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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任联办弹簧厂会计
横向联合办公室（横办）：为了紧跟当前的形势，带动乡镇发展卫星企业；以工厂生产需要为目的，与附近农村的乡镇，共同修建了四个小型配套厂，为工厂服务；为了代表工厂的利益，协调与乡镇有关部门的关系，而专门设立的办公室。
农村出土地、劳动力等；工厂出技术、管理人员；为工厂生产需要的合格配件产品。
企业性质：乡镇集体所有制，独立经济核算。
管理方式：共同管理。
工厂选派一名厂长，具有独立法人资格；而副厂长，党支部书记由乡政府决定。
1988年6月，横向联合办公室放出风来：在工厂，招收四名会计人员；凡具有中专以上文凭的，均可报名应聘。
会计是我最向往的职业。老梁在生产科时，我不止一次说起当知青时，如何羡慕大队会计；他却说我适合教书。
这次是个好机会，无论如何要他帮这个忙。下午一上班，我就到横办，见有三个人在老梁办公室外等待。
我回到生产科，打电话：“忙吗？”
“正忙。知道你会来。在生产科，不是好好的吗？自找麻烦。”
还没等我开口，就断了线。
下班之前，我又去那里，正好没人。“脸皮真厚。”老梁一见我，摇着头，“太固执了。”
我“哈哈”一笑。他也笑：“少根筋，没办法，算你遇上我。”
“同意我了哦！”我很得意。
“在工厂，女同志当会计还算可以，毕竟是门专业。”他若有所思地说，“下面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你太单纯了。”
“我做梦都想当会计。”我认真地说，“这次不能错过机会，就靠你了。”
“你的忙，我肯定得帮。”老梁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洗耳恭听。”
“以前，在科里面，我不好说。”他认真地说，“以后别再这么嘻嘻哈哈的了。”
“当然。我不再跟章南翔一起了，也没有人让我好笑的了。你应该晓得，只要有本书，我可以坐个坑。”
“还有，你都三十出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他见我不搭话，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子，“这对你很不利。”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月又一月，跟着又是一年，我31岁了，婚姻仍然没得着落。无奈之下，老大姐跟我商量，去《重庆电视台》登记婚姻广告。
我带上户口本和工作证，花了25元钱，在电台登了记。两个月后，在《重庆电视报》的中缝间：婚姻启示栏刊出。老大姐陆陆续续收到来信，转交给我，但最后泡汤。
我很伤感：“总不能随便结婚吧！”
“哪个不是凑合过？”他看看表，吐着烟，“好了、好了，该下班了。”
“谢谢你！”便起身。
有个女的迫不及待进来：“梁主任：你好！”
“明天来。下班了。”
“我在车间请了假的。”
“请坐，说吧。”
他们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径直朝生产科走去，心情很沉重，尽管能当上会计。不提。
没过几天，早上、我刚坐在办公室里，蒯荫梅就出现在眼前。我很吃惊：“有事吗？”
“我打个电话。”她径直过去拨通电话：“帮我说一声，待会儿到办公室。”
“欸！老同学，陪我走一趟。”她一脸的灿烂。
“上哪去？”
“还用说吗？”她一下拉住我的手，“起来，陪我哟。”
我一下明白了：“你自己去吧。我还不是自己去的。”
“你不同噻，他是你们的科头。”
不由我多说，她拽着我的手就走：“有你在，好说些。都晓得你们的关系不错。”
老梁正在打理办公桌，一见我：“真是少根筋。”并很不耐烦，“一大早就来，我还有事。”
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指向门外，“去、去、去！”
“好的。”我哈哈一笑，“说完就走。”
“知道、知道！”他不停地晃动书。
旁边的蒯荫梅给我使眼色，我急忙说：“她与我同桌三年，关系很好，她要去你们的联办厂当会计。”
他笑了一笑：“你们随便哪个来，我都没得意见，又不是我的厂。”
“当真哦！”
“你啷个现在也这么啰嗦哦！”他很严肃，“一大早没完没了。”
“走。”我拉着蒯荫梅，可她纹丝不动，给我使眼色。
“老梁，就这么决定了哈。”我不停地给蒯荫梅使脸色，叫她一起离开。
走在回办公大楼的路上，她一脸的怅然：“你帮我过问到起哟。”
“他已经同意了。”我突然想起，“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去把你的名字写给他。”
她说：“不用，他晓得。”
“五层楼，是难得爬。你回去给他打个电话也一样。”
她说，“心里悬吊吊的。”
“武汉人，就是这个样子。欢送他走的时候，科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好科长，都舍不得他离开。而我只说了一句，大家笑得死去活来。”
她半信半疑：“啥子话这么好笑？”
“我喜欢他豪爽的性格。”
她笑得勾腰驼背，两只鼓眼睛还流泪，过路的人还瞥她。
“真的这么好笑哇！”我也跟着笑，没有她夸张。
到了办公大楼，她上楼。我回到一楼的生产科。章南翔一见我：“啥子事这么神秘？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你是福尔摩斯，用得着我打招呼吗？”
他把一叠图纸交给我：“校对一下，看看有没得写错写漏的地方。”
我刚放下图纸，他又递给我一叠，“这是我写的：产品名称，图号、规格、数量。尽快校对完，好去印刷。”
他头戴藤帽，身穿工作服，到生产现场去了。不提。
没多久，我们就接到通知：蒯荫梅被安排在联办化工厂。化工厂位于工厂南边的接壤处，我陪着她，顺着马路走，一刻钟就到了。
一门卫把持，听说了我们的来意，他呶着嘴：“就这二楼，这边当头就是财务科。”
我俩抬腿，踩在了楼梯上，顺梯而上，就是二楼，右当头处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俩径直朝里走。“蒯姐，你还快当吔。”出纳小潘一眼就看见我俩，她荡漾着满脸的青春笑容，“昨天我妈才跟我说起，你要来这里。”
“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蒯老师嗦。”与小潘桌对面的老会计说，“肖老板昨天才说。”
“嘿，怪吔！昨天啷个我没听到老板说呢？”
“老板叫我上去，说起这事的。”
“哦，你是当官的。”小潘说，“他是我们的黄科长。”
“请坐。”黄科长指着旁边的凳子说。
“不坐。”蒯荫梅说，“肖老板的办公室呢？”
“就上面，三楼。”他俩异口同声回答，并头朝上扬。
于是，我俩来到肖老板的办公室，它踩在财务科办公室的头上。他俩简单的寒暄后，没说几句，我俩就出来了，各奔东西，不提。
而我，到的是联办长征弹簧厂。老梁特意安排我先实习。
我在工厂机加工车间财务室，汤会计处实习了三个月。九月上旬，汤会计带我来到民胜大队：重庆长征弹簧厂——这就是工厂与建胜乡联办的乡镇企业。
马路的尽头，就是弹簧厂的大门，连着围墙一圈，其周边就是庄稼地，时令蔬菜沐浴在初秋的太阳中，笑盈盈地欢迎我俩第一次的光顾。
一扇合页大铁门，上了一把大铁锁，嵌入其中的一个小门框虚掩着，方便人们的进出。
门卫一眼就见我俩，冷冰冰地说：“外人不许进。”
“我是工厂派来的会计。”我笑盈盈地说，“这是工厂的汤会计、汤老师；带我来这里报到。”
他点头同意我俩入内，指着不远处：“就那里，跟到外面的梯坎上去。”
“修得好漂亮啊！”汤老师很高兴。“我去过那边化工厂，不咋的。我早就听说了，四个联办厂就数它修建得最好，果然名不虚传。”
迎面就是得体的水池：像个椭圆的大澡盆，盆弦约一尺宽；里面崭新的石山造型比较讲究——连绵不断，层峦叠嶂；石山缝隙处嵌有一棵小黄角树，还有一些新鲜的花草点缀在里面。
水池背后左边走几步，就是十来步的石阶，宽不足两米，其两旁斜土种植的是一片月季花，争奇斗艳；紧接着就是一溜马路，贴着生产车间。
大门右边：一堵围墙上面，自然设置了一长块黑板宣传专栏，现在空空如也。
大门左边：紧贴着门卫值班室，它的背后是葡萄架，藤蔓还没爬满；其下面就是些杂乱的花草；挨边，就是两层的楼房——弹簧厂的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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