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我,奈何桥下藏着一把还魂刀。我若能找到那把刀,孟婆便会让我重回阳间。我阳寿未到,本不该死,只是今天时运不济,一把刀正中心脏,所以才要奈何桥上走一遭。奈何桥下,别人都在排队喝汤,只有我跳进沥青一样粘稠的水里,顺着宽阔的奈何桥找还魂刀。孟婆边发汤边斜眼看我,似乎对我的行径不屑一顾。
她说,自从有了还魂刀的传说,这奈何桥下不知淹死了多少心存妄念的幽灵,永世不得超生。我没理她,只是小心避开桥下的暗流。孟婆见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便话中带刺接着说道,“又是为了一个花心的男人。”这句话刺痛了我,我脸颊鼓鼓的,愤怒地像一个被戳穿谎言的小丑,最让我觉得羞辱的是,她竟然用肯定句。
我努力把双脚从粘稠的水里挣扎出来,我不想理孟婆的预言。一个活在阴冷环境中的人,怎么会明白沐浴在阳光一样的爱中是什么感觉。再说,欧阳跟世间的其他男子不一样,从没有人像他那样尊重我,照顾我,爱我。我还欠他一朵花,我还欠他一个郑重的告别,所以无论如何我要找到那把刀。
时间应该过了很久很久,我的脚步越来越沉,视线也慢慢模糊,我迷失在大山一样用黑石砌成的虚无中。我几乎要瘫倒在肮脏的河水里,可是我再次想到了欧阳,想到我们曾有过的美好时光。人这一生,应该是为爱而活的,我举起那双肮脏的手,使劲拍打自己的脸,并大声告诉自己“清醒一点”。
奈何桥下,排队的人,都喝完汤去了下一世。那湿漉漉的阴间,便只剩下我和孟婆。孟婆摇着巨大的勺子,在锅里熬汤,我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折磨人的洋葱,熏得我疲惫的双眼疼痛难忍。我猜这是孟婆为了不让我找到还魂刀,故意使出的计谋,便紧闭双眼,靠双手一寸一寸地探寻。探到那把刀的时候,我听到轻微的心跳声,“咚、咚、咚”,好像那把刀是活的,它在等我解开它的封印,带它去阳间看看太阳。可是我找不到着力点。我又抠又推,它却纹丝不动。
我想起我要送欧阳一束明黄色的花,开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我是如此地思念他,以至于不舍的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我开始看见发出“咚咚咚”心跳声的刀柄,那是用奈何桥上的黑石做的,像一块严丝合缝的砖插在石头缝里。怪不得他们找不到。
孟婆端着汤站在我面前,形成一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她说,时辰到了,等我喝完汤,她就下班了。我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按压刀柄,却阴差阳错触动了机关,刀柄从石头缝里突出来。我“嗖”得一声抽出还魂刀,架在孟婆的脖子上。
孟婆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她端汤的手纹丝不动,只是轻轻地推开刀尖,拿腔拿调地对我说道,“唉,爱情是人世间最可笑的谎言,多少痴男怨女都觉得自己怀抱的那份爱独一无二,并为它寻死觅活,这真是既可怜又可悲的自我欺骗啊!”我觉得孟婆就是一个人在奈何桥呆的太无聊了,才会对陌生的我发表长篇大论。我懒得理她,她更生气了,骂我荣华富贵的来生不去,偏偏要回到那谎言遍布的现实,真是愚蠢至极。她还说,横跨阴阳两界,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她让我好自为之。
孟婆话音未落,我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周边还很凉,只是不再有冷飕飕的水汽。我知道,我还魂回阳了。病房里除了我,还有一个老人正在睡觉。我拔掉呼吸机,从床上下来,扶着墙往外走,太阳隔着病房玻璃照在我脸上,可是很奇怪,我感受不到它的温暖。我觉得奈何桥经历的一切像是梦,也许它本来就是一场梦而已。
我看到欧阳背对着我站在病房外的走廊。我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背影,宽阔可靠,值得信赖,像一尊世纪前就呆在那里的雕塑。我欣喜若狂,想要高喊他的名字。我想跟他说,我在奈何桥下的奇遇,可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我说不出话。然后我意识到他的背影跟往常有些不同。
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头发扎成丸子的形状。
失落只存在了一瞬间,因为我知道我不该怀疑欧阳。那个丸子头女孩我认识,欧阳跟我说了很多次,那是他的妹妹。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扑通扑通”,我捂着胸口,想要认真倾听身体发出的语言,却触摸到匕首的形状。我浑身颤抖地把它拿出来,发现竟是那把还魂刀。原来奈何桥下的一切都不是梦。我看到刀刃上,我自己的样子,怒火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熊熊燃烧,狰狞可怖。
我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我不明白我的恨从何而来。那不过是欧阳的妹妹啊!我想起离开奈何桥时孟婆说过的话,她说来过阴间的人回阳,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阴间的不洁净污染了我?否则从何解释我从心底涌出的愤怒。
还魂刀“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前面幸福的背影。我蹲下来,双手使劲揉搓乱糟糟的头发,为我心底无法控制的愤怒害怕。欧阳回头看到我,他脸上的肉因为震惊而挤压在一起,像一个干瘪的轮胎,说着大白天见鬼的惊恐。
只有惊恐,没有惊喜吗?难过像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我试图安慰自己,欧阳的惊恐,也许是因为医生提前宣布了我的无可救药。毕竟是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拉扯,普通人怎么可能轻松应对呢?这样想着,我又扶着白墙,往前走了两步。
欧阳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朝我走来。我看到欧阳的妹妹,她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一张白皙的脸,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幼稚天真,就像以前的我。
“她肯定也觉得遇见欧阳,就开始了童话一样的生活。可是谎言和背叛充斥着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在想什么?我被心底带着恨意的想法惊到了。那是欧阳的妹妹啊!我掐着大腿,努力把自己从可怖的想法中揪出来。可是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蓝光,我意识到还魂刀还躺在地上。我正要藏起它,却发现那道蓝光飘进了欧阳的大衣口袋。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上官,你终于醒了,你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我和妹妹都很担心你。”欧阳伸出长臂猿一样的双手,把我揽进怀里。我看到丸子头女孩离开的背影,像看一道被水流冲刷的污渍。我沉醉于欧阳的怀抱,像一个需要戒酒的人,却被关进了酒窖。我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试图忽视心底那些嚎叫着的可怖声音,也忘掉这个怀抱刚刚还属于另一个人。
我告诉自己,他只是暂时迷路了,他这么关心我,终究还是爱我的。指尖蔓延来一股寒气,还魂刀还在欧阳身上,它冰得像是从冷冻室拿出来的带鱼。我把手伸进欧阳的衣服里,想要找到那把刀。我爱欧阳,我不能让任何事情威胁到欧阳的安全。欧阳笑着松开怀抱。他说这里是医院,我刚从昏迷中醒来,这样不太合适。我说我冷,便去脱他的外套。他轻轻捉住我的手,拥着我走进了病房。他说他出去买些吃的,让我乖乖在病房等他。
我想告诉他还魂刀的事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我贪恋地望着他的背影走出病房,又早早地站在窗前,痴痴地等他在楼下出现,然后我就看到那个丸子头的女孩,她像个手机挂件一样,出现在欧阳的怀里。
恨意像炭火燃烧着我的身体,可我的心却空落落地。就像这个画面我曾见过无数次,就像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里还有别的女人。我甚至开始想,等他回来时,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是像很多家庭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妻子?还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女朋友?
我太累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醒来时,病床旁边桌上放的小馄饨已经冷掉了,手机里有欧阳发来的信息。他说他回家一趟,给我带些换洗衣服。我才想起来,我们还住一起。我感觉头脑里一阵混乱,很多事我都理不清楚。早知道,就听孟婆的话,乖乖去下一世了。那时我只是个幸福的傻女人,傻傻地相信我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如今我却被困在现实中,一边失忆,一边面对人性的复杂。
思考让我头痛难忍,我从病床上爬起来,跑到护士站,借了微波炉加热小馄饨,吃饱时回到病房,竟然看见还魂刀正大剌剌地躺在我的病床上,像一个尖叫的警报。我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隔壁病床的老人还在躺着,还没注意到那把冒着蓝光的刀。我快步走回病床,慌忙把被子盖在刀上,等人躺床上,才悄悄地拿起那把刀,上面竟然有暗红色的血迹,这让我嗅到了不太平的声音。
这玩意犯完事后跑我这里,不是要栽赃我吧?我突然觉得命苦,先是被人扎中心脏,奈何桥上走一遭,靠还魂刀回阳,现在又被还魂刀追到阳间栽赃,再没比我更惨的人了吧!我用衣服包着刀跑到卫生间,左顾右盼看周边没人了,才用水冲掉刀刃上的血迹,接着坐在马桶上思考:这阴间的东西,放在阳间终归不吉利。可是它毕竟是阴间的东西,来去自如,我好像也没有办法销毁它。
最后我决定抱着它睡觉,用我的爱感化它。它却不识好歹,让我做了整晚的噩梦,我又梦见欧阳离开了。我伤心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医生带着一大帮实习生来看我,我以为我病情加重了,他却说我没事了,可以出院了。
我等了欧阳一上午,他都没来医院,我只好自己去一楼办出院手续。医院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他们说有个男人胯下长出了第三条腿,他们都在看热闹。我对他们的欢乐不感兴趣。我好久没回家了,我有点想家。
我预约了一辆网约车在医院口等我。上车时,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那男人穿着道袍,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又没准备出家。
在车上我头昏脑胀,心神不定,害怕打开家门会遇到可怕的事情,比如撞见欧阳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我们在一起三年,我还不习惯这样的惊喜。下车后,风吹起我的头发,让我清醒不少,我开始为心底突然冒出的信息不安,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还是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是奈何桥上的经历,影响了我的记忆,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臆想。
下车后,我硬着头皮往家走。房间是空的,没有人,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我看到餐桌上,精心摆盘的草莓和猕猴桃已经烂掉了,上面爬着肮脏的果蝇。旁边有我亲手给欧阳煎的鸡蛋饼,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细菌培养皿,有了新的生态。葱花变成了绿斑,辣椒酱变成了红斑,鸡蛋饼上长着一层白乎乎的绒毛,像是冬夜的雾凇。牛奶杯里溺死了几只黑色的虫子,那是过去生活的缩影。
我慢慢理清时间。那个早上,就是一个月前,我被刺的那个早上,我还在满心欢喜地给欧阳准备早餐,可是他没有回来,或者他永远离开了。时间通过腐烂的食物清晰地保留在家里。我开始质疑自己的感觉。在奈何桥上,我信誓旦旦地跟孟婆说,欧阳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那些好究竟是什么呢?是挂在嘴边的情话,贴着身体的体温,还是兑现于未来的承诺?
难道所有跟欧阳相关的感受,都是源于我的自我欺骗吗?
我心口一阵疼痛,这让我想起心脏的刀伤。可是那刀伤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谁捅的刀?在哪里受的伤?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我走进浴室,脱掉上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疤痕像一只难看的蚯蚓爬在我的胸口,缝合口很长,长到我觉得他们可能趁我不注意,为我做一次换心手术。
我轻轻地抚摸胸口的那道疤痕,想让它告诉我过去发生了什么,脑子却空空如也。这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欧阳说,他在医院。
我说,我已经出院了。欧阳说,是他住院了。他说病情很复杂,很难在电话里说清楚,他让我去医院照顾他。
“那个丸子头的女孩呢?为什么不让她去照顾你?”话才出口,我就意识到我的性格变了,我竟然可以讽刺。要知道以前的我只会沉默,并把所有心事都压在心底。
欧阳没理我的诘问,他在挂断电话前说,他想吃我做的鸡蛋饼。
他竟然想吃我做的鸡蛋饼。他可真会想。
我没有给欧阳做鸡蛋饼,为他做事让我觉得心脏痛,我觉得我还是个病人,不应该为难自己。我跑花店给他买了一束黄玫瑰。在奈何桥下,我一直记得我欠欧阳一束花,却不知道是什么花,今天在花店门前,我犹豫了很久,花店老板却告诉我,花店不卖菊花。他建议我买黄玫瑰,花语是逝去的爱,比黄菊花文明一点。
我只能听从他的建议。
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欧阳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他看起来很健康。我叫了他一声,欧阳。他缓缓地回身,一句话都没说,任我震惊在原地。原来,欧阳就是那个长出第三条腿的男人。欧阳胯下的那条腿,跟另外两条腿一样长,唯一的区别是,那条腿的下面没有脚。“发生了什么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上带着微笑。
“我也不知道。”他告诉我,他昨晚回家换衣服时,发现口袋里有一把冒着蓝光的刀,看起来非常诡异,他想起一些看过的鬼故事,就用红布把刀和石头包一起,丢进了小区附近的河里。他也没多想,刚到浴室准备洗澡,衣服脱了一半,就见一道蓝光冲着他的胯下挥舞,他看到裤子上流了很多血,吓坏了,就去浴室冲洗伤口,却眼睁睁看着伤口处长出了第三条腿。他说,他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医生,医生却说他是精神错乱后的臆想。
“上官,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欧阳突然情绪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并大力地摇晃着我,我在他脸上看到了泪痕,“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找到那把刀。我知道这听起来非常荒诞,非常像精神病人的臆想,但你要相信我说的。我叫你来,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医生建议我做切除手术。可是切掉后,我的男人尊严就没有了。我知道只有那把刀,才能把我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那把刀。”
我想起在奈何桥下,我也一直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那把刀见欧阳,这就是我见欧阳的目的吗?笑意在我的嘴角泛滥,我失去了控制面部表情的能力。欧阳还拉着我衣角,喋喋不休地抱怨,他让我去河里帮他找那把刀。他都没想过,我是个刚做完心脏手术的病人,我心脏的地方,还有一条没拆线的疤痕。可是他就是那样要求我,好像他认定了我会答应他一样。就像过去我会答应他做任何事情。
后来我再没有去过医院。一个三条腿的男人,已经丧失了对我的吸引力。
欧阳的电话被我拉黑了,我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我只在新闻中看过他几次,他到处请人帮他找那把刀,然后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人们都说,他因为多长了一条腿,所以精神崩溃了。那时他的第三条腿被手术切割了,可是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还在以每天10公分的速度生长。专家请了不少,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久而久之,这就成了医学上的一个偶然发生的难题,被永久搁置在那里。直到我又开始谈恋爱,第三条腿才重新引起专家的重视。
因为人们突然发现,三条腿像流行感冒一样在男人中间流行起来。
人们都是欧阳把病传染给其他男人的。只有我知道,那些男人之所以长出第三条腿,是因为他们的不忠。因为那些三条腿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曾跟我示爱。那时我已经感受不到爱了,那种心脏“咚咚”跳的快乐,再与我无关。也许孟婆说的对,奈何桥边走一遭的人,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我无法判断那些人对我的爱,只好一手摸着大衣口袋里的还魂刀,一边问他们,你忠诚吗?如果做不到忠诚,最好不要跟我谈恋爱。
男人们发誓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人。我相信了他们,他们却都长出了第三条腿。我冷眼看着闹剧一样的生活,心里会涌出一些无意义感,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甚至觉得这是孟婆对我的诅咒:谁让你非要回人间一趟,说什么为了爱,我让你永远找不到爱。我慢慢习惯了,陪伴我的只有左手边还魂刀的寒气。可是有一天,这种寒气消失了。
那一天,我惯常去看大衣两侧的口袋,可是什么都没有。疑惑间,门铃响了,我看到一个桃花眼的男人,穿着道袍,站在门口。
他问我,“是你让那些男人长出第三条腿的吗?”
他看我不解,便从身后拿出一个铃铛,在我面前轻轻摇晃,他嘴唇微启,只跟我说了三个字,“该醒了。”
我浑身一激灵,好像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被唤醒了。我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这个人。却惊奇地发现,他投影在我视网膜中的样子变了,他不再是一脸威严看着我的道长,而变成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一双桃花眼。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四周,发现周围是一片惨白,我呆在一家医院。我拔掉影响我视线的呼吸机,看到母亲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我,她有白头发了,看起来苍老不少,她努努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有三个字“傻孩子”,说完她像不能承受一样,拿衣角一遍一遍擦拭脸上的泪痕。
那些痛苦的记忆,在我脑海中一点点复苏。我想起欧阳,他牵着一个丸子头女孩的手,离开了我的世界。我低头看手腕处,蚯蚓一样的疤痕,像看到我死去的灵魂,在跟我对峙。我想起我刚刚做的那个漫长的梦,我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幽暗的蓝光,它渐渐靠近我,消失在我心脏的地方。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原来梦里的那把还魂刀,是我的心要我的魂从失恋里走出来啊。
正午的阳光照进了病房,我伸手去触摸那炙热的光影,它是如此的温暖,我爱这真切地温暖。是不是只有大梦初醒,才觉得人间可贵啊!
这时,病房外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几个穿病号服的人相互挤着,他们声音亢奋,边走边说,“听说医院送来了一个长三条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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