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妆小跳头疼的厉害，打开药瓶，最后一颗头疼药竟然是从未见过的红色！
太阳穴有节律般的扯动着两边的神经，他实在受不了，把红色的药塞进嘴里，几秒过后，舒坦了，脑袋变得昏沉。
眼前有些模糊，两眼的视线变得也有些奇怪，妆小跳眨巴了下眼睛，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焦，两眼间有个长长的东西，看不清楚，他试着摸了一下，又长又滑，触感告诉他这是长在脸上的东西，我的脸怎么了？
他赶紧跳下病床，儿时的病根落下的残疾，他的双腿走路不利索，像是得了帕金森的老人，一步一颠，干什么事都慢条斯理。
镜子在厕所，他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腿，交错挪动着，哪怕只能快上一点也好。
走到镜子前，视力渐渐恢复了，他一声尖叫，他的头变成了一只有着黑色毛发的马头。
“这是什么？”马面？我死了吗？还是在做梦，地狱里的牛头马面！
妆小跳看着镜中的马面，眉毛上调，本来外凸的眼球因为恐惧变得更加突出，恐惧完全写在脸上，他试着转动眼球和控制眉毛，可是这恐惧的表情立马又重新出现，完全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怎么都无法改变！
一定是刚才那红色药丸，可是这公立医院怎么会出现这种荒唐事，我得去找医生。
妆小跳扶着墙奋力的移动着两条畸形的病腿，很快就急出了满头大汗。
门口的墙壁上突兀的出现了红色的电子计分板，上面显示着红色的倒计时，还有5分30秒！
怎么会有倒计时？跟这马面有关？
妆小跳重新审视四周，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他又再次尖叫起来，之前白色干净的医院单间，现在看上去是一个糟糕的地下室，灰色的墙面，没有上过任何漆料的砖块本色，地面到处是破碎发黄的瓷砖，角落的单人床锈迹斑斑，这里压根就不是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挪到门前，不出意外的门被锁死了。
他使劲拍打，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向外边，昏暗的走廊两边都是类似锁死的房间，也许被关的不止他一人。
二
脚步身从走廊的另一端响起。
妆小跳往后一退。
脚步声停在门口。
门开了，一个牛头出现在他面前，脖子和身体的连接处看上去自然，绝对不是带的面具。这里真的是地狱？
牛头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表情，他关上门，把墙边的一把椅子往裆下一塞，坐在妆小跳面前，“你很害怕？”粗犷的声音。
“你是谁？我怎么会这样？”妆小跳退到床边，早就支撑不住的双腿一下子软下来坐在床上。
“你还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的恐惧全写在脸上，别怕，这只是一个实验，看见这倒计时了吗？”牛头指了指墙上的倒计时。
“什么实验？倒计时......结束了会怎样？”怎么想都不会有好结果，“是因为那红色的药吗？怎样才肯给我解药。”妆小跳疲惫的双腿开始发抖。
“照我说的做，首先笑一个。”牛头面无表情。
“笑？”怎么笑得出来，不笑会不会杀了我，总之......妆小跳极力挤出一个笑容，但是面部僵硬没有任何变化。
“失败了，恐惧仍然挂在你脸上，你必须想象高兴的事，只有真实的内心情绪才能反映到这张脸上，请继续，时间不多了。”
妆小跳猛的一愣，倒计时还有5分钟，会死吗？抛开一连窜的问题，现在必须得笑。
他脑子极力回想最好笑的事情：第一次听说小儿麻痹症，看到同桌七拐八弯走路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毫无节制的笑了出来，即便招来同桌的谩骂和诅咒：“不准笑，等你得这病的时候，我会加倍还给你的。”果不其然，过后的第二年，妆小跳也得了小儿麻痹症，从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啥高兴的事了。
他努力让思绪停留在第一次看见同桌走路的样子，脸上总算是挤出了笑容。
“很好，你终于做到了。”
“那么.......解药呢？”
“解药？测试才刚刚开始......”牛头面无表情。
三
嘎吱一声，门开了，另一个穿着白衣的牛头走了进来，“怎么样？”他看着椅子上的牛头。
“刚通过第一关。”
“总算有通过的了，那么接下来的第二关......马上开始。”白衣牛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间，“还剩下3分钟，你得抓紧时间。”
“什么第二关？我的解药呢？”妆小跳缩在床上，看着面前两只牛头，逃跑的念头瞬间就被打消了。
白衣牛头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指着妆小跳，“怕死吗？”
“你，你干什么？”妆小跳吓得浑身发抖，“你说什么，我，我都照做，别杀我。”
“10秒之内，让恐惧表情从你的脸上消失，否则，你知道的。”白衣牛头指了指墙上的倒计时，“你还有9,8,7......”
“等等......”妆小跳望着黑洞洞的手枪，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必须让这表情消失，他使劲的掰着自己的马脸，睁大的眼球，张大的马嘴怎么都消不下去。
“试试刚才的方法，只能从内心发出真实的情绪......”椅子上的牛头说道。
“5,4......”白衣牛头用拇指拉开手枪撞针。
怎么着都是死，或许我压根就已经死了，要不这牛头马面怎么会在眼前，既然我已经死了，那有什么好怕的。妆小跳再次盯着牛头的手枪，想明白了，内心很快恢复了平静。
“时间到！”白衣牛头放下手枪，“不错嘛，学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是你必须掌握的，很好，还有2分钟。”牛头把枪插回腰间，“只剩最后的测试了。”白衣牛头拍了拍另一牛头的肩膀。
两只牛头走出门，留下妆小跳独自在房间里。
四
“总算有人能挨过两关，现在组织严重缺人，真希望他能通过最后一关。”
“至少最近几年来没有一个合格的，这小子还真不错，真想快点让他加入咱们。”白衣牛头勾搭着同伴的肩膀，“那么，是时候向上面汇报了......”
“但愿他能挺过最后一关。”
“没问题的，这小子看上去挺有潜力的，那么......”白衣牛头拿出对讲机，“报告总部，107号房间，妆小跳可以进行终极测验。”
牛头露出担心的神色。
白衣牛头拍了下他的肩膀，“干我们这一行，暴露真实想法会很糟糕。”
“抱歉。”牛头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好了，我们去监控室静静的观看吧，这最后的选择得他自己来。”白衣牛头勾搭着同事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向走廊尽头。
妆小跳盯着墙上的倒计时，还有55秒，解药呢？时间到了我会死吗？
“最终测试将在倒计时20秒时开始。”房间里不知从哪里传来广播的声音。
20秒？为什么不是现在？妆小跳环顾四周，到底是怎样的测试，这里到底是哪里？
“测试开始......”倒计时的墙壁上打开一个缺口，一个铁制的盘子被黑色的触手推了出来，搁在地板上，盘子里是两颗药丸，一颗红色，一颗黑色，“请在20秒内做出选择，吃掉其中一颗，测试结束。”
“这是......什么药？”妆小跳吼道。
“红色的是解药，可以让你恢复原来的样子，黑色的是让你永久保持人身马面。”广播顿了一下，“解药吃下后，恢复原来的样子，保持之前的身体状况！”
“之前的身体状况？什么意思？是回到小儿麻痹症之前还是......”
“你之前的状态是......已经死亡5小时！”
“死亡？”妆小跳脑袋一蒙，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死，要真是死了......
他一头撞在墙上，没有痛感，只看见墙上有块新鲜的血迹，一定是给我注射了迷幻剂，这一切都是幻觉，是药效而已，我怎么会死.......5小时以前，我记得我在公司，好好的......
五
5小时以前，公司破产了，妆小跳站在天台，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他依稀记得，笑脸相迎的好友签合同时说的话，“这次保证发大财，相信我，兄弟。”
他骗了我，这该死的杂种，笑里藏刀，防不胜防。
妆小跳猛的一惊，对，我已经死了，那么这里定是地狱，可是我为什么会是马面，不应该是游魂吗？
倒计时还有5秒。
既然都死了，即使这时间结束又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灰飞烟灭，妆小跳苦笑道。
4秒
解药可以恢复，不过死了，恢复又有什么用。
3秒
黑色可以永久保持，永久是指......他摸着自己的马脸，难不成我可以当鬼差，可是留在地狱有什么意思。
2秒
超度亡灵吗？关我什么事？
1秒
等等，如果我是永久，那骗我的杂种终究会死的吧，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妆小跳把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
六
几天之后。
“小跳，地府的工作还适应吗？”白衣牛头说道。
“还行，除了人手不足累点以外，福利还蛮好的，比在上面好多了。”妆小跳一边用鞭子抽打着刚报到有些不听话的游魂，一边说道，“游魂的真实内心都表现在脸上，看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世界简单多了。”
“是啊，少了上面的勾心斗角，虽然看上去挺渗人，但是挺轻松的。”
“哟，你等的那家伙来报到了。”白衣牛头拍了拍小跳的肩膀。
“来的还真快，看我不抽死你。”妆小跳兴奋的挪动着不利索的双腿，脸上一脸的高兴。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赶快把你的表情收起来，”白衣牛头说道，“执法人员必须公平对待，不得加入私人感情，做到面无表情是我们的底线。”
“哦，对不起，差点忘了，一旦被监视组看到就完蛋了。”妆小跳赶紧收敛情绪，重新恢复了面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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