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3）

妖言（3）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本来程岚说去饭店的，刘子弗坚持在家里，说这样有味道。刘子弗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没下车。周鸣鹿推着购物车直奔生鲜区。五花肉、排骨、鸡翅、丝瓜、香菇、秋葵……周鸣鹿简单规划一下食谱及需要的食材。买足了东西，看到刚上市的秋梨忍不住又买了几个。刘子弗与其父刘青山都吸烟，程岚每到秋天会有阵发性哮喘，煮点冰糖梨水润润肺可能会好点。

结账的人很多，几个收银台都排了长长的队。周鸣鹿挑了老年人较少的一队，这样会减少排队的时间。

周鸣鹿前面站了一位女生，二十多岁。长发披散着，发质很好，乌黑油亮。穿着一蓝色的衬衫，和周鸣鹿站一起很像情侣装。女生的皮肤白皙，耳朵肉肉的，让人忍不住想捏捏。周鸣鹿看愣了！

“小伙子，向前走走。”后面一大妈催促说。

“哦！”周鸣鹿为刚才的出神脸红了，心跳如擂。

收银员手很快，姑娘买的东西很快被扫码、装袋。“一共131元4角，有会员卡吗？”

姑娘抓出钱夹里的钱递给收银员，里面还有一小把硬币。收银的妹子胖胖的，很耐心的数了两遍，非常客气的说：“对不起！小姐，还差一元三角！”

“嗯？”姑娘又翻了翻手包，只找出一个硬币。“对不起，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这个我不要了。”随手拿出一件东西。

“我有零钱！”周鸣鹿从口袋里抓出几个硬币，递给那姑娘。

姑娘明显有点愣神，良久才说：“谢谢！”

“不谢。”

“要不我加你微信，给你发红包吧！”姑娘提议说。

周鸣鹿脑袋不知被什么撞了，竟然说：“不用了，只是几毛钱而已。”

“真是谢谢你了，再见！”

“再见！”周鸣鹿挥手致意。目送那女生走远，看她的头发随着步幅一动一动的，心也随着活动了起来。

“已经走远了！”大妈再次催促。

周鸣鹿回过神来，忙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

出了超市门口，握着找回的零钱，周鸣鹿突然明白了什么，大骂一声：“蠢！”姑娘有意留下联系方式，自己竟活生生地拒绝了，自己找不到女朋做看来是有原因的。

刘子弗看来是等得着急了，车厢里充斥着浓浓的烟味。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都是大家喜欢吃的，准备做一锅红烧肉。”

“真好！刚才忘了给你钱了。”刘子弗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毛爷爷。

周鸣鹿推让道：“不用，这点钱还是有的。”

刘子弗将钱胡乱地塞回兜里，他知道周鸣鹿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应该给他机会。“谁嫁你真是好福气！”

刘子弗的话让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女生。那女生化了淡淡的妆，薄脂淡红，一切美到恰如其分，不妖不艳，只是美丽。

“想谁呢？笑的这么猥琐。”刘子弗问。

“没谁，没什么，你开你的车吧！”

程岚对周鸣鹿很好，有时甚于刘子弗。周鸣鹿也不拘束，拎着东西直奔厨房。虽然晚饭还早，但红烧肉煮的越久越好。程岚在旁边做帮手，择个菜、递个蒜。刘青山为发达时，她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厨房里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刘子弗百无一用，老老实实待在客厅看电视，他进厨房还不如狗蛋，最起码狗蛋不会偷吃！

晚饭吃的很开心，周鸣鹿曾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家人，程岚要认干儿子的事情再次因为刘子弗的反对搁浅了。

周鸣鹿摸着狗蛋的头看电视，顺便帮它梳毛。程岚起身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对刘子弗说：“儿子，茉儿要来，你等会去接她。”

“好！”

周鸣鹿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起身向刘青山夫妇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今天就别回了，和狗蛋挤一挤。”程岚说的狗蛋不是狗，而是刘子弗。

“不用了，今天刚搬了家，还有东西没收拾。”

程岚见他说的恳切，便不再挽留，“有空一定来玩，挑一个狗蛋不在家的时候，你给我磕个头，他不承认也得承认。”

“妈，你够了！”

“怎么？吃醋了？你开车送鹿鹿吧，然后拐个弯去接茉儿。”

周鸣鹿再三道谢，和刘子弗一块出了门，刘子弗去提车，他站在风里，任风吹着头发，空气中似乎走了桂花的味道。

车上，刘子弗递过一串钥匙，“忘给你了。”

“谢谢！”

“客气啥？”

刘子弗车开的飞快，路灯飞快地向后退。周鸣鹿稍微开了点车窗，风和吵杂的声音一起涌进来，如汹涌的水流。绿化带里种着石楠，很大一棵，下面用绿灯照着，像是一棵巨大的西兰花，若真若假，若实若幻。周鸣鹿突然觉得这夜是如此的可爱。

第三章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周鸣鹿现在深刻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世上的事总是这么如一叶浮萍，飘忽不定。好不容易在这座城市立住脚跟，尚没有三尺之地容身，一阵狂风骇浪就将他这无根浮萍放逐远方。

周一，周鸣鹿高高兴兴地出门上班，先是发现需要用的文件没带，回去拿上后又错过了准时到公司的最后一班车。咬咬牙，打了的去上班，到了地方，板凳还没坐热，就被老总喊去了办公室。周鸣鹿一路上忐忑不安，总感觉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上天还真是一点也不出乎意料。

老总躺在办公椅里，椅背向着周鸣鹿。

“老板，您找我？”周鸣鹿小心翼翼地问。

老总听到有人说话，转过身，一脸的横三肉，似笑非笑。

“鸣鹿啊，来公司快一年了吧？！”

“对，我是去年十月底入职的。”

“哦！也算是老员工了，”老板皮笑肉不笑，“这几个月你做的非常好，很有上进心，我都看在眼里，但是——”

一说“但是”，马上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周鸣鹿有点慌张，大拇指的指甲紧紧地掐着食指的第二指节，着力处没了血色。

老总估计是做得久了，屁股扭了扭，继续说：“你也知道，现在公司的效益一直不好，而且公司人员冗杂，为了保证公司长久健康的发展公司决定裁掉一些人，然后在引入一些新力量，为公司换换血。”

老总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周鸣鹿一动不动，既然要被炒鱿鱼，现在不说话反而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老总看周鸣鹿既没有哀求，也没有言辞积累的反抗，心生好感，说到：“你非常优秀，应该有跟好的发展，你放心，我会让财务给你三个月的保障金，我再亲自为你写一封推荐信。我朱某在圈里还是有点用的！”

周鸣鹿一动不动，良久才说：“谢谢。”

没有想象中的更激烈的方式，朱某有点意外，如果不是情妇非要来公司，他不会这么着急开除周鸣鹿。虽然自己只会一些旁门左道，但对像周鸣鹿这样实干的员工还是很珍惜的。如果在溜须拍马的人和埋头苦干的人中选一个，他更倾向于实干的人，因为这样才有功可表。但因为周鸣鹿刚来公司不久，根基不稳，不像他人那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等会儿你收拾收拾提前下班吧，我给财务部门打电话，你办好离职手续去领工资吧！”

周鸣鹿出了办公室，长出一口气，再也不用那么早上班，也不用加班到深夜连牛奶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每个人都在忙碌，公司的业务电话也一直在响，打印机有规律的吞纸吐纸，这一切都不在和自己有关系。周鸣鹿东西不多，水杯，一些常用的办公用品，还有一小盒芦荟。一一和周围的同事告别。

周鸣鹿不知怎么到家的，坐在床上一点一点回忆，没有头绪。干脆不去管它，拿出芦荟，放在窗台上，浇了点水。时间还早，肚子也不饿，好久没睡过回笼觉，今天可以任性一次，因为老子今天不上班！

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拉上窗帘，一切准备就绪。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拉上后，屋子里暗暗的，像是微月的夜晚。周鸣鹿沉沉地睡去，因为没有太多的牵挂，所以睡得很沉。中间醒了几次，也只是换个姿势继续睡，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惜这么美好的睡眠被刘子弗狂躁的开门声惊醒了。周鸣鹿费力的睁着眼睛，似开似闭，人畜无害地瞧着怒气冲冲的刘子弗。

“你在家呢？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刘子弗喘了好久才说到。

周鸣鹿起身趿着鞋找水喝，“手机静音，没听到。”

刘子弗一路尾随，“我敲门也没听到？”

“可能谁的太死，没听到。”

周鸣鹿倒了一杯水，还没送到嘴边，被刘子弗一把夺走，猛灌几口，质问：“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周鸣鹿望了望天空，已是黄昏，估计道：“几个小时吧？”

“几个小时？是一天和几个小时吧！”刘子弗叹了口气，“我昨天打电话给你你没接，今天去你公司找你，说你离职了，我又来家找你，敲门你没回答，去保卫室看了监控才知道你在家，我又回家拿了钥匙才进来。”

周鸣鹿喝了几口水，清醒了不少，回卧室拿了手机，看到几十个未接电话。看了时间和日期，果然睡了30多个小时，可是自己感觉才睡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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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