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草不纲目
我本华国非著名倒霉女演员,在去片场路上遭遇车祸,一朝穿越成了大溟的皇太子。
我爹是皇帝,我娘是皇后。
我家有皇位要继承。
可唯一的问题是,历代太子都是男的,而我是女的。
关于我的性别,只有我那皇后老娘知道,皇帝老爹不知道。
有点要命。
1
我穿越的原主叫宣景。
宣景出生前,已过不惑之年的皇帝已接连得了七个女儿,就盼能有个儿子继承大统。
宣景可谓“应时而生”。
因为他的出生,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只宫中宴席便足足摆了七七四十九日,举国欢庆。
宣景出生即太子。
原本四品嫔位的娘亲也母凭子贵,荣登后位,从此盛宠不衰。
皇后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做不了皇后。
她瞒过了所有人,让原本该为公主的宣景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直到前几日宣景在二十岁的生辰宴上遇刺。
准确来说,是遇刺身亡。
然后再醒来时,宣景成了我。
或者说,是我成了宣景。
2
我的伤是刀伤,在胸口位置。
刀上是淬了毒的,致命。
成了宣景后,我又连着高烧三天,三天里,迷迷糊糊的脑中全是宣景的过往。
过往的二十年,宣景因为自己的身份,活得拧巴。
因为拧巴,所以荒唐又叛逆,什么都有,却偏偏没有自己。
宣景并不开心。
可我开心了。
太子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钱、有权、有地位。
而且,爹疼娘爱,上有七个姐姐宠,下有四个妹妹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几世修来的好吧!
额......当然,可能会有点要命。
但,who care?
生活嘛,来了就先享受嘛。
至于做不了自己?
要命都不怕了,还怕自己?
不就是女扮男装,来个反串嘛。
演戏,我可是专业的!
3
想及这平白泼天的富贵,还在昏迷中的我乐不可支,不觉笑出了声,然后......笑醒了。
一睁眼,便对上一双好看的双眸,剪水秋瞳,不觉让人惊艳。
美人,十足的美人!
即使未施粉黛,乌发只轻轻挽起,未着半个珠钗也难挡美人的出尘气质。
美人似趴在我面上看我,眉头微皱,眼底藏着一丝不解。
应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醒来,带着微微的尴尬,美人将脸从我面上移开,端正坐好。
我眨了眨眼,收回还在咧着的嘴,这才看清美人身着红装。
不对,不是一般的红装,是......喜服?
入目皆是红,明艳华丽至极的红!
是婚房。
「太子醒了?可是昏迷之中做了什么美梦?」客气之中带着些许疏离。
等等,这声音......似是有些低沉啊。
低沉的不似女子。
我瞪大了眼看向美人,一时间竟是雌雄莫辨。
「我与殿下已于七日前完婚。
「殿下遇刺,命悬一线,我特尊圣意提前与殿下成亲,为殿下冲喜。
「看来这喜是冲对了。」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美人有些冰冷地解释。
「殿下既醒了,那......」美人随手便将大红的嫁衣脱下扔在一边,好像多穿一秒都是对不起自己。
这下我看清了美人的身材,是男子。
似是有风扫过,我感觉胸前有些许凉意。
不自觉地拢了拢松垮挂在身上的里衣,男女有别我还是知道的。
美人冷笑,「殿下的伤一直是我照顾的。」
言外之意,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看过。
4
「良辰。」
「嗯?」我些许错愕,但转瞬又明白了过来。
良辰,是他新的身份。
我遇刺昏迷前,京中忽然盛传,丞相有一个因体弱多病寄养在山中道观的女儿名叫良辰,前不久刚被丞相接回府中,指为太子妃。
与此同时,丞相还死了一个幼子良怀,是狩猎途中意外坠马跌落悬崖而亡。
毫无疑问,这都是对外的说辞,而真实情况是,丞相并无女儿,良怀也并没有死。
不仅没死,此刻还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成了我的太子妃。
这是宣景生前与皇后二十年的抗衡得来的。
只要生下皇孙,便可放宣景自由。
在此过程中,良辰既可以协助宣景掩人耳目,又可以暗中护其周全,两全其美。
但,丞相是我舅舅,面前的太子妃是我表哥诶,即便长得再好看,近亲孩子也是不可能生的呀。开玩笑嘛这不是。
我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可当初是你非缠着姨母要我的。」良辰的语气清冷讥诮。
我愕然。
是了。
宣景不满一出生便被安排的人生,所以除了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外,仗着有个皇帝爹撑腰,处处不愿如皇后的意,做尽荒唐之事,放浪形骸。
良辰便是其一。
良辰不愿与我多言,甩一甩衣袖,兀自离开。
好吧,美人表哥不喜欢我。
挺好嘿嘿。
5
第二日皇后老娘便来看我了,带着深深的后怕与无可奈何的妥协。
皆因这次意外是当日宣景与皇后置气诱发。
除了良辰这个正妃外,宣景还有两个侧妃,三个侍妾。
刺客便是三个侍妾之一。
「贵为太子,须得品行端方,举止有度,哪像你处处胡闹,恣意妄为......」
宣景那日刚从宫里得了皇后的训出来,正是气盛。
转头便见一娇弱女子一身素缟跪在路边,身前立了个「卖身葬父」的牌子。
得,「处处胡闹,恣意妄为」,那就应了这个头衔。
宣景当即大手一挥,着人买下那女子,带回太子府当了侍妾。
皇后又被气了个半死。宣景舒服了。
可哪曾想那女子卖身葬父的「父」,竟是死于太子的奴仆之手。
那奴仆仗着太子名号在外招摇,作威作福,失手将那女子病重的父亲推到在地,一命呜呼。
这笔账便被记在了太子头上,最终一命换一命送走了太子。
6
「罢了罢了,只要你平安,只要你不再与我置气,从此爱怎样便怎样,母后再不要求你什么了。」
皇后娘屏退左右,独坐我床前垂泪。
「真的?」
我立时来了精神。
「那我不当太子了。」
眼看皇后老娘登时变了脸色,我立马识趣地改口,
「我开、开玩笑呢。
「换一个,我换一个。
「那......把太子妃给退了?」
「景儿!」
真的动怒了。
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母后息怒,儿臣开玩笑呢,真的是开玩笑。
「母后放心,经此一事,儿臣已经想开了,从此以后,绝不再胡作非为,一定好好听母后的话。
「母后您就别生气了。」
哄人嘛,谁不会?
我抱上皇后娘的胳膊,软软撒娇。
皇后娘果然一愣,许久才缓缓叹出一口气,怜惜地摸上我的头发,
「景儿,要时刻记得,你是男子,是我大溟的太子。」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说话间,我已坐直身体,语调也刻意放低。
(PS:论优秀演员的自我修养)。
7
良辰非必要不会出现,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所以并不多想见到我。
我理解他。
在这场演给世人的大戏中,皇后是导演,丞相是编剧,我是身不由己但可自由发挥的主演,甚至哪天不开心,直接罢演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则是被强拉硬拽配合我的配角,毫无选择权。
所以,我从不苛责他。
毕竟,他丝毫不影响我享受这难得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骄奢生活。
太子之位真是个好东西。
阖府上下三百二十八个人全都是伺候我的,他们所有人都恭着我、敬着我,想着法儿的得我欢心。
静侧妃为我揉捏按摩,淑侧妃将西域进贡的马奶葡萄仔细剥好送入我口中。
侍妾花嫣身姿曼妙、翩然舞动,招娣一曲《凤求凰》更是余音袅袅、畅然入心。
日日如此这般。
于是,我膨胀了。
太子嘛,演着演着我就信以为真了,姿态还是要好好拿捏的。
「太子妃呢?」我语有不悦。
所有人都上赶着千方百计讨我好,唯有他,只在我换药时出现。
而今,我伤已好,他便直接销声匿迹。
他就是这般奉旨潜在我身旁掩人耳目、护我周全的?
「奴、奴才不知。」下人颤颤巍巍。
良辰向来清冷疏离,对任何人都不假以颜色,更不受任何规矩约束,下人怕他比怕我更甚。
「哼!」
静侧妃见我生气,忙攀上我脖子,柔声安抚,
「殿下何必为那人生气?不过一庵里出来的姑子,寡淡无趣得狠。
「殿下有我们姐妹陪着还不够吗?
「不如......晚上由臣妾来服侍殿下。」静侧妃对着我耳朵呵气如兰,双手附上我缠有束胸的胸膛,隐有探究之势。
我慌忙起身,将她带出去老远。
不顾她面上故作的嗔怒,我沉声道,
「那个、召、召太子妃,晚上侍寝。」
「殿下——」哀怨声此起彼伏。
「下去!」
摆手强让人送走那些美人,才惊觉头上已吓出一层薄汗。
美人恩难消,做人果然不能太宣景。
8
在良辰之前,宣景有个皇后安排的贴身侍女,自幼便陪在宣景身边。
侍女名叫阿荷,武功高强。
她的一切都是为宣景而生,那身武艺也是为宣景而学。
宣景的妻妾,有陛下赏的,有贵妃送的,也有自己胡闹买的。
但终归一个也是碰不得的。
于是,阿荷变成了那个抵挡所有姹紫嫣红的借口。
夜夜独得太子恩宠,却只愿以一个侍女的身份陪在太子身侧。
说,这般才能永远陪着太子。
阿荷第一次见我,便知我不是宣景。
她原是要随宣景而去的,被我拦下。
「宣景一生都想要品尝到自由的味道,她没能尝到的,你何妨替她尝尝?」
阿荷终是没死,带着宣景生前的向往离开了太子府。
她之所以能走,一个重要原因是良辰来了。
她能做到的,良辰都可以做到,她不能做到的,良辰也可以做到。
比如,现在......
屏退所有的仆从,寝殿里只剩下我和良辰。
他正跨步走向我的床榻。
我站在床上全身戒备,死死盯住他与白日截然不同的那张脸。
虽然依然完美无瑕,但却多了棱角,平添了男子的英气和魅力。
面对其他人,他易容、假音、伪身形。
但面对我,完全没必要。
「你干嘛?」即便他不是我表哥,我也不可能接受和一个完全没感情的男子干不该干的事儿,即便美色当前。
演员这工作,可不包含献身。
「干我该干的事。」不悲不喜,不冷不热。
符合他高冷美人的人设,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可我没证据,只强装镇定指了指对面的小塌,
「我睡床,你睡那儿。没我的允许,你不许靠近。」
那原是阿荷的地方。
9
他置若罔闻,走到床边坐下。
我直接跳开,又拿脚踢他,「你、大胆!」
他睨我一眼,眉头微皱,周身温度下降。
我有些害怕了,我知道,他武功高强,我打不过。
「太子殿下也会怕?放心,我不打女人。」
我:......
为了不丢太子的面儿,我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跳下床掐腰站在他面前,尽量让自己保持威严。
「我没有害怕。
「我说的你听见没?
「我、是、不、可、能、跟、你、生、孩、子、的!」
他终于抬头看我,眼含讥诮。
「所以,你是在玩我?」
我回过味来。
是了,当初说好的,只要诞下皇孙,那皇孙出生之日便是良辰脱身之时。
介时,一句「太子妃难产」,良辰便可金蝉脱壳,重获自由。
而我,稍晚些时日而已。
「因与太子妃伉俪情深,自太子妃去世后太子便积郁难消,抑郁成疾。」
终也逃不过个撒手人寰的结局。
皇后得了个真皇孙,我和良辰重得自由,皆大欢喜。
所以,生孩子这件事,对我和良辰而言,都是越早越好。
但,问题是,我已不是以前的宣景。
心里的坎儿,我不可能迈过去。
我和良辰不欢而散。
10
翌日,府里的女眷闻风而动,前仆后继向我涌来。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原本只需良辰出现,拿出个善妒严苛的正妻样就可轻松解决,可他偏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过。
我知道良辰无辜,这事儿也怨不上他,可我就是生气,暗自骂他。
打发走一波又一波的莺莺燕燕,终是疲于应对。
正是头疼,一双柔弱无骨的纤手便从身后抚上我太阳穴,缓缓揉按。
是花嫣,宣景从花满楼带回的花魁,我认得她身上的馨香。
花嫣手法极好,也不吵我,只让我靠在她怀中小憩,很快我便放松下来。
再睁眼时,我的头疼已好了大半。
接着便是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我顿时精神抖擞。
臭豆腐!
花嫣命人放下食盒,里面是一碟臭豆腐和一瓶桂花酿。
是我之前很偶然提起过的,没想到花嫣竟记下了。
「殿下尝尝。」
花嫣嫣然一笑,体贴、娇媚、人畜无害得无法拒绝。
我只记得臭豆腐很臭,桂花酿很香,然后便浑身燥热难耐,扑向了花嫣。
再恢复意识时,良辰正运功帮我催吐。
我吐得稀里哗啦,几乎虚脱地瘫在良辰怀里。
良辰面上的嫌弃之色豪不掩饰。
看见自己衣衫有些不整,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酒......」
我吞下后面的话,恨恨看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花嫣。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老和尚的话一点没错!
我堂堂一个现代人竟被一个古人给耍了,还是个弱女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这就叫人......」
话还未说完便被良辰打断。
「急什么?你不想把这出戏看完?」
良辰终于跟我说话了。
可言辞中的鄙夷味依然满满。
我忍。
毕竟是我蠢。
毕竟是良辰救的我。
「那——」
「继续你们未完的事。」
「啊?这——」
许是药劲还未完全散去吧,我脸颊又有些发烫。
「那她——」
「她被我打晕了,放心,不会醒,你尽管做。」
怎么哪里怪怪的?
我想装不懂良辰的意思,可良辰没给我表演的机会。
他背过身去。
我一件一件脱下花嫣的衣服。
啧啧啧,不愧为花魁,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我思索片刻,虽有些不忍,可还是寻了几个地方下手。
「嗯~」
花嫣吃痛,嘤咛出声。
我怕花嫣被痛醒,急忙住手,回头去寻良辰。
可哪里还有良辰的半分踪影。
罢了罢了,已掐红了好几处了,该是够了。
11
一个月后,御医来报,花嫣有喜。
我懵了。良辰笑了。
我气急,当个太子还能被绿?!
欺人太甚!
「查!」我拍案。
「一定要查出给我戴绿帽的是哪个乌龟王八!」
「世子宣论。」良辰轻飘飘一句,早已洞悉一切的模样。
宣论?祁皇叔的嫡长子?我至亲的堂兄?
阴谋还是真爱?
我充分发挥了自己傻白甜的特质,想当然地认为是真爱。
难不成宣景纳花嫣之前,花嫣就已经与宣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
宣景横刀夺爱?
「嗤——」良辰毫不掩饰他的白眼,「蠢。」
我:......
不是真爱,便就是阴谋了。
这是想直接送个皇孙给皇帝老爹啊~
我乐了。
真是刚打了个盹儿就有人给递了个枕头。
我不愿干的事情,有人送上门来了不是。
直接给了个儿子。好事啊!
「想都别想。」良辰似乎总能猜到我想什么,「花满楼背后真正的老板是祁王。」
我吃惊。
原来世人眼中四处游历的闲散王爷,并不真的闲散。
皇家,果然不是简单的存在。
所以,花嫣是一早就被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要么上位,要么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让背后之人有朝一日能伺机而动。
那行,我便成全他们。
12
即将为人父,我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着人请京都的世家公子来太子府畅饮。
其中自然少不了世子宣论。
我一脸醉意揽着宣论的肩膀,与他碰杯,
「堂兄,干!
「堂兄,再来!
「堂兄,斟满!」
我醉极了,揽着宣论嚎啕大哭,「堂兄,我皇家子嗣单薄,到了我们这一代,只余你我兄弟互相扶持,如今,弟弟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
「堂兄,呕——」
说话不及,我便吐了宣论满身。
众人顿时乱做一团,有扶我的,有帮宣论擦拭衣服的。
我摇晃着站起身,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吩咐,「来人,带堂兄去后院,找一身我的衣服给堂兄换上。
「堂兄,你随便挑,我的衣服便是你的衣服!」
「殿下......」宣论亦被我灌了不少,虚晃着脚步站起身想要推托,已被我着人簇拥着带了下去。
吐过之后,我已清醒不少,便招呼着众人去园中听风赏花醒酒。
正是热闹间,老九、老十、老十一、老十二四位公主相携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子哥哥,」
九公主与我年龄最是相仿,也最是亲厚刁蛮。
「听说前几日母后送了太子妃嫂嫂一只新得来的波斯猫,那波斯猫通体雪白,一丝杂色都没有,而且那猫的眼睛像绿宝石般剔透,我们都好奇死了,你快带我们去瞧瞧。」
老九揽着我的胳膊撒娇,其他几位妹妹也嚷嚷不断。
「是啊,太子哥哥,我们寻了一圈都不见太子妃嫂嫂,你亲带我们去瞧瞧嘛~」
众人一听这话,也瞬时来了兴致。
绿宝石眼睛的波斯猫,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我拗不过,只得领着众人向后院走去。
13
一行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向后院走去。
忽然眼前一白物窜过。
「波斯猫!」
老九惊叫一声,「快快快,抓住它!」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争相向前追去。
那猫兀地在一处房门前停下,似是在寻着气味找什么。我们也噤声慢下来,生怕惊扰了它。
「喵~」地叫了一声,那猫便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我们蹑手蹑脚也跟了上去。
正欲推门,里面传来阵阵娇喘。
「世子,世子~
「轻点,嫣儿肚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
众人闻声色变,都惊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只齐刷刷向我看来。
我站在原地,清晰地感觉到有一抹强光从头顶照了下来,绿色的。
终于,在众人的期许中,我大发雷霆,当场拿下二人。
一个太子侍妾,一个太子堂兄、祁王世子。
皇家颜面丢尽,皇帝老爹也因差点被鱼目混珠得了个假皇孙而龙庭震怒。
彻查之下,花满楼随之暴之于众。
于是这一切就不单单是绿了太子这么简单。
世子宣论以花满楼为据点,收集朝中各官员信息,并以此相挟,拉拢各方势力,图谋不轨,并妄图以子祸乱东宫,污我皇室血脉,其罪当诛。
但皇帝顾念亲情,感祁王爱子心切,为其求情。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最终以贬为庶民,发配边疆为结局。
整件事情,终日寓情于大溟万里河川的祁王毫不知情。
14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闹剧,我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们曾经给我下的药再还给他们,然后与良辰和皇后娘打了个默契的配合而已,可这闹剧出乎我意料地大。
良辰,有点实力。
虽然宣论没死,花嫣也在流放途中被我偷偷安排在一偏远处安胎生子。
但其中牵涉到的人和事,又何止我明面上看到的这些。
我不愿深想,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红烛,神情恹恹。
「这次的事情......死人了吧?
「多少?」
我还是开了口。
良辰坐我对面,没有回答。
「所以,你时常不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因为你经常不在太子府,一直在暗中调查。
一定查了很久吧。」
「良辰,你一定很委屈吧。
堂堂七尺男儿,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却被我拘在这太子府的后院,不见天日。」
良辰似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眼底闪过异样。
「我知道,你想尽快摆脱现状,做回自己,我又何尝不想?
但,良辰,你是我表哥,亲表哥,我们俩属于近亲,近亲之间是不能生孩子的。」
良辰似懂非懂,但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明明当初是我看上了你,硬把你拉进这场局里的,现在又说不可以,但,就.....你就当是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你明明是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鹰,我非把你拽下来圈在后院里当下蛋公鸡,下不下来还不能走,我真的很抱——」
我满眼都是诚恳,然后看见良辰的眼角「突」地一跳。
「歉——」
「诶?你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么,带着这玩意儿竟还有微表情?」
我被勾起满心的好奇,凑到他面上去看,然后端着他那张雌雄莫辨的美人儿脸翻来覆去地看,想要找到易容诀窍。
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变脸技术的。上一刻还在唏嘘,下一刻便忽地转换到了另一种情绪。
「有时间你教我易容吧。」
他将我的手拿下,起身离开,并不接我的话。
我好似看见他耳尖有些泛红。
「不早了,休息吧。」
他熟练地抱起被褥,在我床侧的地上铺好,兀自躺了上去。
「小气~」
我嘟囔着也起身就寝。
15
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抱着个猪蹄啃得香甜。
早上睡眼惺忪,才发现不知何时滚到了良辰的地铺上。
幸好,良辰已没了身影,不然......不太好解释。
想起昨晚睡着前,迷迷糊糊听良辰提到,近日不让我外出,好好在太子府待着。
我乖乖听话,知道他这么说必是有原因。
一连待了大半月,这日忽得有小斯秘密来报,说花嫣腹痛难忍,有小产迹象,寻常郎中无可奈何。
那小斯是我安排在花嫣小院的人,我连忙让他偷偷找来京中名医,随我去花嫣小院救人。
走之前,我悄悄随身带了个小包裹。
还没到花嫣小院,我和老大夫便遇上了劫杀。
我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便与老大夫分开逃跑。
身边保护我的侍卫伤得伤,死得死。
我最终还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悬崖很高,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横竖都是死,我选择竖着死。
纵身一跃,我闭眼跳了下去。
16
阿荷救了我。
当初阿荷离开太子府,便四处游历,但期间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
直到前些时日祁王世子事件爆发,我开始有了想法,并逐渐有了计划。
世子事件落幕,我知道祁王不可能真的没有参与,也知道他可能才是潜藏在背后野心最大的那个人。
所以,无论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他那被我揪出的儿子,他一定会对我下手。
良辰让我不要随意出府的时候,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我与阿荷什么都不必特意谋划,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阿荷也只需在关键时刻救下我,这样,才不露痕迹,太子才死得顺理成章。
悬崖底下是阿荷布下的零碎尸骨,还有我当日穿的锦服。
锦服被野兽撕咬的粉碎,草丛里还有我随身佩戴的玉珏。
一切布置停当,我与阿荷硬生生在一隐秘的山洞里挺了半个月才出来。
半个月,悬崖附近早就被派来寻我的人搜了好几遍了。
他们不可能会再折返。
于是,我们终于在附近的一处农家小院住了下来。
小院是阿荷之前住过的居所,在半山腰,既能远离喧闹,又可随时下山打探消息。
我终于换上女装,做回了自己。
至于皇后老娘,对不起,我生就是个任性的演员,剧本既然偏离了轨道,我选择罢演。
17
太子遇害,牵涉国体,所以找寻我的人一直暗中进行,并不敢张扬。
直到数月之后,皇城终于传来太子遇害的消息。
我知道,皇后老娘和皇帝老爹终于死了心。
一同死去的还有俩人,一是祁王,一是太子妃。
祁王的罪名是谋害太子,意图谋反,祁王府上下尽数陪葬,祁王党羽也全部落网。
而太子妃,则因与太子伉俪情深,自请陪葬。
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只是我原以为太子妃会日渐消陨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数月以来,皇城必然动荡不安,既要搜集逆臣贼子的证据,又要不甘心地四处暗下找寻我的下落。
良辰......想必一定又要各处筹谋,忙得分身乏术吧。
现在好了,我解脱了,他也解脱了。
「阿姐,我们可以离开了。」
我跟阿荷约定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便一起吃遍大溟美食,踏遍大溟万里河山。
「好。」
阿荷亦如小时候对宣景那般,满眼欢笑地帮我收拾行囊。
18
在我们踏上大溟西北的广袤草原,纵马驰骋、自由挥洒欢声笑语的时候,卫国来犯。
战事一触即发,我与阿荷不得已在城中寻了一处暂时安顿下来。
城中能深切感受到百姓日益紧张的情绪。
「可有消息传来?」我问刚从外回来的阿荷。
卫国善战,即便如今我已不是太子,可作为大溟的子民,依然不免为大溟担心。
「阿景不必担心,陛下已命扬武将军从虞城的驻地发兵十万前来抗敌,大军不日便可到达。」
「扬武将军?良威?」
「是。」
我放下心来。
丞相有三子,次子善文,长子善武。
这良威便是长子,年少从军,骁勇善战,二十岁便威名远扬,这些年来,一直镇守边关,战功赫赫,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
唯有幼子......
我知道良辰也并非池中之物,有勇有谋有抱负,可我却从未问过他的抱负是什么。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问问他。
19
战事持续了三个月,大溟终于取得大捷。
虽是大捷,可战争之下,伤兵无数,百姓的生活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药品、粮食、钱财依然是稀缺紧急之物。
为了筹措物资,衙门和军队联合号召地方乡绅捐钱捐物。
我没有物资,但我有钱。
是当初离开太子府时,提前备好放进我小包裹里的。
里面有大把银票,额面比较大,起初怕招摇并不敢用,只拿里面的散碎银两维持日常开销。
但后来,随着皇城事情的结束,以及我和阿荷的远走,才慢慢将银票兑了来用。
阿荷与我在良威那里都是熟面孔,但好在我会易容之术。
我曾开口让良辰教我,他并未直接应下,但此后再易容时也从未背着我。
个中机妙,虽不见得完全精通,但绝对够用。
我换上男装,扮做一个清秀少年,以“家父只为做事不为留名”的借口将银票匿名送了出去。
行好事者并非人人都想留名,所以我的举动并不奇怪。
良威果然不能认出我来,我有些洋洋自得。
百姓的生活渐渐归于正常,战后的创伤也终被市井烟火气所抚平。
在我和阿荷犹豫是留下还是离开的时候,我在街上看见了一个人。
是良辰。
20
不似我记忆中少年的青涩模样,也不似太子府时惯于藏匿的清冷模样。
此时的良辰,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眉宇间少了几分隐忍,多了几分顶天立地的明媚与沉稳。
好像俯瞰之间,天地尽其在脚下。
这样的良辰,我从未见过。
这样的良辰,才是真真正正的良辰吧。
良辰回头的瞬间,我急忙转身,躲藏在川流的人群中抬步离去。
回到我与阿荷暂住的小院时,我依然心跳不停。
我不知道良辰为何会出现在虞城,不知道自己为何慌张、为何要躲。
即便他见到我,知道我没死,他也不会将我再揪回都城的。
我就是如此坚信,没来由地坚信。
最终我还是告诉阿荷决定离开。
良辰的抱负是什么,我已不用再问。
以往躲避皇城搜寻时,我都不曾易容。
因为,搜寻的人不可能知道太子本是位女娇娥,所以,做回女子就是最好的易容。
可面对良辰不一样,他知道我的一切面目。
离开虞城时,我又易容成了清秀少年的模样。
阿荷也是。
到达虞城边界时,我和阿荷遇上了流寇。
战争之下的流寇更多是穷途末路之人,而穷途末路之人的无所畏惧最是可怕。
阿荷为了保护我引开了大波的流寇,可是没想到的是,引开一波,还有另一波。
我走投无路,将手中的包袱扔给他们,里面是我全部的家当。
可他们并不打算放过我。
以为真的要彻底交代在此地时,良辰犹如神兵天降,冲破伏兵,一把将我拉上马背。
被他圈在怀里,我浑身绷直。
好像自从上次再见到他开始,我总是极易紧张。
不对,我已经易了容的,他不认识我,怕什么。
21
良辰说,他和同伴先遇见了我的朋友,是我朋友让他来救的我。
他没认出阿荷,也没认出我,我的易容术果然厉害。
所以阿荷也被救了。我放下心来。
良辰还说,他和同伴原是要去阳城办事的。
我和阿荷也是要去阳城的。
良辰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说「好」。
我有些开心,有良辰相伴,既不用再怕什么流寇,也能见到阿荷了。
良辰确实是去阳城办事的。
把我安顿在客栈,他便借故匆匆离开了。
有蹊跷。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提步跟了上去。
若不是亲眼见他进了青楼,我怎么也不会把往日清冷的良辰与之联系起来。
果然有蹊跷!
只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良辰!
百思之下,我终于得出结论:
良辰这般年纪的男子,有冲动原是正常的,可不正常的是,我当初硬逼着他反串了一把女子,兴许,扮女子久了,太过压抑,所以才急于疏解,急于证明自己?
终是我害了他啊。
我的圣母之魂在体内隐有爆发之势。
不行,我要解救他!
那般出尘的大好青年,怎可一朝踏错,步入这凡间的污浊之地?
于是,我撸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便跟了进去。
22
千香撩人醉,百媚惑人偎。
我终究还是被美人迷了眼。
待我清醒过来时,不仅良辰没了踪影,自己也被几个美人簇拥着进了包间。
左拥右抱,推杯换盏,好不开心。
这红尘,当真美好。
如果没有老鸨问我要银子的话,如果我那大把的票子没有被流寇抢走的话......
在几个大汉站在我面前,准备应老鸨要求揍我时,我实时地犯怂求饶,
「要不,我给您打工还钱?」
「打工?就你?」老鸨拿手戳了戳我的小身板,嗤之以鼻。
「不过......」她围着我转了两圈,然后用那发凉的指尖抚上我的脸,「倒还有两份姿色。」
姿色?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忙讪笑道,「我、我是男的。」
「男的?」老鸨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男的怎么了?」
我:......
从古至今,从来都不乏特殊爱好之人。
还来不及再说什么,我便被堵上嘴捆了带下去。
窝在后院的柴房里,我百般思量脱身的法子,法子还没想出来,门便忽地又开了。
一个跟我一样被绑着的男子被粗鲁地推了进来,而后,门再一次地锁上。
看清被绑着的那人,我双目圆瞪,吃惊极了。
竟是良辰。
「呜呜呜——」嘴巴被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辰看到我也是大吃一惊,他「噗」地一下吐出嘴里被塞着的破抹布,对着我尴尬地张了张嘴,
「你......」
我学着他的样子,「噗」地一下用力,嘴里塞着的破抹布却一动不动。
我的脸憋得通红。
良辰轻笑出声,然后我便看着他逐渐放大的俊脸......
嘴里的抹布被他咬了下来,我才呆愣愣回过神。
「你......」
「我......」
我俩同时出声。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碰面,着实有些尴尬。
「你......打不过他们吗?」
憋了许久,我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额......主要人太多,打架影响不好。」
「哦。确实影响不好。那......你也是因为没钱了?」
「啊?你也是?」
良辰仿佛遇到了知音。
我:「嗯。」
「呵呵,那还真是巧。」
「是啊,真巧。」
我感慨,没想到有一日竟会跟良辰有这般「投缘」的对话。
也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良辰如此「俗世」的一面。
空气又凝结了,有些热,又有些冷。
「那个......」我舔了舔唇,终于想起当初进来的目的,「以后还是不要来这种地方了,如果......确实需要......那个......不若好好娶个亲......」
良辰阴忽地侧侧看我,半响才开口,「你也是,以后别再来这种地方了。」
我:「啊?好。」
23
有良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出逃的事。
只是看着倒在我们身侧的送饭丫头,我有些感叹良辰下手太重,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良辰不理我,兀自用藏起来的匕首割断我身上的绳索,然后指了指那丫头,「快,把她衣服脱了。」
「啊?干嘛?」
「你换上。」
我下意识拒绝,「为什么是我穿?你怎么不穿?」
良辰上下扫了我一眼,「你觉得我能穿得上?」
我:......
我背对着良辰,终是换上了女装。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良辰的身手,既用不着杀人,也用不着放火。
他只拍晕了几个看家护院的小斯,然后悄悄牵了马厩里的一匹马,我们便逃了出来。
但一切也并非那么顺利。
刚出后院的门,便有人察觉嚷嚷了起来。
一大帮人追了上来。
「驾!」
良辰拥着我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城外跑去。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身后的追赶声忽远忽近,最后终于被良辰甩开。
我们寻了一处破庙藏身。
我毫无户外生存技能,只抱着自己瑟缩在角落里,兀自看着良辰一番忙活。
「过来。」
看着良辰很快便生起的火堆,我麻溜起身跑他身边围着火堆坐下。
「阿嚏~」
我吸了吸鼻子,朝火堆又坐近了些。
「把衣服脱了。」
「啊?」
我瞬间紧绷身体,扭头看向良辰,却不知他何时已架好衣架,正将上衣脱了拿去烤。
我慌忙将头转回来,胸肌、腹肌什么的,全都......没看见。
真的......真没看见。
「我、我不用了。」
我终怕自己禁不住诱惑,悄悄挪了挪屁股,想离良辰远些。
不知为何,自从再遇上良辰,总感觉他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
偏偏他又黏上来,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脸怎么红了?」
「我没......」
我摸上自己的脸,急急地刚想反驳,却触到了脸上有什么东西,轻轻一拽......
啊!!!
是我的人皮面具!!!
因为淋了雨,不知何时已脱落了一部分,又因为美色当前,我忽略了这件事~~
完~~
着了良辰的道。
个狗东西。
「呵~呵呵~~」
我尬笑了一声,在良辰直直的目光下自欺欺人地想把脱落的部分重新黏回去,可它不听话。
「人在江湖走,总要、总要有些自保的手段对吧......
「你、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把它黏好。」
正准备起身开溜,被良辰一把按下。
他似是有些生气,「太子殿下还准备跑到哪儿去?」
!!!
看着我震惊的样子,他面上的愠色终于好转,下一秒,便伸手将我的面皮给揭了下来。
速度之快,我甚至来不及感觉一丝痛意。
「你!」
我羞愤地捂上脸,感觉自己像「裸奔」。
良辰像是终于满意,一把拉下我的手,上下端详着,「这样才对。」
我气结,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再傻我也该知道,怕是他早就识破我了,只是一直不说穿,就这么逗着我玩?!
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要开口骂他。
「阿嚏——」
只是骂声还没出口,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他抓着我的手放下,语气柔了下来,
「听话,先把衣服脱了烤干。」
这语气!
良辰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不!」脾气上来了,哪里顾得上其他,我恨恨地将手抽出,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你不是知道我身份了吗?那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离我远点!」
良辰像是听不出我话里的怒意,轻飘飘来了句,「你哪里我没看过。」
吼!
我竟不知,他还有这般无耻的一面。
我怒气更甚,话里含了些讥诮,「表兄就是这般做哥哥的?」
良辰果然怔住。
我有些得意,可肚子里火气却是没消下去,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说。
可良辰却没有意料中的「适可而止」,反而笑盈盈地起身到我身后,将我湿漉漉的头发解开。我瞬间身体绷直。
「我倒确实不必有什么哥哥样,我本也就不是你的兄长。」
这次换我怔住,扭头瞪大了眼看他。
我竟隐隐有些期待。
莫非,我是收养的,或者他是收养的?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嘛,然后得知真相后,俩人……
咳,想远了想远了。
良辰不知何时已脱下我的外衣放在架子上烤,而后复又坐在我身侧,将我长发顺到身前,一点一点对着火堆烤着。
「你当真不知?」
我摇了摇头,尽力将眼中的期待压下。
「皇后姨母不是良家的亲生女儿。
姨母的生父与我祖父原是挚交,可惜,姨母还不足三岁,亲生父母便相继病故,病故之前将姨母托付给了祖父,自此,祖父便将姨母待作亲生女儿。
原本,是要撮合姨母与父亲的,可姨母心不在父亲......选择进了宫。」
......
原来,真是收养的!我与良辰,真的不是表兄妹!
这故事走向……
我忽地扭捏起来,将头发从良辰手里拿过来,心跳得厉害。
24
阿荷再见到我时是第二日,我正坐在客栈和良辰喝茶。
她看着我大喇喇地穿着女装、顶着自己的原装脸,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淡定地帮她合上嘴巴,招呼她坐下一起喝茶。
她望了望良辰,试探地小声问我,「怎么露馅了?」
怎么露馅?从指头缝里露馅了。
还在太子府时,良辰便预判到我早晚要离开,只是他不确定我何时会离开。
是以,他竟然特地将太子府的大额银票都提前更换成了新制的带有皇室标记的银票。
一旦我动了这银票,他便有迹可循。
不仅如此,易容术也是他故意漏给我学的,只是皮毛。
而且我当初和银票一起带走的人皮面具也是他一手打制的,所以,我能易容成什么样子,全部都在他的预判之中。
甚至青楼里的种种,都是那厮故意设计的,目的不过是报复我对他的欺瞒。
演戏这方面,我倒没想到竟输给了良辰!
我像是孙悟空,自以为神通广大,却始终没能翻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可笑,可气!
阿荷的嘴巴再一次张大,我给她喂了块糕点。
阿荷不领情,将糕点拿出,警觉地瞪着良辰,
「所以,他准备将你带回去?」
我笑着摇了摇头,「傻阿荷,他若真想带我回去,何须等到现在。
只怕,当时皇家到处搜寻我时,他就能做到了。」
只是他没做而已,他自信早晚能找到我,所以故意放了我那么久在外面逍遥快活。
这么久的时间里,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终于死了心,挑选了宗室之子立为新太子。
而丞相幼子良怀当初坠马跌落悬崖被海边渔民所救,意外捡回一条命。
不仅如此,当初的花满楼暗中为皇家所有,并以此为总据点,辐射至全国其他青楼,暗中收集江湖、朝臣甚至其他各国的消息。
楼主便是良怀。
「那他......到底想干嘛?」阿荷有点琢磨不透了。
其实我也不太拿得准良辰的意思。
我抬眼偷偷看他,想起昨晚他说的话,竟还是有些心跳加快。
「我们是拜了堂的,拜了堂,你便是我的人,不管你跑到哪儿都是。
跑够了,玩儿够了,家还是要回的。
你放心,前太子已死,不会让你回太子府,更不会让你回宫。我有自己的府邸……」
!!!一报还一报!
当初良辰被压在太子府,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也想把我压在他自己的府邸!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谁、谁跟你有自己的家?当初跟你拜堂的可不是我,我、我当时是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谁是‘你的人’,你别忘了,即便是,也是我娶的你,也该是‘你是我的人’。」
良辰目光变得有些灼热,我现在想起都觉得脸颊发烫。
「那我们就再拜一次,这次,我娶你。」
他果然是准备把我圈禁起来报复我!
25
我最终没给良辰报复我的机会。
他北上回了京,继续花满楼未竟的事业,而我跟阿荷选择南下,最后在一座叫水乡的小镇过起了田园生活。
......
屋后是良田,屋前是小桥流水,园中还有鸡舍和池塘。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心安一隅,岁月静好。
「阿荷,快来,我们的鸡下蛋了!」
我举起手里的鸡蛋乐呵呵向阿荷展示,「这是我们收获的第一枚。」
阿荷自幼便在太子府当差,所有工作都是围绕着保护我,并没有太多农家生活的经验,所以看见我手中的鸡蛋不由吃惊,
「我记得邻家阿婆送我们小鸡的时候,全是小母鸡,没有公鸡,怎么会下蛋呢?
我以为养大了就可以吃肉了~」
「傻阿荷,没有公鸡也可以下蛋的,只不过,这样的蛋孵不出小鸡,只能用来吃。」
我将鸡蛋迎着太阳举起,向阿荷讲述受精蛋和未受精蛋的区别,
「你看这里......」
我忽然怔住。
阳光有些晃眼,我看见门口有一男子,白衣长衫,笑意盈盈,依门而立。
时过两年,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我对着他也笑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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