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我们还破吗?”莫白看着身后厮杀的毒物,忧心更甚。
“破,但我们得把活人一并带出去。”夏砜棱定睛看着莫白,不禁想起方才被困在石室里的寻常百姓,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这些尸人怎么办?”莫白想起凶相毕露的尸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万一让他们逃出去,恐怕为祸不小。”
“把他们剁碎...总不至于还能复原吧?”夏砜棱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直面早已失控的毒物。
两人做好了心理准备,替换了长兵,耐着性子走在狭长阴暗的窄巷之中,试图沿途寻找突破口,以便到达下一个空间。
毒物在窄巷中游走,发出阵阵骇人的低吼,叫人暗生压抑。四周回荡着妇女儿童的哭喊声,时哭时嚷,凄厉非常。
夏砜棱听着声响,心中十分焦急,与莫白两人紧贴着光滑冰凉的石壁摸索,循着那毒物的低鸣来回走动。他们本想突破石壁,冲入其中救人,不料摸索半日终是无法寻到石壁一丝一毫破绽。
“连条缝都没有,我们怎么出去?”莫白皱眉别过脸,好似心中懊悔,不该循夏砜棱摸进这千秋蛊的营地。
“那就把墙炸开。”夏砜棱默不作声,斟酌思量后,从包袱里摸出一包火药放在了石壁之下:“我点燃信子,你去寻藏身之处,我稍后过来寻你。”
“方才那处石室,可供你我藏身。”莫白定睛对夏砜棱说道,却并未挪动步伐,仍旧紧跟在了夏砜棱的身边。
夏砜棱回头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粗略地将窄巷附近探查了一遍,将火药放在了自认为合宜的地方,随即将火折子抛向身后,飞快地奔向附近的石室。
火折子自空中抛下,不偏不倚地落在火引上,立即燃起了火花,发出呲呲的细微响声。
两人前脚刚踏进离爆破点最近的石室,身后飞扑而来炙热的火光以及强劲的气流,便将两人一并冲击进了石室,重重地撞在了石室的石壁上,跌落在石室内。
他们咳嗽了两声,待稍有缓和后,赶紧从地上爬起,盘腿运功调息。
“若不是你不许她同行,我们何至如此狼狈?”莫白看着石室外围烧焦的墙壁,小声啐骂。
“只是毒人而已,便叫你无法应对了么?”夏砜棱白了他一眼,冷声驳斥:“即便是她来,恐怕也不会轻易动用术法。”
“不过是想图个便捷罢了,你何必如此动气。”莫白见夏砜面上不悦,连忙收了声,嘟囔着起身先他一步走向石室外,查看炸药的效果。
一大包炸药的劲头,只将光滑的石壁炸出了一个及腰的大洞,并未完全将通路打开。虽说这洞不大,但于他们而言却也勉强可用,总算能叫他们脱离原本被困的窘迫。
石壁的那头,不时便有一群毫无生气的僵直行尸低吼着从他们面前经过,一排紧密整齐的身体出现在他们面前,令他们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行尸最怕什么?”夏砜棱疑惑地皱了皱眉,从诗云给的匣子里摸出了一叠黄色的符纸,试探地从洞穴里抛了进去,随即拉着莫白靠在了墙壁上:“不知道这符纸是否有用,我们暂且试一试。”
“若是实在没法子,我们便豁出去,直接杀出一条血路!”莫白深吸了一口凉气,鼓起了勇气,蹲在了洞穴前,随时准备越过洞穴。
黄符被掷入尸人之间,但却并无任何变化。
见黄符无用,两人双眉紧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开始盘想起其他法子来。
暗卫在旁看了许久,终是心生不忍,再次出手。他捏起指诀结手印,驱动散落在地上的黄符冲向漫无目的游走的行尸。符纸在半空中翻飞了片刻,随即将行尸团团围住,停在了半空中,自始再未动弹。
看着行动骤然停止的尸人,两人情不自禁地将头探了出去,见四周未有动静,便以为是那符纸产生了效用,连忙自洞穴翻越到了另一条窄巷。
夏砜棱与莫白进排水道前特意与其他弟子留了音讯,命他们早已守在了各处排水道口候命,更待他们破门而出,领着弟子一举攻占千秋蛊。
在地底下摸索了一天一夜,两人勉为其难地摸清了千秋蛊的暗路,但仍在忧心,若尸人未如数处置,逃出地面又该如何?
“也不知我们公子与莫堂主如今进展如何...”苏四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河边侧头与身边一身戎装的弟子言语,语气略带担忧又颇为好奇。
“公子与堂主武功不弱,必能手到擒来!”几个戎装弟子得意地将装好的水壶递给了苏四。
这探路的活计,原本自不必夏砜棱与莫白来做,只是这争强之心作祟,叫他们让弟子在外等候,只身潜入千秋蛊。苏四虽是夏砜棱近身的小厮,却也精通些许门路,是故夏砜棱与莫白下了千秋蛊,这临时的领兵之权便索性落在了他的身上。
几近傍晚,红晕渐渐漫上愈发昏暗的天空,呈现出夺目的晚霞。河畔一阵清风拂过,湿润锐利,好似起了北风,略带几分寒意。远看河岸的水位逐渐上涨,翻腾的水面不时驶过一两只朴素的渔船,惬意非常却并不十分显眼,好似白纸轻点一抹,轻易便叫风浪吹卷而去。
弟子们百无聊赖地围坐在河岸附近等候差遣,任由河风拂面,虽颇为惬意却不免有些失意。 他们在此等候了有一阵,但未见夏砜棱与莫白出现,士气略微有些削弱。
夏砜棱私心念着千秋蛊地底下的尸人与落难的百姓,不敢轻举妄动,故而不得不花费比平日更多的时间,只为求个双全,然而实情却是事与愿违,处处不遂他意。
多亏了暗卫相助,尸人的行动才稍微得到了控制,给了他们活动的机会,让他们迅速窜过被禁锢的尸人身边,逐一在附近的石室中排查,以便尽快救出更多的无辜百姓。
夏砜棱与莫白引着一群负伤的百姓,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通往外面的大门。他鼓起勇气,在丹田中汇聚了一股真气,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挥剑朝大门上砍去。
不多时,那精钢制成的门板竟然被他劈开了一道粗长的口子,夏砜棱见罢赶紧依样又朝门上砍了七八刀,生生砍出了一个能容两个百姓钻出去的大洞,百姓们见罢便三三俩俩地将伤患搬出去后,再自行从洞口钻了出去。
“两位恩公不随我们一道?”百姓们见他俩没有出洞的意思,鞠了一躬后,关切地看着他们。
“我们还有旁的事要做,你们先走吧。”夏砜棱眼神坚定地看了看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去,切勿在此多加逗留。
看着百姓们踉踉跄跄地扶着伤患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两人终是松了一口气,莫名有些百感交集,相互对视一眼后,便赶紧再循着路,继续在千秋蛊中摸索、寻找通往主室的路。
“这都第三天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殷媚妩看了看日历,竟莫名有些担忧。
“反正...还没死在里头就是了。”诗云坐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不偏不倚正巧将在河畔等候的众弟子们瞧了个真切。
“他们那么显眼,千秋蛊不会是发现他们了吧?” 殷媚妩循着诗云望向的方向看去,不禁来回踱步。
“我猜定是千秋蛊里有百姓为质,所以才投鼠忌器吧。”诗云垂眸自语,单手杵着额头,又道:“他们倒是无妨,就当作...是等候货物送至的商贾下人便是,不见得会引人留神。”
“这般行事,当真妥当?”殷媚妩皱眉反问。
“妇人之仁,自然欠些周全,但...与我们却关系不大。”诗云从窗边站了起来,系好面纱淡淡地回了殷媚妩一句:“我设法保他不死便是...我们四处逛逛,懒得理他们那事。”
殷媚妩心中虽觉不妥,却再未多说一句,默默地跟在了诗云身边,随她一并下了楼。
华阳平静如水,四周一派祥和,让人实在无法将地底下的惊魂一幕与之联系。坊间传说一如既往只是坊间传说,几乎...从不曾有人信以为真。
繁华的街道上除了兜售些哄骗外地游客的物件掺假外,脂粉香料倒是难得一见的良品,引诸多妙龄女子及贵妇挑选,而那些个脂粉花式亦能引起她们的注意。
城中最盛茴香,或随身佩戴或用作食材提香皆是一绝,时常引人争抢。
主仆两人不屑与人争抢,索性退至一旁容妇人、小姐挑选,待人流散去后,方才不缓不慢地行至摊前,仔细相上两眼。
媚妩随手取来一只玫红色的月季香囊,递到了诗云面前,柔声说道:“听说我们那月季香气颇为盛行,小姐可要带一个回去?”
“嗯,你做主便是。”诗云淡淡地应她,将月季香囊取来放在鼻息下闻了闻,未觉反感,便系在了腰带上,挑选起旁的物件。
殷媚妩见她收下香囊,从袖中取出钱袋,数出三十枚铜钱递到了摊贩的手里,又再继续留神诗云如何挑选商摊小物。
诗云性情寡淡,喜怒不流于言表,凡来人相赠、日常安排,大多鲜少 拒绝,叫旁人摸不着头脑,难以细究她的喜好。
见诗云指尖划过一只缂丝蓝染绣雀翎样式的迷迭香锦囊,随即又移向了别物,殷媚妩只默默地将那香囊买下,依旧留神着她的动作,将她上心之物一并买下,预备待回去后放入她的行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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