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似舞
如初少年的模样，他说要唱一辈子的情歌给女孩听。
2017.09.16 星期六 晴
-1-
我睡在床上做着梦，恍恍惚惚间听到门铃急促响起的声音。拿起床头的闹钟一看，才是早上七点钟，周末早上，谁会来按门铃。声音响个不停，我只好穿上拖鞋开门。
“阿舞，今天陪我去看看陈歌，我想知道他好不好。”
打开房门，远晴站在我的门前，没有化妆，头发散着，脸色看得出的清寞。我瞬间有点懵，然后才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想起今天是陈歌离开的日子。牵着她的手，进了门。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等会儿我洗把脸，咱就走。”
我想她肯定没吃早餐，又热了两个饭团，倒了两杯牛奶，看着她吃完，才挽着她的手走出门。
-2-
这条路人本来就少，终点也只有一个，就是尽头的寺庙。陈歌就在那里，已经六年，他离开以后，在寺庙里的百年老树上，系上了红丝带。
刚刚入秋，风已有些微凉，地上的积水上掉了些树叶，闻着泥土和香火的混合气味，心有片刻的宁静。
第六年了，我们生活的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边的几条道路是刚铺的，路边也多了些姹紫嫣红的花圈。可记忆里的人还是没走远，他还是远晴的陈歌，还是她内心深处的那个人。
站在树下，望着树丫上无数的红丝带，远晴红了眼框，身体颤抖着，就像纸人一样，感觉风大了一吹就会倒下。我站在她的身后，安安地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陈歌，你在那边好不好啊？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叔叔，阿姨都很好，我也很好，你一定没变吧，我又瘦了，如果你在，又该念叨我了”
“我最近老是梦见你，你还是像我第一次见一样那么帅。”
-3-
远晴认识陈歌的时候，刚上高一，那个时候的远晴个子很矮，也有点胖。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头发短短的，是那种扔到人群里不会起眼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性格是安静的，却也是好欺负的。
学校里有几个特别好事的高年级学生，是出了名的混混。放学后远晴在学校里打扫卫生，一个带头的觉得她好欺负，扇了她一巴掌，还让她第二天到学校的天台，交100块钱的保护费。
远晴家里很穷，能供她读书就已是不易，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怕事。遇到这种事情她失去了方寸，想着就给她们打一顿就好。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她放学后去了天台，混混让她交钱的时候，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她们说的话就像打在棉花上，更生气，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远晴身上。
正在远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陈歌来了，他就像黑暗里破茧的一道曙光，带着温暖出现。
-4-
“干嘛呢，不知道我在这天台练歌吗，这么欺负人。”
混混带了几个很强壮的男生，看着挡在远晴面前的陈歌一脸挑衅。陈歌也放下了手里的五线谱，挽了挽校服袖子。一双拳头，怎么能够抵挡那么多个人呢。
陈歌输了，校服变得很脏，身上多了很多的红印，被保护着的远晴在后来的博斗中一点儿伤都没受。
过了一会儿，学校保卫科的老师听到了动静，匆匆起来，几个混混才仓促而逃。
远晴陪着他去了医护室，虽然一路上陈歌疼得咬紧牙关，咬着下唇，却没喊过疼。
陈歌受伤，远晴便一直照看着他，载着他上学放学。他唱歌很好听，远晴骑车的时候，他就坐在单车后座唱着歌，曲调轻快的，曲调轻缓的，曲调抒情的，都唱得极好。
-5-
他的伤好了，他们也在一起了。
陈歌跟远晴说，你要多运动，阳光一点自信一些，他带着她打羽毛球踢毽子跑步，花式运动。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去打菜，远晴去占座。他说，你不能再吃肉了，可是看着远晴盯着肉两眼发光的表情，还是一块一块地往她的盘里夹，嘴上还说着，吃完了要多做运动。
在陈歌的影响下，远晴锻炼的时间和次数呈几何式的增加，脸蛋也小了一圈。
半年后，胖胖的远晴就变成了瘦的的，长了个，扎着马尾，穿着粉衬衫蓝裤子，可以轻盈地蹦上自行车后座的清新女生，一出现就会吸引无数男生的目光。
-6-
我见到陈歌的时候，他和远晴在已经在一起一年半，那个暑假，我和他们在一起在超市打暑假工。
每次去工作的时候，陈歌都会载着远晴，她会抱着他，靠着他的背，听他唱歌，偶尔他也会说几个搞笑的段子，逗得远晴笑得乐开了花。
他知道她爱吃超市门口的冰糖葫芦，总是会先买一串收在书包里，等我们下班回家的时候，他送远晴到家，故作神秘地把冰糖葫芦从包里拿出来，这招屡试不爽，远晴每次都会受用。
一次陈歌说他爸妈不在家，让远晴到她家去写作业，写一半的时候，陈爸陈妈临时回了家。撞见了他们两个在家里，远晴说家里还有事，告别了陈歌。陈歌也借着这个机会跟陈爸陈妈透了底，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
他说要给她唱一辈子的情歌。
他们说过保护恋情，让它萌牙，一点点变成爱情的大树，再结出爱的种子。
他们说要一起考大学，到南方去，那里有她最爱的小桥流水，有他最爱的园林建筑。
他们说要……
-7-
可是事情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那是一个热得让人虚脱的周六下午。两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因为天气热，去河边游泳，无视河边杵着的危险警告牌。
那块的水很深，发生过不少的事故，也一直有孩子，不顾生命危险，为了一时，而失去了一切。
这次意外也发生了，其中的一个小男孩因为脚抽筋，溺水，另一个小孩匆匆上岸向路过的人求救。
陈歌正好路过，脱鞋下水救人，只在一瞬间，就跳进河里。那个孩子救起来，他却体力耗尽，没抓住岸边救援人的手，没再从河里起来。
陈歌的爸爸妈妈收到消息的时候，急匆匆地赶到，陈妈妈坐在旁边嚎啕大哭，而陈歌没再起来。
-8-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瞒着远晴的，大家都不敢让她知道，可是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她还是知道了，我们甚至很后悔没让她见陈歌的最后一面。
她说，那天陈歌是要去给她买生日礼物，是要去商店里给她买她最喜欢的那套kiti猫玩偶。
可是他没了，从那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远晴都不像远晴。她看着手表，一坐就是一天，会突然地就竹笑了，然后两行泪又掉落脸颊。
远晴再也很少笑，除了我们几个对别人都保持着距离，也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告白和追求，她偶尔会去看陈爸陈妈，陪着她们散散步，陪陈妈看看电视，给陈爸读读报。
有的人来过，就再未走远，该是如何不可说的意外，他来过一阵，就是一世，如最初的少年模样，还在心头。
推荐你读
网友评论
他就像黑暗里破茧的一道曙光，带着温暖出现。
喜欢这样有灵性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