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

作者: 赤蛇 | 来源:发表于2025-01-28 23:0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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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地发觉,人的一生都在隐藏与彰显中做选择。

小学时,我发现我和同龄人之间有些隔阂。也许是幼时的我鲜少看手机而多看书,我无法理解班上许多同学在提及看似普通的词句时发出的莫名其妙的笑声。我感到疑惑,便询问他们在笑什么,而他们只鄙夷地瞥我一眼:“这都不知道?最近网上很‘火’的啊。”而后便懒得再和我解释,又嘻嘻哈哈地和同频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火星语”,而我只是愚笨地尝试将他们的话语与自己平日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对应,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话后遗憾地离开。我将社交的失败归咎于他人的低俗,而我是高雅的,自不会与他们讨论那些没有逻辑的胡话。我看不起他们前仰后合的大笑,久而久之,周围的笑声便也再与我无关,热闹的气氛遇到我就绕着走,我的四周筑起密不透风的高墙。我回望小学的六年时光,只觉得灰蒙蒙一片,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有些喘不过气。这时我想才起,如果隐藏自己的不合群,是否能换取一些友情时光呢?

中学时期,没有隐藏与彰显的选择权,学校的条框霸道地束缚了我的个性。头发不能过耳,手上、颈上禁止饰品,鞋袜也只能穿白色的。站在年级列队前一眼望去,乌泱泱一群人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一个不笔直地立正着,挺胸抬头,严肃地直视前方,如同一家工厂量产出的机器人,外形规整,动作规范,好不壮观。毕业后,我将一把水泼在脸上,然后望向镜中的自己:水滴顺着脸颊流下,却洗不去木讷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唯竖起的短发有些许凌乱,四处搜集而来串在手上的零零碎碎的饰品荒唐地拼凑着我遗失的灵魂。它被禁锢了太久,以至于我想不起曾经的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否喜欢短发,又会钟情于什么样的配饰。重获自由的囚徒为新鲜的空气而惶恐,我已经不明白重获选择权的自己该做什么决定了。过去的我似乎已在骨骼深处尘封的血液里随着时间一齐腐烂,我拿着一张老旧的空头支票迷茫地乱步于错乱的精神世界里。

上了大学以后,我发现比起异性,同性反而更吸引我。我喜欢她们柔和的线条,欣赏她们坚毅的力量,也被她们勾起的俏皮的笑意吸引。我意识到我似乎找回了自己的个性,也意识到这种情况似乎也是极不合群的,且我的父母并不支持我有这种倾向,隐藏与彰显的选择又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想起小学特立独行、自视清高而导致的孤立无援,但似乎中学机器一般运转的时光也并没有多么丰富多彩。真奇怪,人到底应该如何处理自己的个性而使自己变得合群而不迷茫呢?思考不出答案的我只好像儿时一样捡起书开始阅读。上中学后书柜上“对学习没什么帮助”的课外书数量锐减,我只能翻阅古诗词篇章。

一翻开书,一股书香墨色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辛弃疾的名句映入眼帘:“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想来,冥冥的时间长河对岸,辛弃疾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苦苦追求着自己高尚的人格,而我在河这头迷茫地思考着是否该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辛弃疾是怎么做的呢?想必辛弃疾是没有隐藏自己的锋芒的,他态度坚定地反对当权者偏安一隅。然而他还是去了那个热闹的元夕灯会,在人群中做一个清醒的醉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思索着。或许人总是要融入社会的,否则只好去山中以采野菜为生,虽景色甚佳,却再难放眼大千世界繁华。但是说到底,这个社会不是由一个个个性迥异的人组成的吗?那么另一个人又该如何委曲求全地融入这个团体呢?或许融入社会并不像于悬崖裂缝中夹缝生存,而只是与大部分人求同存异罢了——

那么其实我也不必将一部分的自己生生撕扯下来,只是需要隐藏一些不合时宜。先前疑惑的问题,答案突然明晰于我的脑海:每个人固然有自己的特殊之处,而这些个性作为每个人的标识是不应被磨灭的,否则就是非人性的,例如中学的条规;但是人作为社会性动物也需要隐藏一部分个性,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团体孤立。或许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身在世俗而不入世俗”,对于自己的个性隐藏而保留,对于他人迎合而不谄媚。这应该就是“隐藏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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