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国防大学作为中国的最高军事学府,是一个学术氛围浓厚并且相对自由的军界圣地。2017年3月22日,我有幸现场聆听了一堂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林东教授组织与主持的“战略艺术沙龙”, 海政文艺创作室著名油画家张庆涛老师主讲“从‘湘江’到‘出航’——战争史诗创作思维”。
这是一次战略与艺术的对话。
这是一场跨界的思想盛宴。
这是一幕海军节的特别奉献。
沙龙背景图文人能不能成为军事家?从古到今,王阳明、曾国藩、毛泽东的辉煌战绩告诉我们这应该是可能的。作为美军统帅机构的国防部从1947年以来一直实行文官制度控制军权,俄罗斯2001-2012年两度任命非职业军人为国防部长并启动实施大范围的深度军事改革,也说明这是可行的。但其规律何在?
我认为,文人的艺术创作是由生活实践而进行的一种精神性创造活动,而军事家的战略问题则是一种需要战争艺术的创造性实践,两者有许多相通之处、共性之道。本文尝试从战争史诗创作的一斑以略作一窥。
一、从抽象到形象,艺术作品的精神性离不开一定世界观的指导,而政治立场正是战略之根
二、从无序到有序,艺术作品的深刻性离不开系统的构思布局,而系统思维正是战略之本
三、从多维到二维,艺术作品的穿透性离不开细致入微的表达,而洞察力正是战略之魂
四、从动态到静止,艺术作品的生动性离不开能动的创造,而创新精神正是战略之要
战略是一门进行战争的艺术,拿破仑时期的若米尼、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的利德尔·哈特和《美国军语词典》中都有类似的定义和阐述。缘由何在?就在于战争是“上兵伐谋”,是“兵者诡道”,有着与艺术相近的高度技巧的创造性表现。
艺术创作的关键在于“创”,在于对艺术形象能动的处理。
画是静止的艺术,表现的却常常是动态的场景。战争史诗画的对象是史诗性的宏大战争场景,其要求更高、创造性更强。
《湘江·1934》的创作中,对红军领袖人物的心理刻画与形体塑造,是历史的聚焦点,也是艺术的难点、创新的重点。丹纳也说过,“艺术家的全部工作可以用两句话包括:或者表现中心人物,或者诉之于中心人物。”
博古和李德(张庆涛摄)张庆涛老师巧妙地将博古、李德、周恩来、张闻天、毛泽东、朱德、王稼祥这七位同期先后渡江的领导人,一并置身于红军艰难前行的队伍之中,置身于革命濒于溃退的危境之中,置身于同一错落的构图里,形成一种戏剧性冲突的矛盾漩涡。
周恩来和朱德(张庆涛摄) 博古内心充满痛苦,在失败面前的紧张和沮丧;李德的动作略显失态和木然;张闻天、王稼祥沮丧、疲惫,在严峻的现实面前收敛了往日的理想豪情;周恩来面对混乱的渡江队伍满面焦虑;朱德手提冲锋枪,身体语言投射出战场环境的紧张感、危机感。王稼祥(张庆涛摄)
毛泽东同样行进在红军战士的行列里,此时,一缕乱裂的云光正掠过他的脸庞、身躯,他拖着病躯,拄着打狗棍,长发飘散,神色苍茫,充满对红军前景、对革命前景的极度忧虑和痛苦思索。
毛泽东和张闻天(张庆涛摄)这里,《湘江·1934》突破了以往刻画革命领袖时的常例,把领袖人物此时此地最本真的心理状态展现出来。它给我们展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战争的场面,从构图到艺术处理都凸显了战争的强烈动态和人物的紧张复杂内心,不仅呈现出重要历史节点上的人物特定角色和危急关头的场景气氛,而且有着惨淡经营的形式美感,它用这些鲜活的、创造性的艺术形象灵动地表现了这一中国革命重大转折的历史性事件。
《湘江·1934》(张庆涛摄)一个正确的战略决策、一个准确的战略选择,往往可以发挥比重兵武装更大的威力。
《孙子兵法》语,“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战争的基本矛盾是敌对双方的斗争,是一种互动性极强的活动,战略思维的本质就是对策性的动态思维,需要在变动的局势中进行战略选择和决断。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敢于突破思维定式的创新精神,就是“致人而不致于人”、善于运用奇正之变的创造力。拿破仑也曾说过,“有一条最显而易见的战争原则,就是不要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
1935年1月,四渡赤水前,经湘江战役锐减至3万多人的红军面临国民党中央军和地方军阀40多万重兵的围堵,力量对比极为悬殊。当时,蒋介石分析了攻克遵义后红军行动方向的3种可能性:东去湘西、北进入川、西进金沙江。其中西进的可能性最小,因为这是太平天国石达开走过的绝路。
图片来自网络但中革军委和重掌兵权的毛泽东审时度势,确定“北进川西北,创建新苏区”的基本方略,针对密码破译的敌军部署,谋形造势、因情而变,巧妙隐蔽红军战略意图,避实就虚、声东击西,有计划地调动敌人,走打结合、运动歼敌,出敌不意地大迂回、大穿插于敌重兵之间,牢牢地掌握了行动自由权和战场主动权。
战略选择与决策的实质,是我们想去哪里与我们能去哪里的妥协,是我们想干什么与我们能干什么的统一,是需要与可能的一致、力量与手段的一致,决定着我们可以去那里,我们可以这么干。它是路线的选择,是谋略的运用,是最能体现战争艺术的环节。
在四渡赤水的战略筹划中,红军从一渡赤水开始,到南渡乌江、佯攻贵阳,虚晃昆明、抢渡金沙江,作战方向变更达10次之多,歼灭和击溃敌人4个师、2个旅另10个团并俘敌3600余人,历时三个多月,最终实现渡江北上的既定战略,彻底粉碎蒋介石企图围歼红军于川黔滇边境的狂妄计划,取得了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
图片来自网络毛泽东后来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指出:“红军的作战路线服从于红军的作战方向。……大方向虽在一个时期中不变的,然而大方向内的小方向则是随时变更的,一个方向受了限制,就得转向另一个方向去。
”无独有偶,英国“间接路线”战略大师利德尔·哈特也曾指出,“在战略上,最漫长的迂回道路,常常又是达到目的的最短途径。”这种以迂为直,放弃直线走曲线、放弃弓弦走弓背,以正合、以奇胜,充分体现创新精神与创造力的战略,正是战争艺术的魅力所在。
军事行动的战争以胜负为焦点,战略关注的却往往是胜利带来或者说是战争之外的东西。
过去20多年里,美国频频发动对外战争和制造危机,让全球人们目不暇接又不敢转睛,无论是战略分析家还是普通的“吃瓜群众”。美国为何而战?是为了正义,为了人权,还是为了“自由世界”的旗帜,为了维护地球人的安全?
一个个开战的理由都十分充分而且显得很是冠冕堂皇,尽管谁都不信,但也没几个真正的明眼人能说得很清楚,所以大多只是在津津乐道美国会怎么打、要打多久之类的零和游戏话题。但世人显然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其背后一个不争的事实:每当我们还在关注和讨论美国大兵的时候,美国政府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图片来自网络我国前沿军事理论家乔良在最新力作《帝国之弧》里向我们阐述了美元指数周期律的“过山车”与“剪羊毛”原理,揭露了美国的金融战与阴谋论,明确指出这一切都与保持美元霸权地位有着根本性关系。
发动伊拉克战争不是为了石油,而是因为与全球石油交易挂钩的美元,迫使油价飙升,拉高全球的美元需求,用那一张张轻飘飘的绿纸换回全球的实物财富。
科索沃战争是剑指欧元,恶化欧洲的投资环境,即使是盟友也不行,而所谓的“误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则是驱逐从欧洲抽逃到香港的那2000多亿热钱。
阿富汗战争不是为了反恐,而且打得很仓促,在“9.11”发生之后不到两个月就打响,原因就在于撞毁了美国世贸大厦这个全球金融中心的中心,也摧垮了全球投资人的信心,美国必须尽快用一场战争来让大家相信他们的投资环境是最安全,至于其他地方他想打谁就打谁,打烂打乱为止。
在互联网时代网上交易、网上支付加速资本流动的情势下,美国又对其军事力量提出了新的要求:尽快建立“全球快速打击系统”,目的也在于用“28分钟打遍全球”的战争快变量控制全世界的资本流。
图片来自网络其实,这个世界的丛生乱象,中东、北非的“颜色革命”,中国的钓鱼岛、南海争端和香港占中事件,俄罗斯夺回克里米亚、出手打击IS,还有次贷危机、欧债危机、欧洲难民危机,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 特朗普赢得大选等等,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在明白无误地告知我们一个事实: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谁都难以精准地控制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不知道刮起的飓风会落到哪里,会影响多远。
前不久,叙利亚的炮声还没有平息,美国的航母宣布开往朝鲜半岛水域。美国总统特朗普于4月11日在推特宣称:“North Korea is looking for trouble.If China decides to help,that would be great.If not,we will solve the problem without them!U.S.A”。 朝鲜外务省发言人则多次表示,美国侵略朝鲜的行动已“达到危险阶段”,朝鲜军队已做好充分准备,将以朝鲜式核打击战应对核战争。但此事也如网上有言,去年以来,资本市场经英国退欧、美国大选等大型黑天鹅的洗礼,对风险的“耐药性”已经越来越强。中国主导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云集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的元首、政要嘉宾,也如期开幕。
图片来自网络可以预见:当军事手段的成本越来越高,互联网的触手越来越长,世界的不确定性越来越大,大战争巨系统的复杂性会越来越强,而同时随着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密码一个个被破译,合作共赢越来越成为全球共识,战略的创新已经不可避免,最富创造力的战略时代正在到来。
五、从生活到经典,艺术作品的真实性离不开实践的体验,而实证方法正是战略之基
六、从瞬间到永恒,艺术作品的独特性离不开艺术家的性灵修养,而个性魅力正是战略之美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