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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惠子家里人小聚,地道的重庆人带着我吃了一道经典的湘菜——盘龙黄鳝。味道麻辣鲜香不说吃法也奇特,那一条条盘鳝,微翘尖嘴,曲盘盘中,好像一盘盘蚊香,我还真不好下口。
惠子教我吃法,先用筷子夹牢盘鳝头,轻轻咬断脊骨不放,用筷子用力撕开后吃掉,再咬破喉撕掉下层吃掉,抛去头和肠子,一条盘鳝便被“消灭”了。这种吃法总结有一个口诀:夹住它的头,咬断脊梁骨;用力往下拽,抛去肠和头。
我在甘肃基本没怎么吃过这个,下手吃了好多,但是席上惠子的姐姐却一点没动,我一问原因,大家就笑了,七嘴八舌的说姐姐说小时候吃了贪嘴贪过了头,到现在都不愿意再吃黄鳝。
姐姐的妈妈有9个兄弟姐妹,过年的时候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家人从各地带着孩子赶回来吃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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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可以凑上三大桌,大人们难得兄弟姐妹凑到一起,一顿饭上觥筹交错,能吃上好几个小时,小孩也终于凑个整齐,见着一年见不到几次的小兄妹就开始疯闹,聚在一桌到处追跑着嬉笑打闹,只有姐姐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吃着饭。
外公以前在上海待过,特别喜欢吃一道上海的本邦菜,响油鳝丝。
肥厚的黄鳝处理干净沥干水分后切成鳝丝,起上油锅爆香姜丝蒜片再放入鳝丝煸炒,鳝丝炒熟后放上,放上生胡椒和葱,再拿滚油淋下去,油冲到鳝丝身上烫得鳝丝滋滋作响,所以叫响油鳝丝。
那么一盘鲜嫩味美的鳝丝端上,一定是放在外公面前,由外公先动筷。外公年纪大了,喜欢吃但是吃不了多少,每年春节必备的节目就是由外公分配这盘响油鳝丝。那时候油肉都得凭票买,平日吃的油水少,鳝丝这道菜呢,必须就得油多才好吃。过年时候端上来的鳝丝,满满的油,亮晶晶的看着人直咽口水,不仅小孩馋,大人也馋。
外公端起鳝丝开始分菜,老大最辛苦,奖励一筷子鳝丝;老二离的最远,拨上一筷子鳝丝;老三最讨巧,拿盘子给赶点...等把最小的小叔也奖励了以后,一盘子鳝丝分得干干净净,就剩大碗里一碗的鳝丝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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鳝丝分给了大孩子,那小孩子最大的荣耀,就是得到一碗鳝丝油拌的米饭。今年谁最乖,谁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追逐打闹乖乖吃饭,就能得到这碗鳝丝油拌饭。那年表现乖巧的姐姐博得了头筹,外公端着一碗的鳝丝油给姐姐拌了一大碗米饭。
米饭加上油汪汪的,香味馋死人,姐姐端着大碗,实在太好吃了,在其他小兄妹羡慕的眼光下,把整碗米饭都给吃完了。
那么一大碗鳝丝油拌饭下去,油荤撑得人难受,打个嗝都是鳝丝的味儿,姐姐连续一周都碰不得油,被大家笑了好久,直到现在吃饭都清汤寡水。
姐姐妈妈接话说,是啊那么一大碗的油,泡在饭里面油都比饭多,让她分点给兄弟姐妹她还不乐意,硬是自己给吃完了,谁知道她当时怎么吃完的,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一看,不仅饭吃完了,油都喝得干干净净。
这件事现在还被大家拿出来说笑,姐姐也不生气,等大家笑过了转了别的话题,惠子还在劝姐姐尝一尝桌上的盘龙黄鳝。
姐姐边夹菜边跟惠子说;“现在不吃倒不是腻,到了现在,腻味早就解了,解了又开始念那被油泡的头昏脑胀的味道,小时候一整年的都念叨着年夜饭上能再吃上一回鳝丝油泡饭,再被油泡一次,幸福的闷上一个星期。”
只可惜那年以后外公身体不大允许再吃那么重油荤的菜了,那盘油响鳝丝也被从餐桌上撤了下去,姐姐心心念念盼了一整年的希望,就这样被打碎了。
等到长大不用再吃黄鳝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黄鳝肉了,面对一整盘鳝丝总觉得哪儿味道不对,没有一家能像小时候那盘黄鳝油一样,让我顶着小兄妹羡慕的眼光,心甘情愿的吃下那么一大碗,闷上一个星期不说,还恨不得盘子没舔干净。
后来就不吃黄鳝了,姐姐吃着青菜说,毕竟再怎么吃,那味儿也对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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