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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常人是怎样被社会修炼成恶魔的

一个正常人是怎样被社会修炼成恶魔的

作者: 会议平板 | 来源:发表于2020-07-08 13:43 被阅读0次

    我刚认识长贵时候,大约是五年之前了,那时他刚大学毕业,终日赋闲在家不知所谓,偶得脑中灵光闪现,就想做一漂泊浪人,去触摸天地间的宽广。长贵性子里就是好玩的纨绔子弟,在他家的密集的健身房里,有项目繁多的器材交错陈设着,他每天都需花几个小时呆在里面;他觉得应该把全部的热情都献给运动,只有运动着他才能在这车水马龙的世界里发现自己微小的存在,所有的爱好里,他最热爱的当属斗碗和刺激冒险的骑士。

    十年前,长贵的父母就在县城里开一家中型饭馆,因为平时门客零星,生意自然是平平淡淡,虽没大富大贵,但过日子还算凑活。他父亲是一位憨厚墩胖的乡下人,脸上的横肉,笑起来时显得块块饱满,在额头上略显粗深的“王”条纹,让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平日常客来到店里都管他叫“烂赌坤”。这时,一位客人进来了,他连忙微笑着迎上去问道“好几天没来了,今天还老样小炒肉?”。

    长贵的父亲全名叫罗汉坤,听村里年长的闲人说,罗汉坤在年轻时,是个游手好闲之人,在村里的文化生活中也不入主流;平常,人们常见他独自在村口的一个高坡上放牛,一直到黄昏才缓缓的赶回家;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往村里的赌摊里窜,而他又不赌也不放贷,只是在那里定定的看,或是没有钱,或是不擅长规则,但每天工作之余总会赶着去赌场看热闹,就像赶逛庙会似的生怕迟到了,因为人数众多,他每每争挤在人群中弄得满头大汗,于是邻人喜欢向他开玩笑“唉,我们今晚全部都输了,就烂赌坤赢了,他的汗比我们还多……”,满堂随之轰然大笑;罗汉坤就像面对着一群外星人,也不做搭理,只是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口,还是默默看着别人大筹码的下注;就这样,他也跟着别人紧张、激动、懊悔,似乎在别人身上,他也得到了些特别的东西;时至今日,“烂赌坤”的这个众人皆知的趣事算是完整留下来了。

    罗汉坤原来是一位地道的农民,后来开放不久,在娘家人的帮助和支持下,在村里搞起了养殖。先是在山谷处承包了一水库做养殖鱼基地,后又在山腰处圈地围栏养殖乌鸡,但他需每天常驻守山间,看守着这所有心血的几百只黑乌鸡,以防走兽和偷猎,后来,他干脆在山上的用木头搭建起来的茅屋住下了;尽管一开始技术和脑子都不够用,但有了见过世面的娘家人为他开好路,后面只是惯例顺着路走下去就可以了。曾听闻罗汉坤在养殖之前也是个阔人,在他家里的庭前,摆着一辆显眼的凤凰牌自行车,但凡每逢村里有年轻小伙结婚,都要向罗汉坤借这辆崭新的“宝马”迎娶新娘,新娘一路坐在车上脚不着地那是何等有面子啊。开始,众人都惊奇问道,这车是借的还是买的,他都毫不炫耀的说是自己用钱买的;人们只能半信半疑,人们只知他曾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家,听闻是在城里做揽工活,也听说北上做生意了……而后来当他回来时,似乎阔气了很多,转眼成了村里的富农了,村里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纷纷猜测这烂赌坤在哪里捞到偏门了,否则这小子能有这么大能耐?但只能心里低估着……

    至于后来罗汉坤开起了饭馆,也同样是受到了高人指点,到了21世纪10年代,那时网购还没有流行,中国的互联网也还处于刚发展阶段,所以,中资就有三大法宝,开饭馆、开培训教育机构、理财投资。这时的罗汉坤经过十多年的养殖作业已经步入了中资阶段,在村里高高树立的三层小别墅也是格外亮眼,可以说当人们还在解决温饱时,罗汉坤已经过上了小康。但他又不满足于现状,他不想一辈子只在村里养鱼养虾,经过这十多年的养殖,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方式,似乎有一个想法要他改变。有一天中午,他刚吃饱了饭,天气晴朗,就赶街上随处闲逛着,他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马报“一码中特”,忽然感到背有人敲打,转身定睛一看,连忙说道“你今天上这忙些啥啊,这期看好哪个特码了?”,原来此人正是罗汉坤的表兄黄永忠,听说他最近几年在城里买了房,这事在亲戚圈里都传开了,罗汉坤自然也有所耳闻了。

    “哪有时间逛,我这正准备回老家,在村里找几个年轻人到店里帮忙,最近是忙死我了,店里客人越来越多,我这看马报的功夫都省了,要是你看好哪个特码,回头电话……上期你怎么看这么准”,黄永忠一副急忙的姿态笑着说道。

    罗汉坤现是不解,后是一愣,只听说他在城里买了房子,但也没有听说他在开了门店,这小子定是又大财了。

    随后一副好奇且恭敬的模样“哪有……呵……上次中了500块都是我随便单吊的,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对了,你在忙些什么啊,在哪里开了什么店?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种事情也从不吱声我,我还能挡住你发财不成……”随后尾音又笑道。

    “老表啊,你上期中得两万村里都传开了,我能不知道吗,你要是看好了哪个特码一定要告诉我啊……”然后略显深思,停顿一下接着往下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间小饭馆,也是刚开业两个多月,这不是也没碰着你吗,都没有机会说了,现在生意才刚刚起步,我们两公婆对付不得,经常忙到半夜散场,现在需要另找三个年轻人帮手才行,不然有钱没命,这有啥意思”一番诉苦的模样说道

    罗汉坤经过这么一听,似乎也得到了一些灵感,还发现这是一个机会;心想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又是买房,又是开饭店,得好好把握住他这条重要的线索,指不定就派上用场了呢,心里嘀咕着,一面对这位财主笑迎到:

    “开饭馆这么顶用啊,我正想找点事做呢,现在养殖也赚不到什么钱了,市场变了,老表啊,有机会可要多照顾啊”,随后脸色一变:

    “唉,我家那长贵整日只知道玩,有时候晚上还不回来睡,都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你那里正好缺人手,可以的话我让我家长贵过去帮忙,正好让他收收心”。……

    大概这事过去有半年之后,罗汉坤在经过一系列考察之后,也确实看到了老表的门店宾朋满坐,于是下定了决心,开饭馆;最终在他表兄的指导下,在县城的步行街的末尾处,开了一间一百平左右的中档饭馆,至今已有十年了。

    这边长贵赤裸的身躯正躺在床上,摆开了一个大字,脸面朝天花板发呆;他实属委屈,大学毕业两年也没有正经工作过,不知道他能干些什么,样样工作都觉得乏味无趣,幸好有一个开饭店的老爸,能够支持自己的任性,不然自己也要喝西北风了。

    平日里,白天健身运动,晚上灯红酒绿似乎也过厌了,他想改变自己,却不知道从来里开始,索性拿出手机刷下抖音。

    滑到美国疫情大规模爆发,死亡人数突破十万,长贵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在下面默默点了赞;往下看,中国城镇人均收入达到300万,原来我们的国家还是那么的强盛,前天经济专家预测了今年我国GDP不会下降,要以两位数的速度发展,我爱中国我骄傲;手指缓慢的滑动,一位20岁貌美如花的农村小女孩开了一家化妆后公司,视频中漂亮的懂事长正在给几十位西装革履的员工开会演讲,据说她靠自己的努力已经拥有七套房产,长贵看到这里禁不住坐了起来,我都25岁了怎么还比不上没有上过学的小女孩啊,不行,我要突破要努力,这种斗志驱使着他走到健身器材跟前,爆发这隐藏的能量……

    转眼就到了傍晚,母亲来到房间里喊长贵吃饭,这时他还在看抖音各种“有趣”的视频,随后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去吃饭。

    出到前院的时候,天空一片通红,照得大地都变了颜色,他感觉时空发生了扭变,瞬时人从现实走向了虚幻世界,仿佛远方随时会迎来一头九尺怪兽,长贵就要准备打怪了……。

    吃过晚饭后,当长贵正看着电视,一个熟悉不过的电话打过来“十点,GE酒吧”,这人正是长贵的最好朋友龙明,从小他俩就在同一所学校,只是后来龙明去了城里住,长贵还呆在乡下,可能是两人趣味相同,两人从小玩得甚欢。很快,长贵就像往常一样,骑上川崎摩托出发了。

    长贵是重机爱好者,无聊时也会独自骑重机去北海,去拉萨打发时间,当骑上川崎众人都会投来羡慕有诧异的目光,他享受在人群中的感觉;只要骑行就感觉浑身都有力量,他喜欢追逐风的感觉,这让所有烦恼都散去,让他更加专注的做一件事情。

    经过20多分钟电驰风掣的骑行,长贵到了,龙明正在酒吧门口抽着大烟站着四处张望,因为龙明远远就听到了重机车的响声,就猜长贵要到了,连忙迎上去:

    “怎么才来啊,我都定好台了,所有人都到了,就差你了……说好啦,今晚不许走,就照常住我家吧”。龙明迅速地说道

    龙明身穿一件白T血和一泛白的牛仔裤,脸上还有些红润,因为骨架大身材高,显得那衣服有点小,但给人干净利索的感觉

    “已经最快了,再快就要爆缸了,今晚有什么特别嘉宾吗”长贵下车笑着说道

    “就那些人,和往常一样,你都认识……不过还有位我刚大学毕业的表妹,昨天过来看望她外婆的,顺便就住下了”,龙明似乎知道这话的意思。

    “龙明,你这就过分了,啥时候有个表妹也不让我认识一下,走,看看大家喝成怎样了……”一面说话,一面搭着龙明的肩膀进去。

    来到大堂酒吧入口,DJ声浪已经让人震耳欲聋,“晚上好,欢迎光临”大堂里那一排礼仪小姐问候到,长贵不禁用眼神在里面寻找最出众的面庞,但每个礼仪小姐都是那样俊人可爱。

    通过了一条曲长的走道,终于来到了酒吧里面,DJ震耳的声浪更加令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酒吧服务员忙着在里面井字型的上酒上果盘的走动,气氛组的热妹子站在四周的站台上疯狂热舞,而舞台中心下面一群俊男俊女跟着DJ节奏忘情的甩头曲膝,而舞台最上边是三个喊麦的DJ调控者,他们是全场的中心,把控着节奏和浪波,只看见客人们东歪西倒的身体,同时又说着什么……

    “你怎么才到啊,啥也别说了,先把这瓶喝了,自罚三杯”一位戴着黑色眼镜,头上的发型油光照人的人对长贵说道

    因为酒吧灯光渐明渐暗的甩动,长贵一开始没认出来是谁,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高中的班长赵辛,一见面上来就向他发难了,赵辛平时也就能说会道的,现在这场合说肯定说不过他的,只好一口闷下了一瓶鸡尾酒。

    “班长,我的情谊都在酒里了,当年我们在学校也是这么喝的,今晚一定要喝高兴为止,谁也不许走啊”长贵喝完之后似乎有点感觉了

    赵辛此时早已满脸通红,看来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情绪却相反的高潮,一把拉住长贵要求坐在了自己的边上,“贵儿啊,毕业之后几年不见了,小老弟还好不,今晚啥也不说了,就是干你,你服不服”,赵辛的声浪越来越大,歪歪斜斜的说道。

    长贵虽然知道赵辛喝多了,对轰当然是不惧他的,但出于友情,自然不会硬接这句话,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班长,我服,我一直都服你,之前读书那会干不过你,现在肯定也是不行的,我不光喝酒不如你,你还全面碾压我,今晚你喝高兴就好”,说完之后,长贵还隐约记得,时光还停留在中学时候,有一次他和班长出去喝酒,当时班长五瓶啤酒已入腹,整个人脚底已发软,似乎就要升入仙界,而他一转头就看到隔壁桌的长裙女孩,这时借助酒力下,胆子就愈发强大,古人武松三碗就能打老虎,今天他赵辛五瓶能挑落航母,于是走过去连忙搭讪,这时突然遭受到那桌人的围攻,“你小子瞎了眼,我的妞你也敢调戏,”随后又踢了一脚已经躺在地上的赵辛,那晚,赵辛醉得不省人事,睡在地上不肯走“我就睡这里,哪都不去”,最后长贵不得不背起笨重的班长,一直拖到了宾馆门口开了一间房,两个人在外面过了一夜。

    到第二天早上,两人都因醉酒都没有及时回到学校上课,后被学校调查发现了原委,给予两人劝退处分,不过很快半个月后又恢复了学业。

    回到酒吧里,长贵这时才发现了靠墙边坐的有一眉清目秀的女子,长得楚楚动人,似乎还有点害羞,从未发过一言,只是低头看着手机。长贵内心微微一振,难道这位就是龙明刚才所说的表妹?这该死的龙明,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给我好好介绍,可能刚才留下了某些不好的印象了,龙明似乎看出了长贵的心思,因为他们两人太过于熟悉,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这就是我表妹”龙明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到。

    长贵有点像触电的抖动了一下,可能是为了表示尊敬的爱意,他变得拘谨和收敛起来,只是偶尔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这样一直喝到了12点,大家都差不多了,表妹表示要回去睡觉,不然舅妈要生气了,龙明如观若洞火说到“先让长贵先搭你回去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晚也不回去了,一块上我家住,我可能还要留下来一阵”。又拿起瓶子喝了几口。

    原来龙明的表妹叫于谦依,大家都喜欢管她叫依依,是今年刚毕业于广西师范大学的大学生,性情温和大方,身高一米七左右,长得亭亭玉立,最迷人的是前方的刘海在风中吹动,显得亲近纯朴。虽然依依并不认识长贵,但是有表哥的背书自然不会错的,她有点怕生,但还是坐上了长贵的车一起回去了。

    长贵双手捉稳车头,他的背就像骑手一般贴近车身,可能是自己刚喝了一点酒,或可能想让时间再慢点,他缓慢的开着车前进;他酝酿了几次情绪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你叫什么啊,你经常来龙明家吗?”,这时的依依正坐在后面,用手抓稳车尾的铁架,尽量让自己不靠前,避免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我叫于谦依,你叫我依依就好了,这里是我的外婆家,龙明是我的表哥,我一年大概要回来看望外婆两三次,你呢”她回答着,车上的风把飘落的头发吹到了长贵的脸上。

    她的长发不断的打落在长贵的脸上,他闻着这发香感到是那样的温馨,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哦,我是长贵的小学同学,我们一起玩了十多年了,每次有什么节目都叫上我……今晚我也不回去了,龙明怕我开车不安全,今晚我就在龙明家借宿一晚”长贵有些停顿的说道

    “巧了,今晚我们都是同住表哥家,表哥家里地方大,有床位……不过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外婆也探望完了”

    “啊,这么快,你怎么不多待些时日呢,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应该让你表哥带你好好逛逛”长贵急促的说

    “不了,玩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我还要回去找工作呢,父母也老是催着我,有空再来吧”依依一直望着这颗后半勺的脑袋,晚上微凉的风不断吹向她的脸上,路边忽弱忽明的灯光匆匆掠过她的身影,她坐在车上也感到一丝异性荷尔蒙气息。

    随瞬间,就来到了龙明家门口,这是一小区门口,门口对面是一方广阔的湖水,叫东湖,现在湖面上还有灯笼和点缀湖边的长条拉灯,整个湖面在灯光下显得一片朦胧。

    依依先下了车,“谢谢你啊,你先把车放车库,我先上去吧”那秀长的头发已经凌乱了,披在耸立的双肩上

    等他们打开门时,他们愣了一下,看见龙明妈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长贵恭敬微笑的模样,率先开了口“伯母怎么您还没有睡,是不是等我们啊”  ,随后依依也说道“舅妈,我回来了,表哥随后就回来了”一边走向卫生间。

    这边,龙明妈至今没有睡去,是担心儿子和外甥女,心想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让这位母亲迸发出原始的母爱,当看到有人开门时候,她激动的望着门外,照理说,这不是第一次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龙明和长贵早已是风花雪月之人,家人都习以为常了,现在孩子也大了,也管不了了,干脆就不管了,但外甥女刚来到家中也被儿子拉出鬼混了,迟迟不见踪影,当这位母亲晚上找不到人的时候才知道儿子又跑出去了,让这位母亲觉得太不像话了,生怕一位女孩家的外甥女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等到现在不肯睡去。然后龙明妈笑着,和蔼可亲的答道“你们回来了啊,饿了吧,喝的都在冰箱里面,锅里还有一些骨头汤,我是腰不得劲儿在这坐一会儿”,说完又站起来要拿吃的零食饮料。

    “不用伯母,我们不饿,您先去休息吧,我们都不是外人不是”,因为长贵经常在半夜上这里借宿,自然就不会感到陌生了。

    “舅妈,我们没事的,您去休息吧”,依依边刷牙边说道

    这时脚步声愈近,推开门进来的是龙明,原来他是刻意安排长贵他俩的私密空间,在长贵走后,他也起身结账走了。

    第二章  长贵恋爱

    自从那天夜晚,车上微风的邂逅之后,长贵就对依依过于念念不忘,这是他所喜欢的女孩;每当睡觉的时候,他总觉得依依在对着他笑,辗转反侧,又在猜测她现在正在做着什么呢;那晚不知是依依的秀发过于清香,还是吸收太多的香水,以至于在他身体中还有残留的味道,他时常在某一瞬间能感受到这股沁人的味道,他想努力收集“信息”的时候却又散尽了;这些天,他在房间里有时会不经意的呆呆的发笑,有时会郁郁寡欢望着天花板,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感到捉狂;他觉得这幻想就像伸手便可触碰到,可在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想玩手机,今天他不打算刷抖音了,他要看看朋友圈都有哪些精彩的内容。

    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发现多年不联系上的周同学买车了,还在车前来了个美美的自拍,不知道是车映人,还是人映车了;往下看,有人在晒美食、去神秘莫测的地方旅游了,这世间还存在自由和任性真是难得可贵的,希望她是一如既往的如此,而不是一张照片,因为对于长贵来说,似乎生活已经把他困住了,不知往哪里逃;手指不停拨动这,看到有人悲有人笑,有的人写到“感谢某团队,感谢我的队员,只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勇敢的披风斩浪,办法总比困难多,努力前行的人,加油”,长贵看到这里有一丝的焦虑,呼吸有点急促;再看,曾经的大学宿友写到“对不起,我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平凡的接受自己吧”,长贵感到一点压抑和沉重,但同时也感到愉快,谁让你不努力怪谁呢;再翻,看到小学同学,长得歪瓜劣枣的刘光晒牵手情侣照,这时长贵坐不住了,坐直了身体仔细看着图片“这是哪个女的眼瞎啊,能看上这浑小子,如今我儿子都能讨到媳妇了,这世道变了……”长贵愤懑不平说道;就在这时,他突想起那秀发的清香,“依依……依……”他喃喃自语,他心想“我不能这样,我要追寻我的幸福”,我要快速行动起来……

    他终于从龙明那里得到了于谦依的联系方式,并急迫的想与她取得联系,而对方迟迟没有通过好友添加,长贵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拿起手机查看,有时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可到晚上十点了,依依还没有通过好友添加,长贵开始在心里嘀咕“算是没戏了,人家看不上咱”,正整理好了床单准备入睡,忽然,最熟悉的手机振动震得他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是她,是她……”激动说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路上手机没电了,现在才回复你”他朝思暮想的女生回复了

    “没事,我也是想过几天去桂林游玩,听说你就在桂林,不知道我能不能找你玩耍呢”长贵有些犹豫地把消息发送了,不知道对方如何答复的,有些紧张,大概过了五分钟后,对方才回复:

    “好啊,我家就在象鼻山附近,你要是过来玩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也可以尽地主之谊了”

    长贵激动得将要喊了出来,但想到隔壁父母在睡觉才收敛了点,这样,他积极的准备着桂林之行,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赏花赏月赏秋香……

    五日之后,长贵拜别了父母,随口说道散散心就回来,就开始踏上桂林之行;而此时,龙明也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也在暗中以自己的方式出谋出力。

    长贵终于在象鼻山前面的一个公园见到了依依,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显得比平常更加木讷了,他首先开口“原来你家就在这里啊,真方便……你没有什么事儿吧……没事陪我走走,我这次想来桂林好好玩玩,可是没有向导也不行……”他说话的时候略显有点不自然

    依依迎风站着,那公园的微风依旧吹动着她那秀长的发丝飘动着,她今天穿了件短牛仔裤,搭配一件纯白色上衣,那双大长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而整体形象就让人感到干练、挺拔。

    “我没有啥事啊,我们也是好朋友了,上次我还坐你车呢,这次你要过来玩,我来接待都是应该的”,依依大方的说道

    这样,两人游玩了山里、水里,在竹排上划水,在轮船上交谈,等游玩许久,有些疲累了,两人又回到公园歇息,他们坐在草坪上,长贵有时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依依看,依依只能羞怯的低下了头

    “依依,我问你个事情”,长贵懒洋洋地躺着说道,一面不敢再看着眼前这个女生

    “你说,什么事啊”她好奇又紧张的问道,眼睛似乎在不停地打转。

    “你有男朋友吗……”,他突然变得像祭拜般隆重的问道。

    “没有啊……你要给我介绍吗”她低下头,用手指不停地拨弄着她的上衣

    长贵忽然想到来之前还准备有一些东西,刚一见面过于紧张全忘了,说道“我来之前买了些你喜欢吃的奶片,你看喜欢吗”,随后从书包里拿出礼物,放在她面前。在长贵出发桂林之前,龙明作为他的“军师”已经给他分析了一遍敌情,并告诉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依依所有的爱好习惯,长贵都对此做足了功课。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奶片的,这都是我喜欢吃的款式”依依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又似乎预感到什么了,张开了嘴巴恍然大悟的样子。

    长贵似乎感觉一切即将要托盘而出了,又鼓起勇气,转过身望着她说道“……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这时他又略略低下了头。

    “我……考虑一下吧……因为……因为太突然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脸也已经红通了一半。

    这天傍晚,长贵连夜买了返程的火车票回到了家中,本来他打算多逗留几日,现在看来没有意义了,他只感到这里如冬天般的肃杀,需要赶紧逃离这地方……

    记得,长贵回到家中,有十多天独自呆在家中,龙明让他晚上出来玩也不理会,母亲看他整日心不在焉的也对他说了几句,他都说自己没事,又躲在健身房去了;他不仅感到恋情的埋葬,还感到挫败和脸面的丧失,有时让他恼羞成怒;他在家里只是一日三餐,健身,玩手机,睡觉,而家里饭店的生意也从不想管,因为觉得饭店是传统行业交由父母办就够了,自己还有诗和远方……

    第三章  家到中落

    一年又过去了,现在是秋天,秋风阵阵格外的凉爽;长贵的爸爸罗汉坤正在饭馆查着这个月的账单……这时隐约听到中间的那桌的客人正在“密谋”发财之道,只见那臭屁杨对着另一人说“你知道现在什么最赚钱吗,我知道有一个项目稳赚不赔,年化利息高达20%,我和你是好哥们才点化你的,一般人我还不说呢”,臭屁杨是工地上的小工头,因为常年在外工作,所以喜欢跑到附近的饭馆里吃饭,因吃饱饭经常会放屁,闲人们喜欢叫他臭屁杨。

    “真有此事?不会是假的吧……你就说怎么投资吧”另外一位客人穿着正式的皮鞋,从深厚的脸颊和铿锵有力的言语中,大概可以猜测到是一位中产者,有一定的资金实力。

    “唉,不信拉倒,那你就看着我发财就行了……我说的这个叫做P2P理财,和余额宝一样安全,还有银行国家背书捏,现在炒房太费劲,还不如弄这个好使,我半年赚了一万多了,你爱跟不跟”臭屁杨不耐烦的说道,

    “行行行……,我再多了解一下,这和钱有关的可马虎不得,以后有这事你还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还有事先走了”,皮鞋男一边微笑的摆了摆手,一边转身向大门走去。

    “胆子那么小,还怎么赚钱啊”,臭屁杨边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边剔着牙摇头说道

    而这一切都被店主罗汉坤听到了,他就如在听到了男女通奸之事一般,侧着头仔细地听着;因为他年轻时候就和赌结下了不解之缘,所以才得了“烂赌坤”这个称号,即使现在已经几十年没有去过赌滩了,但是那颗萌动的心依然使得他兴奋;加上现在的饭馆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要是没有外地人吃饭更难以维持下去,他早就想转投其它赚钱的门道了,只是现在还没寻得出路,这下刚好忒到这个机会了,他徐徐地向臭屁杨走去,面带着笑容问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理财真有如此神乎?你再仔细和我说说,才能挣到钱……”,因为像罗汉坤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人,理财也还算是个新鲜事,而要在理财前面加多“P2P”那简直就是洋玩意,表现出十分恭敬憨厚的姿态,连连点头。

    罗汉坤又经过半个月的考虑和了解,他决定向理财界进军,他想再扩大自己的疆土,赚到最后一把钱就回家养老。而且家里长贵为还没有结婚,这也需要那么一大笔的开支;他心里嘀咕,我之前听取了娘家人的意见,搞了个养殖就起了家,然后又听了老表的意见,开了现在的这家饭馆,也维持了十多年的生活,从没有失算过,这次我感觉没有错,这把一定要干次大的,捞够本就退出。

    这样,罗汉坤分三次陆陆续续总共投资了15万的资金到某一家P2P理财公司,公司理财经理向他保证一年后可以赚取3万块的利润;然后他心满意足的回家等待了,他发现以后这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充实,干活也更加利索了,后来他干脆把饭店的算账方式直接改了,把在理财公司每天产出利润直接算进今天的收入类目;今天盘算了几次后,他回到床上安稳的睡着了。

    又过了半年,刚过完春节,人们还沉浸在团员欢乐的气氛当中,罗汉坤在老家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忽而,新闻联播的一段新闻令他晴天霹雳般打击“一切P2P都是不合法的募集资金方式,我们应坚决打击一切不合规的P2P理财”,一时间,全国各类P2P理财公司纷纷暴雷,有破产的,也有跑路的……

    罗汉坤慌忙的拿起手机打开理财软件,发现原来的页面现在已经无法打开,他颤抖着的双手几乎拿不稳手机,又试着继续滑动着页面,而他终于查询到该理财公司的所有基本信息,发现在一个月前已经注销了,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沙发上……

    第四章  艰难前行

    罗汉坤已经意识到一切都都要完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血和积蓄全都毁于一旦,但他还没有完全放弃,屠猪杀鸡时还要抖动一下,何况是人呢,他决定去公司讨个说法,但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他要向公安机构报警,说自己受到了无辜诈骗,但派出所人员让他简单做了下笔录,就要求回去等通知……这人一急就乱投医,他一个老实人也不知道找谁去说理去,然后他又陆续找到了消费者协会、劳动局、仲裁机构、法院等,都得到一致的答复,或是与本机构无相关职责,亦是找下一部门申诉,三个月过去了,最终无一结果。

    这本钱原是他所有的生活和饭店开支,现在没有了这比钱,饭店也支撑不下去了,每月饭馆里的人工、房租、水电、原材料等就要一万多,开始他还能凑凑借借补上,但是生意也不景气,吃饭的越来越少,城市施工还要在饭店门口封车修路,真是祸不单行,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了,罗汉坤的饭店坚持了三个月后,但还是在吵闹的打桩机声中应声倒闭……

    他没有办法,现在转让也没有人接手,因为人们不知道这路要修多久,房东每个月又像是催命符一样分毫不差的收租,合同也没有到期,只能舍马保车,不能再输送血液到这饭馆了,这是个无底洞,最后也会把人吸干;于是开始拍卖饭店里的工具、餐桌等,但这都无人收购,一张几百块的桌子,只能二三十作价,便一气之下把饭店里所有的设备全都砸了,边咂边骂到“老子就是全砸了,也不给你们这孙子,奶奶的……”,不一会,他就把视线之内的东西咂得七零八落,在这时,门口已聚集了许多看客,有的拿着手机拥挤在人群中拍到,有的笑着交头接耳,有的在鼓掌叫好“好……好,上面的照明灯也咋了”

    自从饭店倒闭之后,罗汉坤还欠着四五万块的外债,有部分是维持那三个月的开销借的,有部分是饭店里的人工费和原材料赊欠;他于是把家里那辆开了几年的本田汽车倒卖了,刚好能还上欠下的余债,现在他是一无所有、从头开始了。他还想在村里搞养殖,发展那片水库已经有人承包了,养鸡现在价格低得要命,将来卖了也铁定是要亏本的;现在只能回村里干起了农民世代都在做的同一件事情-种地,这也是他作为农民出身最有感情的事业,他的血里还流淌着这古老的记忆。

    转眼又过两年,长贵年龄又长了两岁,现在他已经27了,前些年还跟着龙明一直鬼混了,他也从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和未来,父母总能够及时的给予相当数量的钱他开支,所以才能够进酒吧逛洗浴旅游世界,然而现在情况发生大改变,家里没有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五十多岁的老父亲转眼从商人变为了农民,他现在不得不为生活奔走着了,父母也时常在他的耳边说道退休的事,语言中最担心的事还是自己;要是不能看到自己儿子独立自主、成家立业,作为父母的死也不能瞑目啊;长贵为了不让父母们担心,自己在家中帮不上什么忙,他决定出去讨生活了;现在的他不但要学会照顾自己,还得兼顾家里生活啊。

    龙明家里的情况比长贵好得多了,母亲是退休的教师,父亲是单位里的公务员,手拿着铁饭碗心里不慌;龙明整日游手好闲的,不是去酒吧,就是在泡妞,他的父亲原打算在单位里帮他找一份合同工先做着,然后可以慢慢转正,这样也可以渐渐的步入有规律的生活中,但是龙明死活不愿意,生气的说道“我差那点钱吗?没钱的人才要工作,有钱了就要享受生活”,当时差点把他爸气死,但也拧不过他,只好作罢。

    这天傍晚时分,长贵和龙明相约到古龙镇上的河边钓鱼,夕阳将下,晚霞还依旧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他俩择一处低洼平地盘地而坐,望着这茫茫的江面,一边钓鱼一边交谈着。龙明听说了长贵家的事,表示十分同情,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第一想到的是长贵以后不能和他经常出来玩了,而长贵说自己就要独自去讨生活了,龙明也是很不舍得

    “我和你一起出去吧,这样也有个伴”龙明望着长贵说道。

    长贵看了看龙明,揣摩他是否随口说说,还是真的决心与他同行,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不…… 你听我说,我们都是一起玩大的,我了解你,你只属于你喜欢的环境中,不要勉强自己了,况且……这也不是非要不可……”,随后拍了拍龙明的肩膀

    “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憋着,一定和我说道,我能帮上一定帮”龙明望着波动的江面说着……

    第五章  独自摸索前行

    长贵拖着行李下来火车来到了陌生的一个城市-贵城,他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新奇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和错落的城市布局,这一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又过于渺小,可能之前也有过这想法,但都没有这次深刻;他来这里还有一个想法……小时候,父母因时常吵架,母亲曾带着他来过这座城市找舅舅,长贵那时大约才五六岁,记忆还很朦胧,但这是在这种模糊的记忆下生活了两年,直至到了上学年纪才被送回来念书;这次长贵就是为了寻找这段失去的记忆和足迹,这里曾有他和母亲生活的美好;下了车天色已黑,四周除了路灯一片漆黑,他不得不马上寻得一住宿,披着黑夜他来到了如家酒店,一问得知标间也要到两百多,长贵犹豫了一下,心里盘算了,这次出门也就带了两千现金,这一宿就要两百多,那如何了得,而且也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工作赚到钱……这么一想他就走出了门外。按理说,这要是在之前,这两百多还不够他一晚喝酒的呢,喝完酒还要按摩,还要……造化弄人啊,现在他不得不向生活低头了。长贵独自沿着一条马路往下走,走了将近一公里,在比较隐秘的地方又出现一家宾馆,进去打听得知要180元一宿,这时已经十年多,街上的行人渐少,只能看见寻客的出租车和跑外卖的黄色衣服小哥,长贵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住下,那位宾馆的前台似乎在催促着他“这是我们这里最后一单间,今晚客人都定满了”带着些蔑视的眼神对他说道。长贵答道“我再出去转一圈吧,没有合适的再回来”他又走出了大门,而且不能让人看到他的狼狈,笔直的大方的走着;长贵走出不远,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发现手机还有10%的电量,让他不免慌张和急促起来,要尽快找到落脚地的想法更加急迫,他艰难的打开“去哪里”软件,寻找着附近最便宜的旅社;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需要住上怎样设备齐全条件的住宿了,而只想有个能躺下的地方就行;这时的“去哪儿”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他又迅速地打开“携程”,生怕电量在时间中被扼杀,他最终找到了一间合心意的价格40元的旅社,然后顺着导航大概走了七八条小巷,在远离主干道的破旧小区的转角处找到了这个地方。

    当长贵上前询问这是否是网上这家旅社时,那位四十多岁女人扯着嗓子说:“四十块的房间已经订完了,现在只有80块钱的,你住不住”,长贵心里委屈,但只有答应了;女主领着他转了三次弯,顺着阶梯下了负一楼,里面的走廊地板总是湿漉漉的,还有一位男性光着屁股在洗澡,而每个客人房间的门都是打开着,在大声说着些什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之后,长贵终于走到了,这是一间8平米左右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木床,没有一扇窗,四周墙壁已经像个大花猫,屋内也节省了多余的东西。长贵放下了沉重的行李,转身疲倦的对女主说:“整体还满意,干净整洁,环境也不错……”

    这样长贵终于躺下了,这时已经快晚上12点,但长贵怎么也睡不着,他还在回忆今天所走过的路和经历的事,想打开手机查看信息却发现已经关机,他还在盘算着明天要上哪里落脚……“唉,不管这些了,但愿能今晚有个美梦,明天有个好开始”,然后倒头睡去。

    第二天早上,长贵醒来就要出发,当路过潮湿的过道时,看见廊边还有几只小强在垃圾桶边夺食,然后迅速地走到前台取回押金,就在雾气中出门了。

    长贵漫无边际地走着,他不知道要走向何方,我现在要干嘛呢?此时早上的行人续续匆匆,公交站台上占满了人,人群中都像个长颈鹿似的伸长了脖子,他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匆忙,长贵拖着行李继续走着……,他走着又累又饿,这时才想起还没有吃早餐,他现在也想找个地方歇脚,走到肯德基门前走了进去,他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排成了两竖小长队,而长贵只想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了,现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之事没有比休息更加满足了,他坐在角落处观察着这些行人的行为,看见光鲜亮丽的职业装的女性,在另一桌上交谈着生活琐事,忽而笑着忽而照妆;有看见两个身穿白衬衫的年轻的小伙对立而坐,并且手舞足蹈的说着这个月的业绩,抱怨着客户不通情打理“我们团队上个月刚拿到了一个几百万的项目……我们老板那傻逼要天天盘点,晚上十点多才散会……”

    长贵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世界与他无关,忽然他心里一震,好像看到了一位熟人,正坐在另一桌上吃汉堡,一边看着手机,长贵上前仔细打量着他,然后哈哈大笑:“周通,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呢?”长贵兴高采烈的看着他,周通正是他的小学同学,他与长贵是相邻的两个村,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平时在乡下也没有太多交集;需要说的是,周通正是那位在朋友圈晒牵手情侣照片,被长贵嘲讽歪瓜裂枣的仁兄,因门前的两颗大牙往外漂着,同学们都叫他“吸血鬼”,平时长贵也是看不上他的,正所谓出了国,遍地都是老乡了,这时总是要互通有无的。

    周通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不太熟悉的人,然后忽然张大了嘴巴,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食指上下摆动着,“长贵,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了,是不是玩来了”周通惊讶的问道,周通这人身材较瘦弱,只见把皮带束成很小一圈,并把衬衣套在裤子里面,眼上戴了个白色金丝眼镜。

    “唉,一言难尽……回头再和你说吧,你等下是要去哪儿?”长贵试探的问道

    “我等下还要去上班呢,现在都快九点了,准备迟到了,我还赶时间……你,你要上哪啊,这是” 周通望了一眼长贵手上的行李箱说道

    “你那里可以住人吗?我打算上你那住几天,我刚来贵城也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你不会介意吧?”长贵打算放下面子,乞求一个机会,虽然说这话时很不自然

    “那好吧,你就先到我那去吧,我那没人,就我自己住,不过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我给你地址,不要你要等我下班才开门” 周通这时有点高傲起来了,虽然心想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但竟然出门不看黄历,撞上枪口上了,那就做个顺水人情了,不过周通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客套和热情

    “好……那我先去那里等你,对了,你的微信是多少,怎么久不联系我都忘了……”长贵脸上的笑容透漏出尴尬

    长贵在所给的位置的地方长足等待着,时而钻进商场,时而坐在广场的台阶上,他带着的行李更是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天色已黑,晚上六点还没有见人,长贵心想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七点也没有见人,“现在年轻人加点班也是正常的”他又嘀咕着,八点,九点依旧没有看到人的踪影,而此时长贵身上布满了蚊子千疮百孔的弹孔,他坐着感到越来越烦躁,像个孤魂野鬼没有找到他的归宿,这时肚子也饿了,叹了一口气,就走近奶茶店要了一杯布丁奶茶喝着,看了看手机,这时已经十点了,不过这时他已习惯了,就像人不能死两次一样,再等等也无妨;这时,周通终于回复了一条信息“不好意思,妈的,今天加班到现在才下班,我马上回来了”,长贵似乎看到了希望,犹如鸟儿看见了天空,他继续在那家奶茶店前面坐着,看着路边的行人逐渐淡去,只有零星的几对情侣从他的眼前又过,在挽手吃着烧烤,那笑容很灿烂,很灿烂……

    将近晚上十一点,周通终于露出了身影,而长贵不知这是一场意外,还是故意……

    第六章    找出活路

    在白天,周通要上班,他是从事计算机软件后端开发,终日只见那忙碌的身影,白天见不到人,晚上也是九点多才缓缓的回来,从他富有节凑的肢体和言语看,应该过得挺充足的……

    长贵白天躺在床上,在网上寻找着合适的工作,不过在不断翻看求职网上的招聘信息时,发现又不怎么合适;可能是之前许久的自由懒散的生活,现在发现一切从头开始是那么难;他一遍遍的翻转着这些求职信息,“某保险公司现需要储备干部若干名,日后可以晋升为团队经理” 长贵读者这些求职信息,内心微微一动,然后又紧凑眉头“去他妈的”,再往下看,“某资产理财公司需要客户经理、操盘手、证券开户三名人员” 长贵总觉得不可靠,说道“骗子公司”,又看到了采购、电商、新媒体、供应链等,不过上面都要求经验啊,长贵内心都加烦躁了,“不看了”,靠在床边打了几局游戏;等打了几局后心里也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踏实,好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啥事都提不起兴趣了,长贵心里也开始嘀咕“这样不行,现在钱也快用光了,我得找活干才行,不然迟早得饿死”,这次不挑了,经过一天四五次面试,刮风下雨的出行,他终于有公司肯接纳他了,而其余公司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歪风邪气”的懒散气息,这是一家销售公司的人力资源岗位,负责线上招聘。

    然而,长贵做了两个月就不干了,没人知道为什么,而他喜欢常挂在嘴边那句“去他妈的”做出了解释

    有一次他是这样说的,”我时常出于食物链当中,我不得不捕食其它更加小的动物,而后方的狮子却盯着我和实物,使我倍感压力和恐惧”

    不过自从他找到上一份工作后,他已经租有了自己的房子,不用再看着“吸血鬼”的脸色,平时里就可以自由打发自己的时间了,他和往常一样打开抖音,里面出现的内容都是工作、失业、年薪百万等等,不知何时,网络是如此贴切他的心迹;某天,他在街边遇到一位年轻的女孩向他问路时,发现抖音里突然全变为网红在做甩臀舞,这深深吸引着,忘却了睡眠,心感叹道“这世界竟如此贴近人意,世界总是美好的嘛”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长贵在贵城几乎没有朋友和亲属,他总是孤魂野鬼般游荡在这个城市,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切意外和伤悲;回去也不可,因为怕父母责备,每当母亲打来电话时,他总是告知自己很好,请勿挂念。但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自己也说不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着。

    长贵有一天心烦意乱走在大街上,在某购物广场看到一个人,震惊了,不知道是喜悦、悲伤还是羞愧,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深爱着的于谦依,长贵曾经为了她努力过并掉过眼泪,而现在这个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是上天的惩罚还是怜悯;他想转身离开,又觉得本不应该如此,只好迎上去“依依……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说这话时,动作有点僵硬

    “……是啊,这么巧,我家就在这上面,要不要上来坐坐”于谦依还推着一个婴儿车,身着宽松的睡衣,没有了往日刻意的妆容打扮

    “……这是你的孩子吧,好可爱”长贵只顾着看依依了,而忘了下面还有一“附件”,他声音有点抖动

    “是的,我毕业就就来贵城工作,在这里认识我我现在的老公,一年后我们就结婚了,现在孩子刚七个月大……”于谦依也有些羞涩的说道,然后低头看向婴儿车

    “真好,你现在生活美好了,有这么乖的孩子,你一定很幸福吧……”长贵声音有些低沉,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还好啦,我老公很疼我,他是本地人,我现在在家就是专职带小孩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于谦依问道。她对长贵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告别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联系了,而她还记得以前的种种……

    “呵……没什么……我就是出来旅行的,顺便看看我的舅舅……家里也呆闷了”长贵有些犹豫地说道,脸上已经泛红,不知是羞愧还是紧张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我还要买些蔬菜回去,要不上我家坐坐吧”于谦依说

    “不了……我还忙呢,下次吧……”他脸上的肌肉跳动着

    其实,自从长贵桂林之行告别后,已有两年多时间,但长贵感觉就如昨天,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也不知道这两年多时间里,人和物变化的这么剧烈,荡得他神经错乱;现在的他恨不得脱离地球,飞向太空,不愿再记起这段回忆;他也觉得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事事休,再也回不到从来那段时光了!

    虽然长贵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吃了四年马克思主义教育的粮食,但是现在他已经向现实低头,从不会把自己的学历身份挂在嘴边,甚至都忘了自己读过几年书,在哪儿上学都忘记了;现在他只有赚钱,并做着各类不入流的工作,到仓库里装卸货物,或做兼职充场扫楼等,他已经吃尽了苦头;有一天他读者一本叫“啊Q正传”的书,觉得很有道理,说道“写的不错,哪有儿子欺负老子的道理”。

    一天晚上,长贵在中转场装卸货物,那一件件上百斤的货物都压在他身上,他满头大汗的光着膀子干着,忘记了累,忘记了时间,直到半夜12点才回到租处,然后迅速躺在床上寻得一丝的灵魂歇息时间,又像往常一样,打开一天都处于封闭的手机,迫切想开始狼吞虎咽今天有趣的视频,而今天什么都没有……只看见母亲发来密密麻麻的信息“儿啊,你爸今天已经去世了,是在七层楼高的施工建筑物上掉下来摔死了”,他立刻声泪俱下、嗷啕大哭着……

    原来长贵出门后,他爸罗汉坤在村里已耕作了一春的农田,发现那三亩地想要换成现金几乎不可能,只能自给自足聊发时间罢了;而同时他也看到村里的男人都向外跑,不用说,年纪大的乡下人自然只有去搞基建了,他这地是越种越觉得没意思,可能有些年月没有下地了,这季的稻谷收成极其少的可怜,曾经四月的连续的暴雨把他那还没长高的稻苗给淹半个月,有三分之一的苗泛黄了,这事罗汉坤越想越窝屈,骂骂叨叨“这辈子不可能再种地的,,饿死也不种地……老子不侍候了……”,但距他那饭馆倒闭已过了一年多,本来那次就已一朝回到了解放前,现在经过这么折腾,他把剩下的“余粮”也吃光了,照这样下去,就要吃糠咽菜了;于是罗汉坤找到了村里的其中一位平时能说得上话的包工头,就在这炎热的夏天一起去到了工地上,没料想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出事了……

    罗汉坤在开饭馆时,习惯性要陪同熟客多喝两杯,慢慢的血压就高了,去医院检查,还检查出脑血管堵塞,每隔一个多月就要到医院取一次药;在工地上,这天的中午太阳格外的耀眼,一抬头眼睛都睁不开,身上的灼热感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动,这时同村的那位包工头喊话道“收工了,去吃饭,哎呀,热死了……”,这时罗汉坤还在七层高的地方搭着架梯,突然感到头晕眼花,耳朵边嗡嗡的响,眼睛一黑完全看不见前方的物体,他迅速地蹲了下来,突然脚步一滑,他的身躯永远留在了这里……

    长贵本想连夜赶回家中见父亲最后一面,可现在是晚上12点多,自然没有了高铁,贵城也没有飞机场,他只能一直痛哭等到天亮,这天夜里,他独自回忆起和父亲的点点滴滴,他第一次感到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在他哭红肿的朦胧眼睛里,似乎看见了父亲的身影,这时父亲坐在了他的床边对他说“啊贵,我现在要走了,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没看见你成家立业我怎么能瞑目,以后的路就由你来走了……”就消失在有微弱灯光的黑夜里。

    “爸,别走,我知道错了”,他极力喊道。可再没人回应他……他独自蹲在在墙角里,感到无比的愧疚和罪恶。活着的时候,他还没有认真的对父亲尽孝,更没有做出让众人煞羡的事迹给家人贴光;此时,他只想到曾经和父亲在大厅里赌气斗嘴……

    第二天,长贵一早就买了一张高铁票赶回家中

    灵堂已经备齐,姨妈、姑婆、姑姑、舅妈、叔叔……全绕着棺材席地而坐,也许眼泪已经哭干,只是低头沉默不语,偶尔拭下眼泪;长贵在回来的路上就远远听到了唢呐声,这时情绪再次涌现,眼前的众人几乎已经看不见,然后控制不住的跪了下来“爸……”

    父亲完成下葬后,众人也都散去,长贵独自呆在房里,有点像被雨淋后的寒冷和紧缩,这时母亲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有气无力的说“儿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这生活还要继续呐,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家里没事的……”,长贵只是沉默不语,也没人知道他想什么,只是侧着头定定的坐在那里。

    这事过去后,他仲有千万条思绪和想法,但不得不面对现实,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人了,他要抗起这一切的重任,而母亲是一位将近六十岁的人了,只有赋闲在家养老,这都需要他去打理的,而最近他听母亲说,父亲生前欠下一笔债,人家现在上门来要钱了;还有外婆家的二表哥要结婚了,还需要一千块的人情红包……

    长贵又继续外出务工,他已想好,这辈子注定是卖给了生活,只要能帮上家里点忙,虽千辛万苦走过这一程,也是幸福的;他回到贵城,带着重任再次来到这里。

    本来他可以寻找到一份轻松,但工资一般的活,要是在从前,他也可以这么做,但现在却不可以;他现在找到了份电工活,就是需要在高压线上作业维护电路正常输送,公司给他的工资是九千块,他就毫不犹犹豫地揽了下来,因为现在心里想的只有钱。平日里,他惯例吊着一根绳子,行走在两条高压线之间,一阵风吹来足以让他双脚颤抖着,他时而迎风走着,时而坐在细小的电线上歇息,然后随手拿出裤兜里的一个馒头啃了起来;他时常行走在高山隧道之间,只有流水飞鸟做伴;今天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只好一直走着,百于寂寞之时,见他大声唱着熟悉而为数不多的歌曲,或在隧道里自言自语,这时,不知他想到什么了,又突然低头吟笑……。

    某天周日,长贵放了为数不多的一天假期,上了街上闲逛,看见远方有两男子在争吵些什么,一位油光满面的男子对另一人嚷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这点小事吗,这多大事儿啊,回头再说好不好……”然后就散了

    长贵一眼就看出这位油光满面的男子正是他的高中班长赵辛,之前他俩还在酒吧里喝得将不省人事,这时长贵赶了上去惊讶的问道“班长大人,怎么在这都能遇见你,哈哈……废话少说,先上我那喝酒去”

    赵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邋遢的人,一双回力鞋搭配一条有油质花点的裤子,然后他才张大了嘴巴说“哦……长贵啊,你……,人家都说,现在的富豪都是隐形的,对不对,哈哈……”

    两人边聊边走着,一直走到长贵的出租屋内……

    长贵拿出了平时收工回来就要喝上几口的红酒来招待这位贵客,赵辛听了长贵的一番感概后,先是沉思了一会儿,再渐渐说道“长贵啊,生活就是这样,只要活着还得继续……这个……看你现在也不如意,这样……我这边正在做一个项目,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你懂吧” 赵辛的话里让人感到了力量

    长贵仔细估摸着这话的含义,因为他也实践出不少真理课,也在打量着赵辛,猜测他这几年有可能的活法“哥,你说,你说的是啥项目啊,真有这种事可不忘带带我啊,反正我现在也就这样了”

    赵辛听着他急迫的语气,间歇看见了长贵眼睛里的求生欲望,说道“我这个项目你可以考察一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这样吧,你先上我那住一阵,保证让你吃喝玩乐个痛快,反正现在你也就做个电工,以后也没什么前景……”赵辛头部微微上仰,语速很快的说道

    长贵一听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不管是否可行,听到吃穿住行都包了,还可以旅游,就想试一试,或说不到还真能赚到钱呐,于是跟着赵辛的引导走了……

    赵辛说“我现在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需要投入再生产,下个月只要恢复正常了马上还你”,这个数目刚好是长贵一个多月的收入,想这总能拿得出来的

    长贵就勉为其难的借了这笔钱给赵辛。他心想:朋友有难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的,高中时赵辛就帮过他不少忙,做人啊,还得讲良心;小时候父母就教育要善良,要公平正义,能帮助的多帮忙,我自己也不是吃着邻居的饭长大的吗。

    赵辛又说“这个项目需要投69800,考虑到你也现在手头也紧,这样……先投个一万多也行,投得越多收益越高”

    长贵有些犹豫“我还是先进行了解一下好……如果没有问题再一起干吧,这也不急吧” 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似的,声音没有刚才高昂

    这样,长贵进行为期一周的旅游观光、吃喝玩乐、惯例的每天走访座谈,但最后还是没有下决心,因为他的钱已经不充裕了,母亲上个月还对他说今年的农村医疗和养老费还没有上交,问他有没有办法;他现在只想赚快钱,而现在这需要两年期限的投资怕是等不到了,所以考察结束后就匆匆忙忙走了;而那赵辛的那笔钱始终没有收回来,联系方式不知在何时被拉黑,似乎整个人在人间蒸发了……

    长贵这次栽了后,生活就愈发潦倒了,身心和生活像一层层的蝉丝,剪不断理还乱,在原生活节凑被心魔打乱了,发现现在双拳难敌四手,一面要养活家中的老母亲,一面还要还上每月的债务,然而只要这个月供不上,接着每个月也还不上……

    长贵这时身心疲惫,他似乎已经找不到生活的方向,每天把自己关锁在屋内,不知不觉中患上了抑郁症,身体也直线似的下滑,他每天行走在大街上就像一只快要瘦死的骆驼,双脚总像踏空似的东倒西歪;一面他寻找着真理,一面不得不艰难前行,有时脑子里总是会出现复杂多样的东西,他也不明白这是何物,但在睡觉时经常需要这东西来依托,不然难以入眠。

    过了三个月,有天他打算到公园里坐坐,让自己寻找一些灵感;而眼前这位白发苍苍、腰部间弯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她正在拿着一把大扫把缓慢的扫散落在地上的树叶,汗水早已浸湿了她那清洁工作服;不,这个背影长贵怎么可能忘记呢,从娘胎里就开始认得这个弯曲的背影;长贵仿佛有千万把刀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心脏,甚至比死还难受,他觉得对不起所有人,恨不得在这个世间毁灭;长贵边跑边哭泣着跑了过去,紧紧拥抱着那身材瘦弱的老母亲“妈……你怎么来了,你现在老了,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出来做甚呢……回去……回去”

    原来长贵的母亲自从他爸去世以后,时常在家中以泪洗面,也没有人和她这个寡妇说话,人也老了,啥事也干不了,现在她心里的唯一寄托就是长贵,但也知道长贵最近过得不太好,尽管长贵在通话中告诉自己“很好……很好,钱还够用……我这有很多朋友……我在和朋友吃饭呢,妈你不用挂念了……”,但是她心里都明白,知子莫若母,之前儿子还能常打些钱回来孝顺她,但最近这几个月已越来越少,有的月还没有……虽然她不好意思提这事,但她从儿子的语气中猜测到了些什么,她在家中一个人也闲得寂寞,就索性来到了这里,这是她年轻时候来过的地方,那时候她带着长贵和他舅一起住,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了,这座城市不是她曾经所认识的,瞬间老泪纵横,满眼是自己年轻的样子……

    来这里之前,她也不想让长贵知道,她知道儿子心里烦躁,不想让他添麻烦了,就找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着,也算有一个寄托了,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遇到了儿子……

    长贵回到住处,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心想念叨着“我自己受点罪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我的母亲受罪……老无所依我做人有何用……老天啊,你杀了我吧……”

    又过了半年,长贵从电工转到了工地上,他从小工做到了大工,然后又转到特种工种的焊接工,可以说在工地上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了,而工地上有一种叫“水鬼”的活他也想试,就是在有泥浆的水下作业,危险系数极高;他听说这人一潜下去就有两万呢,就欣然的对工头说“我去,我去”,然而工头对他嘲讽道“你小子也是个不怕死的鬼啊,娶老婆了吗……就算你妈亲自来帮你拉这绳子,我看也够呛,哈哈……”

    工地这活是一年365天都没有假放的,许多人在这里没有家人,常年在外每天不停地干同样的活,想要让当天的辛劳得到适当的放松排解,就难免需要进出桑拿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长贵当然也照例和工友一起去消遣了,这天工友吴刚结着一高一低的裤脚,穿着斑驳的上衣似乎还有些泥浆,见他昂首走到沐足里面“洗脚……要年轻点的……半套”,长贵亦步亦趋得跟在他后面,服务员开了一间封闭式的房间,这刚好能容纳两位客人,吴刚走着走着就转头对长贵笑道“哈……哈……”,这时吴刚望见走过来位肥硕丰满的女人,似乎感到不太满意,随性嚷嚷道“怎么搞的,还有没有……换一个”,这位穿着暴露的女人生气得扭头就走了,又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位较为苗条的女子,吴刚先定定的看着,上下仔细打量着穿着和身材,然后对她点了点头“干活吧”……

    长贵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娱乐,但不知究竟是少了哪些什么东西,他想了许久……是爱,虽然他爱母亲,母亲也爱着他,但他还缺少生活中互相依靠的爱,他需要努力寻得这种爱。出来这些年,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择偶权,他的生活自顾不暇,心灵承受创伤,所在圈子邋遢不堪且有不断缩小趋势;长贵越想着就越烦躁,但又在为自己抱怨不平“别人有的我也要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天在大街上,他今天看到的全是漂亮的女子,穿着花枝招展,形象各异的服饰,这都直接的指向一个词-好看,长贵想要极力压住这不断生长的荷尔蒙,奈何这原始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在它面前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他向右观赏着这一排排行走的人群,她们就像是透明的肉板,他想要狼吞虎咽的俎搅起来;忽然,他不由自主的走向其中一位年轻女子,用手触摸这飘逸的发丝……“啊啊……变态……”女子随声尖叫道,还顺手打了他一个耳光;这时长贵才如梦初醒,望着周围正望着他的一双双惊讶的眼神,他慌忙的挤出了人群,夺路向外跑去……

    这天晚上,长贵躺在夹小的出租屋内,思绪还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这次和上次相似,他手指触摸到的发香久久环绕在指间,仿佛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光滑了;他又侧了身子,想闭眼不想这事,谁知这股思绪又跳了出来,塞入到他那半睡眠状态里;他只好坐了起来,闭目养神,而周围的蚊子又使他的脚底发痒,屋外还伴随着吵杂的麻将声、喝酒声、打桩机声;他不断的深呼气着,感觉这世间让他无路可逃,又坐了许久,定了定神,才把被子盖在头上睡去,这次,他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说到“女……人……女……”。

    而我再次看到长贵时,他已找到了女人,不过那女人趴在他身上不断喝着血,让他原已瘦弱的身体更加毫无生气……再见到他时,已是奄奄一息,而那个女人却不见了,后来,听长贵说,他已没有血了……

    第七章    心狠手辣

    经过这些年的颓丧,长贵有了自己独特的思维和处世原则,他走在路上经常念叨的是“吃肉……”

    长贵走在郊外的山野里,看见绿绿匆匆的树木在和倒影对白……走在这块少有人类足迹的山间,他感受到了自然的雄伟,也找回了些灵感;忽而一阵风吹响了树枝,他惊恐万分,但凡有人类响动的声音或不属于自然的东西都让他惶惶不安;忽而走累了,他就索性在一个凸起的山包上坐下歇息,背靠着一颗大树纳凉,时而望向看不见何方的远方,又低头看的脚下石子,他想着,这地下是什么呢,他们又来自何方?不一会,他突然又像触电般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耸立起来了,他慢慢的回忆,小时候母亲对他说的话:

    长贵听说他们家族以前是那片地区的地主,周围村庄的人无不对他家族敬畏和恐惧,而他们家那块门第牌匾就立着比县太爷还要阔气,乡绅官人与他们家都有奔走往来;而到了祖父这代,不知为何突然衰败起来,听说是当时日本鬼子将要进村扫荡,而祖父是当地的地主当然是首当其冲的,鬼子进了村,他那钱财铁定是要充空了;还听说在鬼子进来之前,祖父急忙之下就把三大筐的金银首饰埋在了山上,而祖父生前是指定家人要埋在后山坡的一个高岗处,但祖父是死于意外,还没来得及说出钱财位置就走了……家人们就猜测,这几筐金银大概也是埋在那里,不过顾及祖父的英灵,都没有行动……

    长贵一想到这里,平日灰暗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澈,情绪高昂的快步的走下了山。

    他连夜赶回到了家中,不过没人知道他的回来,因为他算准了在凌晨两点到达家的,村民们这时都早已睡去,偶得村口的几只看门狗在吠,不过现在人们纵使是鬼子进村也不会醒了;他手里拿着几天前就买来的铁锹,快步的沿着村干道向山坡走去,有时东张西望,时而竖起耳朵听风声;路过桥段时,看见有户人家还开着灯亮,大门微微张开一个小口,长贵惊悚的抖动一下肩膀,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就绕道较远的田间走去,因为他不知前面还有几户人家亮着灯……这样,他的裤脚和鞋底粘满了泥巴,双脚变得更加沉重。

    他终于来到了山坡上,不过这半夜山间的飞禽走兽的声响有些让人寒栗,灌木丛里似乎有东西在动着,还有石头滚落的声响;不过这都不能阻止长贵继续前进,他满脑里都是财宝,想要从此逆天改命,让万人敬仰,他现在也有自己的梦想……

    他想,纵使这山间有群妖恶魔,或受得祖父英灵的怪罪索命,我也要为这次拼一把,死了我还痛快了,就怕让我半生不死,让我苟活于世不如痛痛快快干一场;这时夜空出现了几道闪电,但是没有声响,这让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忽而远处坟山的一个阴影在闪电下若隐若现,在本能的支配下,他先是肩膀一悚,缓过神后,再淡定的注视着前方,然后在这空无一人的山间像是着了魔,发疯的仰天呐喊“啊啊……你出来啊……”这时,天空的两道闪电也通白的照耀在他那抽搐的脸上。

    他开始挖着祖父的坟墓,现在已听不到任何在这山间的响声,也看不见眼前闪电照耀的一切,只是专注的看着手上的这把铁锹和泥土,他张着嘴巴在数着“一二三四……”;夜空的闪电还是不断地闪烁,白光此时照着他弯下僵硬的背部,就像一幅梵高的油画。

    又过了半小时,长贵挖到了底部,终于看见了已经朽烂的棺材板,天空也下起了雨,此时他的脸上不知是汗水、雨水、泪水、还有惊吓的寒液,大汗淋漓;渐渐的,他的全身也已经被雨水打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雨水从头部发丝顺流而下滴在了棺材板上,他跪了下来,双手像一只狗用力的在刨着泥土,慢慢的,颤抖着的双手打开了上面的板块,只是见里面摆着十几条发黑的骨头,除此之外并无它样;长贵见到这感急躁不安,还有些恼怒,随手把骨头用尽全力往上扔了出去,他打算再扩大搜索范围,把坟墓方圆十米的地方全都刨了个遍,甚至挖到了在洞里正睡眠的蛇,但还是一无所获;他身体发软趴在了有雨水的泥浆里,对着天空和雨水再次呐喊“啊啊……老天你对我不公啊……”,而此时距离开挖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天就快要亮,但此时他肚子在经过刚才的开挖已非常的饿,周围也没什么别的吃的,于是便拿起散落在周边的几块骨头啃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下山去了,在那里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棺材和泥土……

    长贵又回到了贵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在工作休息;不过似乎这次没有一点生活上的负担了,从此,他经常在夜间出没,等到夜下无人之时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而白天常常睡觉;在他的屋内,锅里已生锈,厨具早已发霉,不知他平时是否自己做饭,还是自给自足……

    此后我再次见到长贵,他显得有些发福,挺着个大肚子一摇一摆的挪动着,还总是红光满面,嘴角还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油,总之,好像比之前阔气了。

    这天夜里,长贵醒来已是半夜三点,肚子咕咕的作怪把他的美梦吵醒了,他不得不在夜晚出来活动,穿上他习惯的黑风衣和黑头套,就溜出了门;这天夜里他看见平日里的同道之人,早已经围成了一圈,在那狼吞虎咽吃着东西,但他早习惯了这一切并不做理会,他要在这黑夜中继续寻找他的食物,忽而,一只看门狗好像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似的在向他不断吠着,他马上露出两颗尖长的犬牙扑向他的猎物,生吃活吞的撕扯着这充足的食物,吃饱后嘴边还是常惯的挂着一丝血丝,他那双透漏诡异的眼神,左顾右盼望着,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当又经过那一圈人群时,他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他们正在吃什么,因为他经过的脚步声响过大,人群中又警惕的望着他,每一双眼睛都发出绿色的光,这光有很强的穿透力让人不寒而栗,脸上还露出诧异的笑容;长贵不好意思的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吃什么呢,这么热闹”,只见他们笑着忙答道“没什么,一个馒头……”然后转头继续吃着。在较远的墙角里,长贵这时看到一件被丢弃的黄色间纹上衣,那是前些天和他一起捕猎的同伴,是啊,他们已经开始吃自己的同类了,于是,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里……

    长贵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生活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每日独自叨叨着“吃肉……”

    第八章    长贵之死

    长贵走在在喧闹的长街上,这条路越走就越遥远,越狭长,尽头似乎是通向白茫茫的虚无中,都归于尘埃。风静了,树叶停止了飘落,满街的脚步渐渐的散去,他那阑珊的脚步在这一刻停住了,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只见浮云追赶着阳光,晴空万里,痴痴地望着说道“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这天夜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披上了黑外套,但始终没有戴上虚假的面具就出门觅食了。今晚他一无所获,因有太多的黑衣人在这人间出没。不知是觉悟还是无奈,街上的肉食者越来越密集,长贵今晚又得饿着肚子。

    长贵以为自己也应该有些寄托,寻找一个能长久活下去的说法;在世俗中没有融化人心的爱情,只有坠入无间地狱般的生存的苦难轮回,需要在这当中寻得一块净土,让漂泊的灵魂在圣河中沐浴。尽管这高深的精神是尘世中得卑微。有时他又觉得不该如此,当收获了广阔的稻田后,黄昏的黑夜首先从稻田的内部产生。

    但是肚子总是要吃肉的,一下子他就把刚才痛苦的纷扰忘得烟消云散;又要出去觅食了,在夜间他用极具穿透力的双眼望着四周可能的猎物。一开始他是抗拒的,后来胃和唾液杀死了那妇人之仁的心肝,并告诉它要以大局着想。今天他又看见已围成了一圈的黑衣狩猎者,他们也不再寻得充裕的食物,这些人原本一开始以猪狗为食,后来人满为患,食物有限,就不断地诱杀于同伴;现在每个人在夜间都是双重身份,即使饥饿的狩猎者,也是意外的猎物。如今已人人自危,不得不进行自我防护;这就需要加入更狠更强的队伍,这不但解决了自卫,还通过团队的力量吃上更多的肉。偶有小众乞求性免者,大团队就大发慈悲,招降纳叛,于是就变成为了附属的奴隶,奴隶为团队寻找着更多的食物,这样双方都可以安枕无忧了。

    有一天,长贵因在团派中偷吃了剩下的一块肉,后来就被大队长发现了,决心要将长贵逮捕归案,并宣称要处于死刑。长贵无意中听到风声后,连夜就出了城,跑到一偏远的山间躲避着;而在山里艰难的度过了三天后,饱受饥饿和恐慌的折磨,决定要勇敢的承担他所犯下的罪行,去投案自首;人有时候死亡并不是一件难为的事,但一个人的精神遭受到无尽的折磨,终日惶惶不安,变得一切都显不重要了,才是他从容走下山的理由。突然,他想起病重在家的老母亲,心想他走后,定无人照顾。于是用最后的的力气悄悄赶回到了家中,便将老无所依的母亲无奈的“送走”了,等料理完后事后,就淡定地走了出去……

    来到团队里,只见人们都戴着一面具,身着黑衣服,两颗獠牙从面具里伸出一段裸露在外。他被困在人群中,众人都定定的,用凶残的眼神望着他,还有的流出了口水。

    首先站出来来了甲乙两人,手里拿着一份机密文件对他宣读着:“我代表人民、公平正义、神圣的律文将你逮捕,你最好保持沉默,不然就是藐视权威……”。那两人显得无比的高大,不知是权威还是吃肉提拔了人格,不过,那只是吃上肉的一份工作,仅此而已。

    长贵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有罪,因他在团体里太久了,所有的事都是被告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这时他一心求死。

    大队长提议:为了这次执法的公平正义,也让人们相信团队的权威和树立良好形象,我决定,明天在人群中公开举行审判游行,让罪恶的份子接受人们的审判吧。

    次日一大早,长贵面无表情的戴着手铐,被几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压在了街上,这引来了众多的围观者,底下的人群议论纷纷。人们交头接耳、讲述着台上长贵的种种鲜为人知的事迹,有的人还为了让故事讲得更加精彩,说他生吃了自己的父母,众人一脸惊愕又十分的满足,每个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听到更多的情节和细节;这时,台上其中一位黑衣面具人讲话了:“此人,罪该万死,不好好吃馒头,竟然偷肉食,想不劳而获,犯了刑法中的……条,而且,此人还毁灭人性,杀死自己的母亲,天地所不能容,请接受伟大的人们的审判吧……”

    这时,人们又是一阵欢呼,义愤填膺地、几人一组,围着一个圈低声说着道德、善良、正义……

    在人群中,有位孩子热情和自豪地说到“感谢团队为民除害,相信大队长。既然队长说他有罪,那自然没有错,此人应该枪毙”

    一个正吃着奶酪,嘴角两边还残留着白色奶油的胖子,如太阳般富含能量地骂道“坚决打击不合规的行为,应该制定更严厉的措施加以治止,不然这会对社会造成深远的影响,要是人人都盗窃吃肉那成何体统……”然后他又分析了一遍法律和道德的建设意义和存在的问题,

    大部分的普通人都说,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祸害,被拉出来游行的人肯定有原因的,本就活该如此。况且……我们现在也没吃上肉呢,凭什么让你小子先吃?并且向他不断地扔着鸡蛋石头。

    也有几个人热闹的看着,但沉默不语。心想,幸好台上的不是自己。这人也太笨了,自己才不会如此。又暗暗的告诫自己要小心行事。不过还是随众把鸡蛋扔了上去,因为人最怕自己不够合群,过于裸露身躯。

    经过一天的审判的游行,见天色已黑,黑衣人决定先将长贵押回去,让他在各位代表面前举行最后一次隆重的审判。

    这时的人们有点不高兴了,这一天下来,既不见砍头,又不见枪毙的,也没有达到预期的高潮场面,感觉这一趟白跑了,让人有点郁闷,便叹了一口气,摇头散场了。

    回到黑暗的审判室,里面坐满了各种代表,有道德,法规,物质,文化……大队长手里拿着一本正编写着的歪歪斜斜的字的书籍,庄重的对他宣读有罪,基于规定就是规定。

    而此时长贵已经虚弱不堪,审判过程从未抬起头看过一眼,决心任凭他们处置。

    大队长又说道,你应该真诚的拿出自己有罪的灵魂放在圣经上忏悔,因为你的人格是低劣的、道德是卑鄙的,精神是肮脏的,下地狱也是不得超生的。长贵这时微微抬起了头,说道“我现在认罪伏法,但我的精神从没来过世间,何来肮脏”。

    物质代表这时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你不要太沉溺于糜烂的物质世界,它会腐化你的心灵,丧失你的意志,每个人都应该有理想,有自己的追求。而现在看你,你就是甘于堕落之人,太另人失望了……”随后又吃了一口桌面上的带血的包子

    快到中午十二点了,长贵此时饿得不想再浪费一句话的力气,不再辩诉。

    场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让人有点不适然。文化代表这时左右观望,便站起来说道“人生就是苦难的,需要接受这个人生的真谛。或你本可以在书海中寻找到远方和春天,让思想遨游于宇宙间,早早脱离尘世苦海,你现在的挣扎困惑皆因心境未到,阿门”

    长贵这时还是没有开口,一副求死模样。不过他也了解过远方的深邃。那是一个脆弱敏感的细腻的灵魂无限趋向的黑暗,动物之所以快乐,在于没有思想。

    代表们也无可奈何,但早已饿着肚子,只能默认判定他有罪,立刻处决,并昭告天下以明正典刑,人们又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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