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者的初心》：唯一一本影响乔布斯学禅的书

这本书是两个月前看完的，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对于习惯慢读的我来说，算是很快的了。这是我接触的第一本禅宗的书，可读完时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只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模糊的、不着边际的、若隐若现的想法，被人用文字描述出来时，有一种豁然开朗、浑身舒畅的感觉。

其实在读书时有这种感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对我们这种见识浅薄的阅读者来说，偶尔思考的一些简单而肤浅的问题，之前自然曾有无数人有过类似的思考，那些人类中翘楚的智者们，只要在自己智慧的汪洋里舀出一勺来，就足够滋润我们干涸的灵感许久。瞻仰前人留下的经典之作，感受大师们思考的高度和深度，让自己在蒙昧的状态里稍稍往前进一小步，这就是阅读的意义。

因此，这篇文章不敢称之为书评，仅是读书笔记。囫囵吞枣，不甚惶恐。本文没有太多严谨的逻辑推论，以记录观点为主。

-1- 初心

之前对这样的鸡汤，我一直不置可否。什么是“初心”？不同的人对这个词的解释大相径庭，“初心”就像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依不同人的需要，被赋予了不同的定义。

每次看别人激动地聊“初心”的话题时，我都只能无奈地把自己晾在一边。我也曾很使劲地想过，我的“初心”是什么，答案总是空白一片。那些纷至沓来的世俗念头，金钱、地位，所谓的“出人头地”；兴趣、爱好，所谓的“梦想”；轻松、悠闲，所谓的“自由”——我并不相信，自己能在这堆东西里面找到“初心”。

《禅者的初心》这个书名，最吸引我的就是“初心”二字。

铃木禅师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初心”的定义，只是描述了一些“初心”的特点：

一，不受任何“习性”所羁绊，随时准备好去接受、去怀疑，摒弃二元性思维，向所有可能性敞开。

二，忘记目的和期待，放下得失心和名利之心。

三，去除“我”的观念，保持“空”的状态。

“初心”有什么作用？它可以帮我们透过事物的表象，探究其本来面貌，领悟到万物的原初本性；它可以让我们去除“我”的执念，以佛的眼光来看待人生；它可以让我们把身和心都放在恰如其分的地方，于是其它生活中的一切都会跟着恰如其分。

如何找到并保持初心？答案只有两个字：打坐。

以正确的姿势坚持打坐，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期许，感受心的那种“空”的状态。

当心变得“空”时，我们就找到了“初心”，这是佛陀和六祖都体验过的。

-2- 无

心的“空”，即是“无”。所谓的“开悟”，就是相信“无”。

相信有些东西是无色、无相的，而又随时准备好要披上色和相的。一切只是空性的一部分，一切只是权宜性的色相。

佛家的“无”，和西方哲学的“虚无主义”是不同的，在某种意义上，和道家的“虚无”类似，所谓“道体虚无，故能包容生万物”，当心处于“无”的状态时，心反而包含了一切，找到了心的本质。

这种和哲学相通的辩证思想，在书中出现过多次。比如道远禅师所说的：

“研究佛法是为了研究自己，研究自己是为了忘掉自己。”

而“忘掉自己”，反而能真正地“研究透”自己。

再比如打坐时，禅宗不会要求刻意地把脑海中的想法赶跑，让一切想法都自来自去，这种“不控制”的状态，反而是最广义的把一切置于控制之下。

还有一位禅师说过：“向东走一里就是向西走一里。”这看似矛盾的说法，反而告诉了我们，什么是真正的完全的自由。

而有一些思想，和科学也类似。比如我们想通过坐禅去寻找佛性，按禅师的说法，只要打坐开始，佛性就在其中了。可是当我们去问佛性是什么时，佛性反而就消失了——是不是很像量子力学的“观察者”和“坍缩态”？

回到“无”的话题上来。当心呈现它自身的状态，也就是“无”的状态时，它就会包含一切，变得平静，成为“大心”；而当心与某种外在的事物产生连接，它就会沦为一颗“小心”，一颗有限的心。这感觉可以在打坐中体会。当你什么都不去想，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观念，唯一存在的只有呼吸时，你会发现自己融入到了广阔的世界中去，世界宽广无边。而当你想起了某件具体的事情，不管是好事坏事、大事小事，你的心便有所聚焦，有所牵挂，反而被限制在狭小的活动范围内。因此，禅师建议说：

要活在佛性之中，就必须让小我一刹那又一刹那地死去。

“身心合一、万物合一”，这其实也是《超体》里的露茜，在大脑开发完成度100%时，所达到的终极境界。对禅宗而言，这种终极境界，来自于“无”。

-3- 当下

我经常会反思自己，困扰着我的烦恼，根源到底是什么。其实我早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我一直都无法“活在当下”。

从小时候起，我就经常会为未来的小事担心。双休日为未完成的作业担心，周日为明天要去学校担心，一个月后有一场辩论赛要担心，两个月后有考试要担心，一年后要毕业了也担心。而令人郁闷的是，当时间来到这些原本令我担心的时刻时，一切都很顺利，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我一直让这些“未来”毫无价值地、莫名其妙地影响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知道应该“活在当下”，和真正做到“活在当下”，这两者之间，天壤之别。

很多人喜欢把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挂在嘴上，可是这四个字，谈何容易。

铃木禅师并没有简单地告诉我们，应该“活在当下”，而是具体地说，我们要拥有的，是“此时此地的身体与心灵”。

当我们想去获得什么时，心会游荡到别的地方去；只有当我们不想要获得什么，我们才能拥有“此时此地的身体与心灵”。这点和佛教其它流派的打坐方式也是不同的。比如藏传佛教，会要求在打坐时，盯着自己鼻尖处的“佛像”，越清晰越好。禅宗的打坐，“遇魔杀魔”、“遇佛杀佛”，打坐时遇到的往往不是当下的佛，应该把他“杀掉”，才能避免“佛”对自己的迷惑，让自己保持在当下的状态里。

除了打坐之外，在日常生活中，禅师的建议，是尽情品味每一天、每一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来的时候欢迎他，魔来的时候一样欢迎他。

“活在当下”的禅师，是实现了完全自由的人——

这种完全自由是所有人类的潜能。他无拘无束地生活在他整个存在的丰盈里。他的意识之流不是我们一般自我中心意识那种固定的重复模式，而是会依实际的当下环境自然地生发出来。结果就是，他的人格表现出各种不凡的素质：轻快、活力充沛、坦率、简朴、谦卑、真诚、喜气洋洋、无比善悟与深不可测的慈悲。他的整个人见证了何谓“活在当下”的真实之中。

这样的状态，值得用一生的修行去追求。

-4- 佛

铃木禅师告诉我们，通过阅读哲学或沉思，不管是理性的分析，还是感性的感受，都是无法了解佛法的，只有通过实际的修行才可以。

佛性，来自于打坐。当佛陀在菩提树下开悟时，佛陀说：

“奇哉！奇哉！一切众生悉有如来智慧德相，唯因妄执未证。”

佛陀又说：在坐禅时，我们就会证得佛性，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佛。

当你在向佛陀磕头时，你就会和佛陀合二为一，你自己就会变成佛。在与佛为一，与万物为一的状态中，就能发现存在的真义。而禅修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存在的真义。

道元禅师说：“万物无非是浩瀚表象世界的一下电闪。”闪电划过，天空归于空寂。一切的存在，了无痕迹。 那存在的意义何在？

书中还说：“努力的意义在于努力本身”，这一点，和西方哲学的“存在主义”思想，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即承认存在的无意义，又肯定存在的意义。

佛法无边，不敢妄言。整理以上读书笔记，诚惶诚恐。

文 |乐之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