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文
周六一早,小北的微信便蹿出一行字:今天有空的话,把你曾说的那个健身私教引荐给我吧!
是安发来的。那个她曾把嗓子说哑,也不愿跟她一起健身美容的安。每一次回绝的理由不是孩子没人接,就是老公出差刚回来。可以说,自打大学毕业,安就在婚姻里签下了一纸“卖身契”。所以,对于安一反常态的主动邀约,小北的第一反应是“安的婚姻不会出了啥状况吧”。
中午,在韩式料理的一角,安只点了简单的牛舌汤和泡菜。她甚至都不知道牛舌汤和香米饭是标配,也不知道烤肉应该蘸酱用生菜包着吃。一个在北京久居的女人竟“滞后”到如此地步,小北一时讶然。
结婚七年,安的生活在看似安逸中与旁人渐次拉开了距离。虽说她不是全职太太,却胜似全职。每天一早送完孩子上学,就在小区的居委会做着协调员的工作,月收入3000元。在安眼里,女人的首要职责是经营好家庭,照顾好丈夫和孩子,如果再有份稳定的收入便堪称完美。至于职场发展事业规划,都是男人该考虑的问题。所以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每天过着感恩戴德的日子。
安的老家在兴城,她既是家里的长女,又是唯一一个在北京上学,又安家落户的孩子。安的父母时常告诫她,一定要做个称职的媳妇,不要乱花钱。故在结婚以来的七年间,安练就了一手烧饭的本事,只蒸馒头就能蒸出七八种花样。前年,她家乔迁新居,是坐落于海淀区的一套三室一厅,总价近千万。为节省装修成本,安硬是不顾丈夫阻拦,从老家叫来会装修的表弟,又外招了两个零工,四个人一起操持。如此贤内助,哪个男人还会轻易离开呢?
可安意想不到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上个月,安的丈夫出国考察回来后,突然提出想离婚。从纯熟的语言组织看,明显是经过多日深思熟虑的。离婚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笼统:我们不再适合!
不再适合?什么叫适合?你有相好的人了?
丈夫那天的话,现在想起来,安还是能颤出一身冷汗。就像走着走着,忽被不明落物砸得眼前发黑。所以当时大脑紊乱的安,叫嚣着。一如即要坠崖的人,声嘶力竭。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还般配?七年前刚结婚时,你是个美丽上进可爱的女人。但七年后的今天,你曾经的美丽上进和可爱都到哪儿去了?看看现在,除了和居委会大妈闲七杂八,还会什么?我说东,你跑西。我好不容易有个新想法和你说,你来一句“日子够吃够喝就得,别瞎整那些幺蛾子”。咱家买房,你非要操持装修,我拦你不听。结果恰好被同住一小区的公司下属看见你跟你表弟拉水泥。现在可到好,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我汪嘉伟的老婆是民工。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婚姻不是仅凭努力就能挽回的事。安越是歇斯底里,丈夫就越想尽快逃离。如此婚姻,继续维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安在朋友的建议下,没有拖延太久,就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尽管她对丈夫的爱并未因此而休止。
离婚后的一周,安的情绪始终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难以平复,可在孩子面前还要暂时装着幸福的样子。尽管丈夫将老房子作为安的青春补偿,但失了家庭,这空房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排解抑郁,安联系了经年不见的大学故友,其中也包括小北。因为在人生的幽暗里,孤独弱小的安需要找人帮她“解救”出来。
其实,帮忙引荐私教只是安找小北出来的由头。毕竟多年不聚,冒失的约见略显怪异。可这种故意“找茬儿”式的见面,还是让小北嗅到了安的变化。
以小北这类大龄单身文艺女青年的视角看,安的婚姻从一开始就种下了“七年痒”的隐患。
怎么讲?安内双的眼皮几乎在睁圆中消失。
你可能觉得拴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拴住他的胃?
不顾安点头,小北继续说,这个时代早就天翻地覆了,“拴胃”是上世纪的事儿,现在,聪明的女人都讲求用“百变”拴住男人,两个人共同成长进步,而不是一个人在前进,另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都说七年之痒,易遭外遇,导致婚姻危机。可我觉得,婚姻之痒,往根儿讲,“痒”在差距。即便结婚之初,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可你不要忘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始终处于内因与外在环境的变化变迁中。于是过着过着,两个人的思想、社会地位、接触圈层,甚至人生观、价值观都出现了差距。就像两个人结伴爬楼梯,一个人已经快速爬至二十层,而另一个人还在中二楼缓步上行,他们所看到的窗外景致能一样吗?此时,站在二十层的人若恰巧遇见了有着相同眼界的同伴,便很容易携手继续前行。所以,出现差距的婚姻比遭遇第三者还可怕。
安觉得,自己与丈夫便隔着这二十层的距离——足以扼杀婚姻的“鸿沟”。
所以。小北宛如心理咨询师,把她见到的、听到的一并快速浓缩总结开来。
这个时代的女人,要有适当的危机意识,同时还得跟着上形势。你可以有个小工作,没有大事业,但你绝不能停止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你可以很居家,围着孩子转,但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小圈子。你可以很贤惠,不乱花钱,但你最好不要傻到放弃对美丽的追求,这是女人毕生的事业。
在说这些话时,小北很佩服自己,能总结得有头有序。也或许正是因为凡事梳理得太过明白,至今未找到合适的另一半。然而,在安看来,如果早早听到这番话,或许婚姻生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七年之痒,痒在差距。只可惜,安悟得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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