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曰洒家
与女儿搬入这个小区有着一段时间了,一开始喜欢上这里有个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这里相对的比较僻静,当然我一向是喜欢安静的,喜欢安静带给我的心底的纯粹感。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嘈杂的环境带来了人群,还是人群带来了环境的嘈杂。总是让我这样讨厌群居的人有种大隐于市的磅礴。
路口处爱客多超市的开业各种条件的成熟,让我这些还算老的居民总是在不经意间能够在小区内见到形形色色的人。连续几天夜跑回家,经常是晚上九点左右,总是能看见这个男人。这个有点尴尬的男人叫张顺,为什么回知道他的名字,这还是取决于他的妻子李丽,她似乎天生就有着一副好的嗓子,“张顺,楼下的电动车你充的电呢?”又或者是“张顺,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在屋里抽烟!”隔着门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遇见张顺他总是对我尴尬的笑笑,然后转身敲着门,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忘带钥匙。可连续几天都这样也不免让我有些诧异,“你这大晚上的,街坊邻居都睡了,就不能打个电话来开门不好么?”
那人有些尴尬的回答:“大哥,真不好意思哈,我媳妇儿不肯给我开门。”说完又尴尬的转过头去紧贴着门:“李丽,你快开门!”没有回应,“外面多冷呗,我都冻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屋内回道:“冻死你劣熊!(鲁南话,活该的意思)”接着吱呀一声开门声,人也进去了。
我下班到楼道门口时,也常能看到张顺蹲在一边抽烟打电话,他瘦尖的脸庞见到我咧出一个笑来,烟栽在嘴角,拿下来弹了弹烟灰又转过头继续打电话:“王哥,实在点,在让点,我肯定会买的!”上楼的时候,又常会碰到李丽,身材有些较小,染着的头发只能看到发梢上有稍许的黄,脸有些浮肿,眼线总是画的很长。总是抱着一堆的箱子向着楼下挪,见了我也是笑笑打招呼“下班了?”我点头回应,等到了自己家门口时,又能听到她的那副好嗓子:“张顺,你憨呗?我让你帮我般的东西呢?”
当然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全包括张顺两口子,也会遇到一个单身的母亲带着一个女儿上下楼。之所以认为她是单身,很大的原因是她总是形单影只,或许经常面对于张顺夫妇的嘈杂,偶尔她凸显的安静孤寂,才加大了我认为她是单身的猜测。当然不可否认她的确很漂亮,婀娜的身姿,如脂的肌肤,披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周身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魅惑甚至于被衣服包裹着也掩盖不了她的妖娆。
她几乎从不跟别人说话,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搬来没有多长时间。在楼道里面遇见想要点头打招呼,她甚至有些躲闪的意思。我一度怀疑我这五大三粗的身材被她误以为什么。唯一的一次接触是一次我从单位回家,是傍晚5点钟,一摸自己口袋,忘了带钥匙了。女儿和她奶奶都还在得等一会回来,站在楼道里,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发时间,出去办事开了一天的车十分疲惫,真想找个床立马睡一觉。没有房门钥匙,我也只能在门外等着,拿出手机坐在楼梯口打发时间。
坐在楼道等了十来分钟,冷得直跺脚,隐隐约约能听到李丽和张顺上楼说话的声音,看见我坐在楼道里疑惑的跟我打了声招呼问了问,我跟她说明了原由,对面的门开了,李丽站在门口,“别坐那里,冷得很。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这边来坐坐。”我迟疑了一下,张顺也是笑着说:“大哥,别客气了,我们也是邻居。”实在是冷得受不了,我就跟着她们进去了。
这个房子不算大,里面则堆放的有些拥挤,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是卧室,一间堆满了各色的小商品。但规整的很是利落,货物纸箱摆放得井然有序,就连地板都拖的干干净净的。
张顺帮我倒了杯水,笑着示意了我坐下。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丽摇了摇头说:“哪里麻烦了!那天才麻烦你呢。”见我露出疑惑的神情。张顺让了一支烟笑着说,“那天我跟丽丽刚搬来东西多拿不了,不是你帮我们抬上来的么。我还没谢谢你呢。”我说:“哪里哪里顺手的事……”正在寒暄着,他们家的门被敲响了。张顺也是起身来打开了门,“咦,是你?”他说话的声音很是惊讶,我也转头看向了门口,来的人正是那位单身的母亲。
她站在门口处,低着头并没有直接看向屋内,一件霓虹色的外套搭在身上,脚上还穿着一副棉质的拖鞋。手微攥着,头发有些散乱,整个人站在哪里显得有些焦急和筹措。听到张顺的疑问,她也是沉呢了一下仿佛像是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那个,你们能帮我个忙吗?孩子有些发烧,能送我们去趟医院吗?”说完又瞟了一眼李丽。
张顺此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李丽则看了我一眼说:“大哥,你去开车,我和张顺去抱孩子。”说完就忙乱的穿着鞋,不时间还嘟囔着张顺“还站着,去看看孩子啊?”张顺这才“哦哦”回应一声跟着那个女人就上了楼。
市二院离我们小区不算太远,孩子发烧确实很厉害,娇嫩的脸庞上仿佛像是焦热的碳球,或许是焦急我开着车仿佛都能感受到着熬糟的温度。不免的我也是加大了油门,那个女人抱着孩子,李丽也是从家里拿了一贴退烧贴,一边贴着一边说:“哎呦,你看这孩子烧的?你这一个人带着孩子平时的时候要注意啊!”那个女人仿佛没有听到李丽处于好意的抱怨就只紧紧的抱着孩子。
或许在车上,这样的空间内,又加之焦躁的心情张顺也是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对着李丽嚷到:“你这老娘们嘟噜个什么,孩子发烧不正常嘛,你看你叽歪的!”车开的很快,怎耐医院的车位连道路门口都停的满满当当,张顺看到这情况也是直接下车从那个女人怀里接过孩子,她们跟在后面也是直接跑向了急诊室。
盘旋了几圈后,虽然有车位,但还是又开回到了他们下车的地方,没有电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张顺夫妇还是走到了车前,看见了我的车仿佛时不确定又左右看了看。我打开车窗喊了他们一声他们才算是上了车。“回家吧,回家吧,孩子没什么事就是发烧需要输液。”张顺也是刚坐下就直接说明了情况。我朝着急诊室的方向看了看就开车离开了。
“大哥,你说这女人带着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啊。还长的那么漂亮,不会是个小三吧?”李丽岔开头发上的发带,一边从新拢着头发一边说着。
“哎,你这老娘们咋就没一点理解能力呢,人家漂亮就非得是小三么?看对这孩子这么关心而且人家还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肯定是个寡妇。”张顺也是有些厌烦的瞪了李丽一眼。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李丽,或许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也懒得回答,一个单身漂亮的女性独自租房在外,总会引起人们得猜测,其实我自己也在猜测,张顺夫妇说的这两种可能也在脑子里面闪着。
在那之后,也是经常见到那个女人,但似乎那天帮助她的事情仿佛她忘了一般,我有意的向她打招呼,她还是依旧低着头不言语躲闪着。不光和我这样,就连张顺夫妇也是这样,“诶,大哥,你说这人,帮她忙了,咋就和什么没发生一样,这人咋这么不地道?张顺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挖出来!”说完就朝着张顺踹了一脚。
“咋的嫌弃老娘了,有本事你也找个这样的小三啊!”李丽一边朝着自己的电动三轮上装着货,一边朝着那个女人白了一眼。张顺接着货在电动车货斗上码好也是有些不愤的说:“你看你这人,人家明明是个寡妇是个不容易的单身女人,你看你多少娘们事!”
李丽搬货的动作停了一下瘪着嘴说:“红颜祸水,反正不是什么好鸟!哼!”一看到我还没有离开,李丽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对着张顺嚷道:“你怎么还堵在门口呢?把车往前提提,人家还要进去呢?”说完又笑了笑朝着我点了点头。
日子就这样不经意间过得很快,楼道里依旧能够听到张顺夫妇的拌嘴声,还是能够看到那个女人孤独和曼妙的身姿。半年后的一天,我也是刚到家门口,看到对面儿房门大开,李丽站在客厅指挥:“老师(鲁南口音称呼),这个箱子小心点儿。那个柜子门,别磕到了。”一看是要搬家了。见我在看,她笑问:“下班啦?”我说:“是啊。”她点点头,又跟师傅说,“哎哎哎,小心小心!”
我问道:“你们要搬走了?”她大声回道:“是啊。我们在西外环买了个房子,现在也装修好了,准备搬过去。”我说:“不错啊。”她笑着点头,“还成。我跟我老公在那边又盘了个店铺,你有空过来玩。”我说好啊,就进屋了。
过了一两个小时,听到敲门声,我去开门,李丽站在门口,一头大汗,手上拎着一盒茶叶,“我们搬完了。这点小心意,还希望你能收下。”
我忙说,“哎呀,这个这个……”她坚持把盒子塞到我手中,“上班多辛苦,喝茶提神。”楼下有喊声,她说:“催了,我走了。有空来玩!”说着就匆匆忙忙跑下了楼。我一时间拿着茶不知如何是好。
收下张顺夫妇的茶叶,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邻居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下楼去跟张顺打声招呼呢?但等我走到楼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走了就走了吧,我也就顺着楼梯准备回家尝尝李丽的茶叶。就在迈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女人领着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可能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主动看我,更是我们的第一次打招呼“下班啦?”
我有些惊讶甚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那个女人脸上几乎挂着同样的笑容。她看见我不在躲闪看着我竟然是这种微笑。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等到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她对我说:“上次谢谢你和那对夫妻了,还有这个是我对象,他是个军人!”
在平时邻里的打招呼中,显然她多说的一句显得有些不切时宜,但她仿佛是像在对世人解释一样述说着。我点头回应了一下,就转身上了楼,这期间我转身的那一瞬心里仿佛是空捞了什么,又觉得心里突然紧了一下。上了楼,才发现李丽走时忘了关对面的门。一眼看过去,屋内空空荡荡的,但客厅的沙发居然还在,想必是她丢弃不要的。我走过去,把那边的门给关上。其实如果他们还在,我现在一定会回答他们:“人家不是小三,也不是寡妇,她的丈夫是个军人!”
也许明天,又会来新的邻居吧。是和张顺夫妇一样的,还是和那个女人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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