿低声轻吟。
梁君很守规矩地搂着樱樱，闻着她清香的发梢，细细地讲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还有关于程心悦的事。
以前他从来没对她提起过程心悦，但是这几天他心里郁积了太多的烦恼，这一刻只想靠在樱樱温柔的怀里，安静地休息一下。
“现在医术这么先进，应该没问题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樱樱听完始末，宽慰梁君道。
梁君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明天陪你去看看心悦吧？”樱樱在梁君耳边小声说道。
“等过几天，她最近心情不好，等她熬过气头了再说。”
梁君说完，闻着樱樱身上清新迷人的香味，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往下又是嘴唇。蜻蜓点水般汲取着那一丝淡淡的甘甜，最后在樱樱迷离的眼神里，克制地笑了笑，温柔地摸摸她粉嫩的脸颊。
“睡吧，晚安。”
“晚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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