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逸事

作者: 王弓 | 来源:发表于2018-09-08 17:21 被阅读138次

    每年寒假,我都要回家和父母一起度过,在那儿呆上整整半个冬天。

    家里有三大农事正在等着我,等我去上课。

    刚到家时,正值拢松针的时节。村旁的山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松树,远远望去苍翠挺拔精神抖擞。

    每到寒冷的秋冬季节,松树都会换落部分叶子,细密的松针铺在树下连成一片。松针和落叶是家里的主要农肥原料,撒在牛羊圈里和粪混合发酵再施与土地。

    清晨,天气格外晴朗,朝阳洒满山村。我们开始结伴去拢松针。各家先用铁耙子把松针抓拢捆绑,再背回村旁的空地堆成高高的松针垛,像谷垛一样。

    时间慢慢流逝,垛子一天天变高,直至封顶。站上垛顶的那刻,满心喜悦。顽皮的躺着看碧蓝的天,如纱的云,感觉世界那么简单美好。

    约莫半月,砍柴的事接踵而来。砍柴主要是我和父亲的事,母亲通常不去,说身体欠佳。我有时起疑却并不生怨。

    柴,是火塘续火的重要燃料。火塘对农人必不可少,或取暖或炊饭,火塘的炊烟象征着一家人的兴旺。

    砍柴多抡斧,我并不擅长,通常做剔枝剪蔓的事。这是个重体力且危险的活,每一斧都要抡正吃进树干里,起渣的口子约三四厘米长。抡偏,站不稳或挂枝都会反弹而伤到自己。父亲因此常对我说,他不确定我长大会过得比他更好。我很不以为然却把它深深记在心底。

    砍倒,剔枝,切段,最后劈成柴块。一系列事序完成还要将其聚拢竖立着搭在一起等待风干。高原的寒风干燥凛冽,过不了一周柴块就干透了,驮到院里存在棚下。

    砍柴事毕,耙地又来。地里的土壤是否碎小精细决定着作物的长势。

    家乡的山地星散不平,机械无法耕作,加之施用化肥,经年累月红土板结成大块大块的。若用牛耙,非得牛仰人翻耙子烂。我管这地叫机械牛耙两不宜。这样,农人只有一锄一锄的耙。

    耙地费劲尘大还很晒。日下耙地一天会很累但并不枯燥,土地的星散常有几户人家相邻而作。人们拉长声音交谈,边聊天边劳作。聊上学的事,乡村的新闻,也聊电视节目。明晃晃的锄头下去,一阵尘起,红土裂开,碎开,直至颗粒沫儿。

    我常以读书人的口吻劝父母等着冬雨雪寒再耙地。那样,大半土块会化小,牛一犁轻松很多。而父母并不认为雨雪会应时而降。

    多次事后诸葛的我说:看吧,降了。他们也只是笑,并不惋惜。是啊,谁又能预料上苍的润泽呢。

    耙了一垄又一垄的地,星散的土地开始变得平整,为来年蓄势。大家都很开心,连马儿牛儿都高兴也似的,在上面奔跑一阵然后撩下蹄子,好像在炫耀什么。

    冬日里的三大农事做完,春节也越来越近。我们紧张地帮着父母准备物事。熬麦芽糖,炸爆米花,磨豆腐,洗衣,洒扫庭院偶尔还喂猪牵马。这些于我只是日常算不了什么。

    劳动课上完了,寒假也临近结束了,我变得又黑又结实。

    过不了几天,我将踏上去县城读书的路。那路长而远,充满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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