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幼时常问娘亲,为何幽冥司里不曾有锦绣红花,亦不曾山峦叠嶂?娘亲同我说,阴魂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幽冥司极其阴寒,为世间万物轮回之所,便不曾开花,也无种所植。
我似懂非懂,因着实年幼,尚不足千岁,便思索不出个因果来。但我性子执拗,常常托行走在彼岸的鬼差大哥替我从阳间寻花种予我,每得新的花种,我便拾框去奈河边采集土壤,与我的花种施肥种植,有时一等便是十几年,也不曾开花结果。
幽冥司里只娘亲与我二人,除去往来阴魂,也不曾见过别的什么人,但过往的鬼差中有一位倒是与我相交甚好。他曾是掌管凡间一寸土地的下仙,却不知因何缘故被贬来幽冥司里做了名鬼差。我有时问他缘由,他亦答不出个所以然。许是饮了孟婆熬的汤,早已忘却前尘往事,无悲无苦,反捞个清静自在。
“憨货!你又在摆弄什么?”
我蹲坐在奈河边将坛子里的干泥尽数倒在一旁,又换了全新的土壤,闻声回首时正瞧见一人朝我走来,他腰间别着断魂剑身着幽冥官服,一脸痞像。
“哈哈,无名你看,我的花可是发了嫩芽?”
我满手污泥,欢喜的举起坛子朝无名眼前紧凑,他眯缝着双眼,好似在看一位出浴仙娥般研精究微。
“憨货,你哪里瞧出它发了芽?这幽冥司里八百年如一日,纵是请了佛祖罗汉前来,亦是无果!”
我有些发痴,嬉笑着定眼瞧住手中瓷坛,仿佛它真的开出一朵花来。无名见我这般,生出许多无奈。
“哎,曼殊,你为何总盼望幽冥开花?许幽冥真的开了花,也并不好看。你想想,幽冥的土是黑的,水是浊的,那开出的花能是个什么模样?不定长的像那恶鬼、骷髅!”
无名比我高出许多,我在他面前就是个孩童模样,他蹲下身来,将我颊边碎发挽向耳后。无名生的也好看,在无边炼狱里我瞧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男子,却无人比得过无名。
我痴笑着看向他,“曼殊不知,但曼殊常听过往的阴魂说起,凡间的万里河山,芙蕖水秀,山花烂漫时涉步潮起潮落。几百年前有位画师找我引路,他作的画可好看了!有凡间的花,有凡间的水,还有绫罗绸缎,珍馐美味。”
我顿时想起那画师与我画的酥糕和水晶虾仁饺,还有锦绣鱼百宝鸭,想出神来便咽起了口水。无名嫌弃的朝我扔来一块帕子,起身同我说:“憨货!擦擦口水,冥都怎么会有你这样憨傻的冥王!”
我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见无名要走,怀中抱着瓷坛紧跟上去。
幽冥里的鬼魂迎来送往,我那瓷坛里终是没开出花来。一直到我千岁时,出落成少女的曼妙,娘亲数万年的修为却也没能逃脱羽化的宿命。
她为我披上艳红朝服,与我说,她将离去,化为云化为雨飘散在万里山河,而我则成为下一任冥王。她伸向我的手逐渐消失,我看见她的发如星辰般熠熠生辉,闪着数万点星光悠悠荡荡。
我似是无心,没有半分悲伤,怀抱着花种咧开嘴笑起来如往常一样。
无名站在我身侧抚摸着我额头,眼角有些湿润。我抬头望他,他冲我微嗔:“憨货!”
我是冥王,冥王怎么会有心呢?一旦有心便会生情,一旦生情,那这幽冥便再无我容身之所。
贰
“你这孟婆好生不讲理!我说了我会喝,但我晚一些喝怎么就不行?”
“公子,冥府有冥府的规矩,你这阴阳簿的行程可是排满了!今个儿午时斩首,不过三刻抵达冥界,晚间不得逗留过子时,明日相国夫人分娩在即,你就要赶去投胎呀!”
“你帮我随便安排个乞丐的宿命罢了!我不愿投胎相府!我要等人!”
“你!怎么说不听呢?你前世虽被斩首,也是时运不济,为忠诚良将,惨遭他人陷害,下辈子命簿上予了个好人家,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你这孟婆叽叽歪歪,作甚管我的闲事?我说不要就不要!与你何干?”
“怎么回事?”我方才正在奈河旁瞧见几条锦鲤,有趣的紧,刚要下手去捞,便听见一阵吵闹,寻声而来。
孟婆瞧见是我立刻俯首作揖,那惹事的公子并未转身,只背对着我,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娘亲曾与我说凡人心眼极坏,他们生是七窍玲珑心,一颗心里有许多窟窿,说出一句话都需仔细斟酌了细细想来,才能明白他们的意图。于是我便想着,孟婆心善,此人定是个罪大恶极之徒!
“此处不得吵闹,孟婆熬汤不易,就算是难喝了些,你捏住鼻子硬着头皮喝下去便是了,反正喝下去便不记得那汤难喝,也就一会儿功夫,不必为此事争吵。”
“冥主......”
我许是说出孟婆痛处,不过她的汤也确实难喝,我接着说道:“如若你实在难以下咽,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饮那汤,便给我吃了可好?我最是爱吃那颗玲珑心,有的苦涩,有的甘甜,我闻你身上香气环绕,你的心一定好吃的紧。”
那公子听我说这话,连忙转过身来,眉尖紧蹙。
我只知无名好看,却不知原来凡间亦有如此好看的人!心下顿时炸开了花,片刻便将他扑倒在茶桌上,坐在一旁的几个小鬼头顿时目瞪口呆。
“孟婆孟婆!你那汤太难喝,他怕是不愿的!快给我烧大锅热水来!记得放些麦糖!我爱吃甜的!”
孟婆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半晌赶忙过来拽我,“冥主三思,幽冥有幽冥的规矩,阴魂者,入了轮回不得吃,前世善人不得吃,红尘未了者亦不得吃!不然会遭天雷之刑啊!”
“那剩下的便都不好吃了!吃了他也就遭天雷劈一劈,我这修为不出百年也就回来了!值得值得!孟婆莫要再拽我!”
那公子被我二人弄的不知所措,躺在茶桌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模样反倒越发好看,看的我是蠢蠢欲动,终于按耐不住从袖口幻化出一把匕首来,朝他胸膛刺去。
“曼殊!你又在做什么?”
不用看来人便知是无名,说实话,我有些怕他,从小到大他总有法子能压得住我。片刻,我手中匕首化为灰烬,本该刺向他的利器变成他胸膛的抚摸。
“曼殊,你......在做什么?”
“额,我觉他好看,便想摸上一摸,呵呵,我就是随便摸摸,摸摸......”
可即便如此,知我者无名也,他只需一眼就能瞧出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可看过他的阴阳簿?此人可食还是不可食?你如此行径是要遭刑法的!”
“不曾......但曼殊觉得吃他一个并不打紧......无名,你就让我吃了他吧,他好生俊俏,我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人。”
“不行!”
“无名,就一个,下不为例!”
“不行!”
“二位鬼差大哥,姐姐?可否待会儿再商讨此事?压的我有些难受,要不大家找个位置坐下来好好讨量?”
我心下一动,看向那公子,开心极了。“你的意思是同意让我吃了你?”
他并未说话,而我则继续趴在他身上等他回复,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憨货!你给我下来!”无名将我拽向一旁,那公子这才理了理衣襟站了起来。
“我在等一个人,就想同她说句话,你若允我,煎炸烹煮,悉听尊便!”
叁
“沙华,你等的到底是谁啊?我好饿,你就让我吃一口吧。”不知过去多少时日,他依旧站立在奈何桥头瞭望彼岸,我坐在三生石上望眼欲穿,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们冥府就没别的东西可吃?我看你多日未曾进食,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我日日瞧着你,怎么可能吃得下别的东西?你可闻出你身上的香气?不用煎炸烹煮,这样吃下去也好。”
“曼殊......”
他一副惊恐的模样,手扶桥柱盯着我缓缓走近的身影,我见他咽下口水,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我离他极近,仿佛一口就能咬下一块颊上肉,他紧张的望向前方,声音有些发颤:“曼殊,咱们说好的,我没等到那人,你不可以吃我。”
我靠近他左耳,露出尖利獠牙,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果然是甜的!你好甜啊!”未等他反应,我便已离他两步远,“谁说我要吃你?我就是想舔一口,我是冥王,说话算话,说了让你等便不会吃你!”
同沙华相处久了之后,发觉他有些呆呆的,好玩极了。无名常说我憨傻,我却觉得我只是不想在意许多罢了,任何事情都有因果,在这世间长存便需得过且过,计较太多反而不好。
最近凡间战乱,幽冥司里来了好些亡魂,从桥头至桥尾,总也走不尽。沙华便坐在河边垂钓,他知我爱吃那奈河的锦鲤,便给我弄了许多来。我总也想着,他许是怕我吃了他,便越发殷勤起来。
但我心下是欢喜的,这么多年,除了孟婆和无名,我从未见过别的什么人,亡魂里亦不相识,他们都怕极了我,从不与我搭话。
现下遇到沙华,起先我是日日都在打他主意,可如今却没那般想吃他,但闻起来依旧香甜可口,有时馋极了我便乘机舔他一口,他也是不躲的。
后来我发现沙华原来还会作画,那日他让我取来纸笔,研墨间,他便将锦鲤煎炸烹煮的模样一并画在宣纸上。“这是清蒸锦鲤,撒上醋酒蒜末,其味香飘十里。这是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是八宝鸭,外酥里嫩,甜中带辣!”
我托着腮帮杵在宣纸上,看着画上的这些珍馐美味,又看向沙华,他看我模样发笑,笑起来就像那只香甜可口的八宝鸭。
“沙华,你真好看,而且好甜。”
他拿起画笔敲打在我额头上,“你又在想着怎么吃我!”
说完,我朝他痴笑起来,他也是不怒的。
就这样,时间似定格般,我都忘了,沙华原是在等什么人。直到有一日无名提醒我说:“那沙华不像是在等谁,幽冥亡魂他从未正眼瞧过,怕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你还需打探打探才是。”
我应了无名的话,准备好说辞便去寻他。在奈河边他正摆弄着我那栽花种的瓷坛,见我来时,嗤笑着问我:“你可知你这种子为何不开花?”
我顿时紧张起来,同他蹲在一处,小心翼翼的问他:“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它开花?”
“哈哈,我可没有办法,只因你种的原是块石头!”
“石头?”我难以置信,从他手上将花种抢了过来,“不可能!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石头!晶莹剔透,中间还带着一抹绿,无名说,那是它的芯!”
沙华笑道:“那确实是它的芯,这在凡间也是个顶贵重的宝贝,乃是一枚价值连城的玉石,但的确开不了花。”
我有些难受,捧着花种许久都不言语,沙华接着问道:“无名为什么要骗你?”
我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思考片刻便释怀许多。“幽冥乃亡灵所,活物到了这里纵是片刻也待不下去,所以花种是带不过来的,我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数千年,还有上万年的光阴需在此度过,无名想给我希望吧,他想让我相信,幽冥是会开花的。”
我抬首时正看见沙华幽深的眼眸中渗透着彻骨的伤,他在为我难过?而我却不知他在难过什么。可瞬间他便收回眼底,对我笑道:“你喜欢花?虽然我不能为你绽开花种,但我可以画!我可以为你画尽万紫千红,将山川锦绣饱览在画中,将幽冥地府画出遍野万花丛!”
我突觉他很高大,但按辈分来说,我可以做他祖宗了。不知为何,我听他说起这番话,胸口有一股浓烈的开心,而我却没有心。
“沙华,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是在等什么人,她何时来?”我想起我来时的目的,低声询问他,见他不答又接着道:“我来时想了许久,虽然你错过了投胎的时机,但我可以重新给你寻个好人家,你前世是个好人,而且生的这样好看又聪明,若被我吃了岂不是可惜?”
他默然许久才答话:“你不是说要吃我?怎么现在又反悔?”
“你这是什么话?我说不吃你了,你应当开心才对。而且你寻的人若还没来,你可将她的名字告予我,晚间我拿阴阳簿替你瞧瞧,若还需等,我便提前勾了她的魂魄来同你说话,若就这两日,我便给你们一同寻个好人家。”
他听我这样说,双目有些失神“不必劳烦,我已等到她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同我说?”我见他转身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从初见你,我便等到了。”他将我颊边的碎发挽向耳后,接着说道:“曼殊,我不走,等你什么时候想起吃我,我便给你吃。”
我见他离去的背影,手里攥着花种不知该如何言语,这人好生奇怪,但他说不走,我便生出许多欢喜来。
肆
冥厉八千六百三十七万年,魔界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乱,在数百年的土地争夺之后,他们将矛头指向了冥都,天界派百万雄兵前来辅助,但魔界兵力强劲,相互持平。
我出征那日,沙华披了件白金铠甲,他说要同我一起上战场,无名不允,派鬼差将他送回冥都软禁。我走时,回头看他一眼,瞧见他手拿紫金枪的英姿飒爽,我想,我若能回来,我便好生同他说几句话,若不能,那便是我最后见他的模样。
那场战役,仙界损失了大半兵力,但最终魔界不堪重负,依然败给了天兵。那是我有史以来参加的唯一一场战役,也是仙界迄今为止最险峻的一次战役。
我深感荣幸,虽然再也回不去冥都,见不上沙华最后一面。无名告诉我,我的仙体正慢慢的自我吞噬,原来无名给我的那颗花种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遗留的圣物,称之为息壤,它被历代冥主守护着,可防止黄泉倒流,也为亡灵引路,人们死后会跟随息壤的气息自主找到冥界入口,便不会变成孤魂野鬼流离失所。
魔界历年一直处于战乱,早已兵力不足,于是他们便攻打冥都想要夺得息壤,使亡魂为已所用,修炼厉鬼,以此壮大兵力。
最后那一刻,我将仙体与息壤结合,只有历代冥主才能如此,这样本体便会遭到吞噬,而息壤的气息则永久守护幽冥。
无名看向我,周遭尸横遍野,只剩下一些稀散的士兵将我围在其中,我躺在无名肩膀上,缓缓抬眼望向天之涯,那里一片明亮,是世界最顶端的方向。无名告诉我说虽然这里没有白昼黑夜,但当那里的光亮消失的时候我便会被全部吞噬,而他们不敢触碰我,我说我想回幽冥,我想见沙华,但这只会使我被吞噬的更快。
突然我听见有人唤我,那声音很远,却仿佛近在耳边,时而声嘶力竭,时而低声呢喃。
“沙......华”
我张嘴想唤他,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都听不清。无名殷红了双眼,将我的手腕握的生疼。记得他时常唤我“憨货”,而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
云潮翻涌,我只觉睡眼稀松,困得紧,我想我是时候该睡一会儿了。
伍
冥厉八千六百三十八万年,幽冥司一派祥和。原本寸草不生的冥都,彼岸花开遍野,如火如荼,沿路的亡灵只需闻着花香便可找到归路。
这日,几个刚来到冥都正打算饮孟婆汤的小鬼混在一起嘶耳。
“不是说孟婆吗?怎么孟婆还是个男的?”
“真是奇怪,要不是兄弟们来这黄泉一遭,还真就被世人给骗了。”
“别说,这公子长的好生俊俏,说孟婆也不为过,不定这阴间与阳间趣味不同,这叫法嘛,自然也就不同了!”
“哈哈哈,兄台好见解啊!”
那被他们调笑为孟婆的男子似是充耳未闻,依旧盛着汤汁,为下一位投胎者指引方向。
“又一千年过去了,花要开了。”
那男子将汤勺交给一旁的鬼差,对来人说:“是啊,下次与无名兄见面,就要等一千年以后了。”
“你那日跨过黄沙遍野赶来战场时,曼殊一直在换你的名字。”
“......”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当初在奈河桥上等的人是谁?”
他笑一笑,说:“我认识曼殊很早,有一次轮回,我来到奈何桥边,那一世我是个画师,可惜时运不济,几次宫廷画选都名落孙山。于是投河自尽。”
那一回他落魄流离来到冥都,正打算饮孟婆汤时,遇见了一旁的曼殊.
“孟婆啊孟婆,你说我的种子什么时候能开花?”
“冥主莫急,无名说这种子能发芽,那一定是会开花的。”
“可是我都等了十几年了,它却依旧没有动静。孟婆啊,我从未见过花,你说那是什么模样?它可能吃?吃起来会不会很香甜?”
“它吃起来没什么味道,但闻上去的确香甜。”他接过孟婆的汤,朝曼殊笑道。
上千年来,这是唯一一个敢同曼殊说话的亡魂,她咧开嘴笑道:“你是从阳间来的,你一定见过!你可愿同我讲讲?”
“我是个画师,不用讲,拿来笔墨,我画给你看。”
那一日,曼殊看沙华作画,曼殊说什么,他都能将他画下来,从芙蕖水秀到万里山河,苏州城外山花烂漫绵延,长江大河澎湃汹涌。这些是曼殊从未见过的,她一辈子也无法见到。最后沙华给她画百宝鸭,水晶虾仁饺,从民间小吃到皇家御膳。
沙华从曼殊眼里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纯洁,那是人世间没有的东西,干净纯粹,不沾染任何污浊。
他竟看的痴了,那灵眸闪动,荡漾出无边银河。
他最后接过孟婆汤时,将汤汁藏于口中并未饮入。过下一次轮回,他依然记得曼殊,轮回几世便寻了几世,但每次轮回,孟婆身旁再也没有她的身影,直到那一日,他说他在等人,而等的唯有她。
“彼岸花,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落,花叶永不相见。佛祖将她幻化为花,但她却不知你是那叶。她说她想见你,每过千年醒来时,便坐在奈河桥边寻你的踪迹。当初唯有你能救她,彼岸花不能没有叶,但现下我却不敢告诉她,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你说该如何?”
“这孟婆的汤,味道越发好了,有空让她尝尝吧。”
初入简书,望看官不吝赐教,一直特别喜欢【灵魂摆渡】系列,看完三七之后忍不住自己写了一篇,如有雷同,纯属致敬,侵权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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