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不停

如果爱情，可以一直走下去

1.

离婚吧

我坐在沙发里，双眼无神，周围世界也是黑色的，对面的方林抽着烟，我把离婚协议书往他跟前推过去，签字吧，这样对谁都好。

想起曾经爱你的模样，偶尔幻想白发苍苍的未来，我知道我们之间一直存在问题，我不能生育，而方林太爱孩子，结婚三年多我一直想给他孩子，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不管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我还是不能生育。

为此，我们经常吵架，我的愧疚他的无奈，一开始他告诉我可以不要孩子，可是看到他对邻居小孩的喜爱，看到他羡慕别人的眼神，我很自责，不能给我爱的人他渴望的。慢慢，他也不再容忍我的愧疚，为了一点点小事争吵，把曾经的爱挥霍殆尽。

婚后两年，方林回家越来越晚，我们见面时间几乎没有，我还没醒他已经离家，半夜我睡下他才回来，我俩之间隔着一到长河。

2.

也许你爱的模样，藏在她身上

半年前他终于出轨，是的，终于。

手机里有暧昧的聊天，拥抱的照片。我却感觉，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不用再感觉亏欠，这种病态畸形的爱，让我喘了一口气，我们大吵一架，他一直在狼狈解释，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3.

他俩有孩子了

红色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还是红色，一样的喜庆。那天下午，我俩决定吃个散伙饭，一场婚姻，最后的仪式感。

隔壁桌在给小孩庆生，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围着一个小男孩，摆好蛋糕插上蜡烛，小男孩淘气围着桌子跑，撞在方林腿上，方林温柔的拉住小男孩，告诉他不许乱跑，会磕伤的。小男孩家人赶忙过来，给方林道了歉。

方林拿起菜单，点了几个我爱吃的菜，突然抬头问我，这么多年，你和我在一起幸福吗？我说，都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说这些。

他放下菜单，说:“她怀孕了。”

我愣了一下，说:“这么快，恭喜你了。”

方林说:”对不起，静乐，我得照顾她。”

那顿饭，我们再没有说话。

有太多话，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4.

现在谈感情，晚不晚？

一年后，方林来找我，浑身酒气坐在家门口。满眼通红抬起来问我:“静乐，你还爱我吗？”

我把他拖到沙发上，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他老婆，掏出手机的刹那，我后悔了。看着喝醉的方林，突然想起大一时候他跟我告白，也是一身酒气坐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拿着啤酒罐上的易拉环，对着路灯发誓，说对我一辈子好，爱我一辈子。

那晚，我守着方林，一宿没合眼。我在想，这是上天在惩罚我。

其实我知道，方林没有出轨，我一直拿出轨安慰自己，我太需要解脱，太需要从这段压抑的婚姻中走出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扮演的是天使，是成全他帮助他的白衣圣母，只是没想到，把他推向火坑的人，是我。

那个和方林在一起的姑娘是我找的，她是方林的学妹，一直喜欢方林，女人看女人，一向很准。她看方林的眼神，像极了我看方林的样子。我让她主动追方林，投其所好，而我，曾以为是最了解方林的人。

方林不为所动，我一面暗自庆幸一面陷入痛苦，只好让学妹假戏真做，我来做最后的了断。

离婚这一年，我不停学东西找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才能不去想这些，不去想方林。而现在，我面前躺的，是曾经我的方林。

第二天，学妹来敲门。看着睡在沙发上的方林，我站在门口给学妹说:“我俩什么事都没有。”

学妹把我拉出门，说:“当初是你决定要离婚，找我去睡方林，今天上演这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呢？告诉你，李静乐，当年那点破事，你要敢怎么样，我全告诉方林。今天当我没来过，方林那，你自己看着办！”

我进屋关上门，方林就站在我身后。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方林的消息。

5.

后来，也就没有了后来

那间我们结婚又离婚的房子一直保持原样，结婚照，枕头，他留下的睡衣和牙刷，都在原地。我一直不敢换，换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也没有勇气继续住在那里，搬了家，离公司近的地方。偶尔回去看看。

我工作慢慢有了气色，后来能够独立带团队。一次出差，在飞机上遇到方林，没有变，还是老样子，西装和青色领带，带着眼罩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我和同事换了位置，坐在他旁边，我知道他会睡到终点。

离得很近，他身上的香水味还是从前我送的那只，我不敢哭，怕吵醒他。

中途空姐通知上海暴雨，只能折返回去。他快醒来，我连忙起来去卫生间。

直到通知降落，我才出来，坐在同事旁边空位上。隔着两排看他的背影。

上海出差那几天，我抽空回了母校，渴望见到他，出现在某个拐角，又怕见到他，怕他会恨我一辈子。

6.

方林，你还愿意爱我吗？

女生宿舍楼下那棵玉兰花又开了，路边站的情侣依依不舍要告别，当年我们也是这样，明明睡一觉醒来就会见到的人，却好像这一分别，再也无法见到。

我在低头找当年被方林用啤酒罐砸裂的那块地板砖，一抬头，方林和学妹站在我面前。

学妹冲我笑:“学姐，好久不见啦。你怎么也来啦？”

我说:“回来看看。你们呢？”

学妹挽起方林的胳膊看着我，又转头看着方林，说:“今天同学聚会，我家方林非要陪着我一起来。”

方林站在一边，眼神穿过我，看着后面那一对对情侣，点头说:“很久没回来了，来看看。”

学妹说:“那我们先走了，同学们都等着呢。”说完拉着方林离开。

我找到了那块砖，刚刚踩在学妹脚底下那块，就是。我坐在宿舍楼下，看着那块砖，学着当年方林的样子打开啤酒，一口气喝光，呛得眼泪直往出冒。拿着易拉环，对着路灯，模模糊糊看见方林的影子。

醒来，我在医院里。医生问我酒精过敏为什么还喝酒，把送我来的那个人吓得不轻。我问医生他人呢，医生说一晚上没睡，这会也躺病床了，你说说你们，也不年轻了，还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呢？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挂着吊瓶躺在病床上。我过去拉着他的手，手心里握着一个易拉环。

我不能叫醒他，就这样吧，还能多看他两眼。

轻声问他，也问自己。

方林，你还愿意爱我吗？

后记

我把自己带进去了，不想写悲剧结尾。

也没有喜剧故事可以给静乐和方林。

就这样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