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老孟

作者: 三丁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3-12-07 22:48 被阅读0次

        初识老孟,我刚刚参加工作。在办公楼的走廊里,时不时听到有人喊“老孟”,心里便有了印记。

          很快就认识了,我俩的办公室斜对着。老孟实际并不老,高高瘦瘦的个子,有棱有角的脸庞,头发稀疏,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偶露笑容时,一股憨厚质朴的书卷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就会让人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三十六七岁的年龄,发际线的退化和淡黄的面皮,让他看上去有些老成。作为新人,我不敢喊老孟,便尊称一声孟哥。久了,才发现很多车队、车间的同事来寻他时,都喊一声“孟哥”。话里话外,透着几分的敬重。

          慢慢熟了,才知道常来找他的那些同事多是单位的通讯员。也晓得了老孟是党办专职写新闻稿子的,给铁道报投稿,一位资深的“特约记者”。瞬间,我心里也多了几分敬重。毕竟,九十年代初能在报纸上登稿子是很风光、很得意的事。

          我因为家在外地,单位又没有宿舍,只能睡在办公室。老孟哥尚未婚娶,也是单身,知我一个人生活单调,时常晚上也睡办公室,与我作伴长聊。有时,我俩会买上一只烧鸡、一盘炸花生米、几瓶啤酒,在办公室里喝几杯。酒至恰好,面色微红,老孟就会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说起他写新闻稿的心得体会和风光的感受,满满的成就感,然后还会一脸正色地教导我,要学习写稿。白天的时候,也会给我一两个小题目,让我练手。虽然从未发表,可心里对他的敬重更多,他也成为我新闻写作的启蒙人。

          走上宣传岗位,我们俩在一个办公室,深刻地感受到了老孟对新闻写作的痴迷和热爱。他每天都会趴在办公桌上写个不停,不时打各种电话,了解新闻线索,和报社的编辑交流,掌握写作要求,常常稿纸改得面目全非,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字里行间透着十分的认真,间或有班组车队的通讯员来送稿、求教、学习,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和人家交流,一遍又一遍地帮助改稿投稿,严谨严肃,常常会这样忙一整天。

          有时,他也会和我讨论自己的稿子。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他会争辩得面红耳赤,很是执拗。但这份敬业和执着也深深地影响了我。

          老孟是一位高产的作者,每年都有几十篇稿子见报。后来单位买了摄像机,他又自学摄像,成为我们单位唯一能扛摄像机的“扛把子”,也开始了自写、自拍的新闻生涯,每年发稿数量七八十篇之多。在那个媒体不发达的年代,这个数字是很可观的,老孟也赢得了同事们更多的赞誉。

          在老孟的感染下,我开始新闻采访写作。新闻写作专业性要求是很高的,老孟也是自学成才。一个办公室,和他交流、向他请教,是那时的常态。我还通过借阅新闻写作的书籍自学,每天把读报作为自己的一项必修课,从报章中体味学习写作的手法。

          自学的同时,向来单位采访的记者请教,合作写稿成为自己圆梦的重要途径。最难忘的是1997年的10月份,《人民铁道》记者罗朝清来访,我以发生在列车上服务旅客的一件好事为题材,写了一篇稿子,自己觉得写得还蛮不错的。随后,誊写在稿纸上,请罗老师指教。

          第二天,罗老师把他改过的稿子还给了我。打开一看,顿时脸红了——668字的稿子,密密麻麻红笔修改过的痕迹,让稿纸近乎变成了红色。回到办公室,仔细对照,发现除了车队的名字和车次之外,其他所有的都被改过了。看到了差距,羞愧之后,内心更多了几分敬畏。我认认真真地把稿子又誊写了一遍,虽然最终没有发表,但这件事却成为了我写作路上一个难忘的“坐标”。

          写作过程中,会遇到题材、选题、切口等很多难题,个别词句还会有不懂、不通的地方。自学得到的知识还是不够用,我又报名参加了青岛大学中文专业学习,受到了文学院魏韶华、马怀荣等老师的悉心指导,写作逐渐成熟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在报纸、电视上发表的稿子多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铁道报发表自己的“豆腐块”大小短消息时,内心着实欢喜了一阵,还特意把报纸拿回家,嘚瑟了一番。此后,在中央、省市媒体发表了不少稿子,有的还获奖了。汗水换来了成长的果实,这些稿子也始终激励着自己,成为前进的动力。老孟也分享着我成长的喜悦,我也从老孟身上懂得了,新闻事业不仅需要激情,更需要恒久的热爱和情怀。

          2002年,我离开了宣传岗位,但是依然没有离开新闻工作,在一线工作的10多年里始终不忘创作。和老孟一起,在中国铁路事业这块沃土上,初心不渝地向人们讲述为人民服务的故事。

            2012年春天,不幸突然降临。我在马路上遇到了老孟,远远地看到了他清瘦的身影,心里一惊,他的消瘦很不正常。赶忙问他怎么了?他说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检查呢。他蜡黄的面容提醒我,病情不轻,瞬时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得厉害。

          没过几天就知道了结论,恶性肿瘤,晚期。老孟住进了医院,我去看他。虽然精神还不错,但是整个人已经不好了。看到我来,他很高兴。我们的手紧紧地拉着,他和我絮絮叨叨说着他还没有结果的婚姻,说着他牵挂的两个弟弟,回忆着我们和新闻一起走过的路,眼里时不时亮一下。我用力忍着,却挡不住泪水顺着脸潸然而下。

          5月,老孟安静地走了。送他的时候,在没人的角落,我哭出了声。

          老孟虽然离开了,可是我们因为新闻结下的情缘永远常青。他对新闻的执着、认真,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里。而今,我走上了专业做新闻的岗位。老孟始终为之情牵的铁道报、电视台也已经融为一体,发展得更好更强。如果老孟还健在,新闻“青未了”栏目,他的作品是肯定不会缺席。而今斯人远去,只留情意悠悠。今日代为作文,以飨故人情怀。此时感慨万分,回首往昔,幸未辜负友谊,辜负我们的初心、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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