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16岁的谢云贝过得特别惬意。
她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在村子里,人人都知道,谢家的大女儿品学兼优,而且长得也很过得去,不敢说艳压群芳,却也清秀可人,167的身高,在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要说,光这些事情,要让谢云贝高兴一夏天,还真的不够格。最让她引以为豪的是,她被县里最好的高中录取了,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红旗班。红旗班的大名是人人皆知的,这可是面向北大清华做培养的重点班啊!
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谢云贝都不知道内心激动该如何描述了。也许自己真的要成为那只展翅高飞的小鸟了,不,能展翅高飞的已经不是小鸟了,是雄鹰了吧?她一蹦三跳的回家了。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老爸在接电话,嗓门老大:“什么?去领补助金?去哪里领啊?教育局?哦……好好好!”
喜形于色的老爸看见女儿进来,急忙跟她说:“闺女啊!咱明天还得去一趟啊!”
谢云贝估计是好事,忙问:“什么事啊?”
原来能考上红旗班的孩子都会领到一笔奖励金,据说还不少,绝不是百儿八十的做做样子。
第二天,谢家父女早早就来到了教育局的502室,刚想推门进去,就听见有人要出来,赶忙闪到一边。原来是一对父子走了出来,还有紧随其后的工作人员,正在热情地送他们出门。
谢云贝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男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高大英俊,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他闲闲地朝谢云贝扫了一眼,大概觉得有可能成为同学,略微点了下头,轻到微不可觉。
老谢就没看到,谢云贝却觉得他射过来的眼光,冷的像一阵风,炎热的夏天,谢云贝却觉得莫名的冷。这个男生,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看这吃穿用度,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吧!
转眼开学在即,谢云贝收拾行装来一中报到。紧接着是难挨的军训,那个时候,学校还没有发迷彩服的先例。大家都是穿自己平时的衣服,所以,没过两天,新来的一年级里,都已经熟悉了一批惹眼的学生,有的因为颜值,有的因为穿着,这其中就有那个谢云贝在教育局遇见的男生,原来他叫杨震,是某局长的儿子。
杨震很清高,村里来的学生入不了他的眼,他周围的好友非富即贵,连那些女生都是美女系列的。谢云贝莫名觉得有些被鄙视,看看自己的打扮,直想隐到大树的影子里去。
可是,高个子站队,总是都要排在后面,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谢云贝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她是顺拐。每当错了的时候,谢云贝都及时纠错,教官看她是个清秀的小姑娘,一开始有心放水,但是,当谢云贝犯了100次,还要再犯101次、102次时,估计教官都要崩溃了。
谢云贝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红人了,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出错,话说怕啥来啥啊!然后,忽然的有一次,当她往右的时候,有个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往左!”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跟着向左。她开始惊奇地发现,没有那个声音,她也能做出正确的姿势了。
她不由自主地去想:“是谁?会是谁呢?”在想的过程中,她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杨震,面对她狐疑的面孔,他回以冷冷的眼神,就那样定定地盯着谢云贝。谢云贝在那漆黑幽深的眼睛里,什么也没看到,却好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心神难回。
一声爆喝如雷炸在耳边:“看什么呢?”谢云贝狼狈回神,好似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同学们像看到好戏般起哄,随即被教官制止了。谢云贝身上的汗,却是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如心事,一圈又一圈,却始终触不到一点点棱角。
好在晒掉一层皮的军训,在同学们热热闹闹地打闹中,挥汗如雨的训练中就过去了。
老师们非常想摸清高一学生的底子,军训结束就进入了异常紧张的学习中。谢云贝的短板也暴露出来了,理科学的特别辛苦,尤其是物理课,像听天书一样。
第一次期中考试,谢云贝有点泄了气。在这几千人的一中里,高手如云,卧虎藏龙,谢云贝大约已不在高手的行列了。
学校的操场上,有几棵大榕树,两人都环抱不过来。谢云贝晚上下了夜自习,喜欢偷偷爬上去,闭目冥想几分钟。这一次,她捡了棵比较高点的榕树,爬上去,放逐一下内心的哀思和对数理化的幽怨。
刚爬上没多久,就过来一伙男生,他们站在那棵榕树下。晚上的操场,那时没有灯,榕树上黑漆漆的,谁也没发现她。这伙男生聚到一起好像在商量什么,谢云贝忍不住竖起耳朵,却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打他……我们在……截他……”
谢云贝正听的起劲,一个毛毛虫爬到她的脚脖上,她错以为是最怕的蛇了,一激动,直接掉到了男生窝里。而且,她好像还砸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骂骂咧咧起来就要揍她,谢云贝只顾得上尴尬了,连打过来的拳头都没想起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一个人拦下了拳头,还说了句:“算了,让她走吧!”
窘迫不已的谢云贝好像听出是杨震的声音,却不敢看他的凝视,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早读课。谢云贝的后桌,号称“包打听”的李建,上来拍她的肩膀:“行啊你!听说,因为你的介入,竟然搅散了一场恶斗啊!”。谢云贝听的云里雾里,赶紧白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啊?”猛然直间,她想起昨晚的囧事,急忙拉住李健:“怎么回事啊?”
原来,高一的小混混初来乍到,不服气高二的,他们准备要大干一场,想压压高二的嚣张气焰。没想到,谢云贝的惊天一摔,让他们误以为消息会泄露,就此打住了。
想想昨晚的事,谢云贝的目光不禁追寻起了杨震的身影。正在低头读书的杨震,好像感受到了一阵追寻,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询问。她的目光有忐忑,有疑虑,他的目光坦然自若,不以为意。谢云贝在这目光中,好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狠狠地别过头,不再做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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