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就请紧紧拴住
被铁链锁住的老婆子
文/囚眞
（1）
“老婆子，饭好了，快过来吃吧！”
刘老汉吆喝道。
说着话，他端着两个碗走到小木桌旁，把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从刘老汉身边发出来。
只见在地上拖着一条食指粗细的铁链，铁链的一头就拴在刘老汉的腰上，而另一头则拴在他口中的“老婆子”的腰上。
“别傻站着了，快坐下吃饭。”
刘老汉把老伴扶过来，让她坐在凳子上，然后自己才坐下。
刘老汉这样的动作，自从几年前他老伴得了老年痴呆开始就一直每天重复着，最开始的时候还好一些，生活自理没啥问题，但是后来，这老太太一跑出去就回不来了。最后，刘老汉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把老伴拴住！
刘老汉和老伴的早饭很简单，白米粥配咸菜。
不过，可不是因为穷才这么吃的。这刘老汉有个儿子，名叫刘小贵，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这在当时可是轰动全村，就因为这个，刘老汉可把前半辈子没吹的牛都给吹了个够，不过，也确实让村里的人羡慕不已。
而刘老汉的儿子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城里工作。如今，房子和车子都买了，孙子也都十几岁了，生活还算富裕。
他儿子也说过好几次要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住，但是刘老汉就是不肯，死活都不去，说“在城里睡不着觉，还是在村里住的踏实。”
其实，刘老汉是怕去了给儿子添麻烦，而且老伴还有这个病。
刘老汉的儿子见他坚持不去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二老，经常给他们一些钱，也算是个孝子。
昨天，刘老汉的儿子又打电话了，说是今天晚上带着儿媳妇和孙子一块回来，刘老汉嘴上不说，心里可高兴坏了。
一大早，他就寻思着吃完饭带着老伴去村里的集市上买点菜回来，给儿子一家包饺子吃。
过了一会儿，早饭吃完了。
刘老汉拖着长长的铁链，走到厨房把碗筷给收拾了，然后又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在农村里，按理说这些都是妇女们的活，可刘老汉现在全包了。刘老汉现在就像是保姆一样伺候着老伴，虽然累点，但是刘老汉心想“只要老伴还陪在身边，这日子才算日子。”
收拾完后，刘老汉过去扶起老伴，“老婆子，走，去集上转转，今天小贵他们回来，得去买点菜回来包饺子。”
说完，两个人搀扶着，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出门了。
（2）
“老刘啊，这是去哪啊？”
坐在门前石凳上的一个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刘老汉问道。
“哦，我家小贵今天要回来，我去买点菜，今天包饺子。”
刘老汉笑着回到，瞬间，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话间不自觉的就带着一股骄傲的感觉。
“哦哦，你这链子还拴着呢？”
“得拴着啊，不拴着就跑了。”刘老汉说完，拉着老伴继续往前走去。
那和刘老汉说话的老头看着刘老汉的身影，“哎”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路上，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叮铃叮铃”的声音也随着刘老汉回响着。
时不时地，一些老头老太太就跟刘老头打着招呼，这些老人也都是往集上去的。因为现在村里面基本没有年轻人了，全剩下一些老人。
村里面本就没有什么可娱乐的地方，最常见的就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围在一起打牌闲聊。最热闹的时候也许就是村里逢集的时候，几乎所有老人都要去集上逛半天，其实也就是去看个热闹，谁也不想每天都冷冷清清的。
刘老汉以前也是每天打牌，但自从老伴得了病之后就再没去过，但每次村里逢集他都要带着老伴去转转，目的就是希望老伴的病能好一点，因为他听医生说得了这种病，就得经常带她去热闹的地方，要保持心情舒畅。
老两口走的很慢，一眼就能看见的集市，硬是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
一到集市上，果然是让村子比平时热闹很多，各种吆喝声不断。
刘老汉一只手拉着老伴，一只手背在后面，眼睛四处瞄着。
“猪肉唉，刚宰的猪，绝对新鲜！”
“给我来一斤猪肉。”
刘老汉走到买猪肉的摊上，“要瘦一点的，这块。”他用手指了指案板上的一块肉。
“好嘞。”
猪肉摊主手起刀落，熟练地切下一块肉，往称上一放，“刚好一斤，一共15块。”说完，把肉装好递给刘老汉。
“恩”，刘老汉从口袋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刘老汉提着肉，又向其它的菜摊上转去。
“哎，你说这老头也怪可怜的啊，你看那根铁链，成天拴在腰上。”
“行啦，赶紧卖肉吧，最起码人家儿子有出息，不像你，就只能卖肉！”
刘老汉刚走，肉摊上的这对中年夫妻就冲着刘老汉的背影悄悄地谈论起来。
不一会儿，刘老汉的手上已经提了不少菜。
“老婆子，差不多了，咱回去吧。”
说罢，刘老汉便拉着老伴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去，他没有看到，集市上的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看着他们，和他腰上拴着的那根铁链。
（3）
“来，坐着歇歇吧。”
刘老汉刚进门，就对着老伴说道，然后把它扶到凳子上，随后，他就立刻提着菜进了厨房。
“哎，你说你，以前都是我和面你做饺子馅，现在都得我一个人干。”
刘老汉在厨房一个人嘟囔着，长长的铁链从厨房连接到客厅里面，不时“叮铃叮铃”的响着。
就这样，刘老汉从回来就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也许是年纪大了，一顿饺子就让他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天。
刘老汉在厨房忙个几分钟就得出来看看老伴，一会倒杯水，一会又领着去上个厕所，真是累的够呛，毕竟也是七十多的人了。
期间，他还做了两碗面条，吃完面条又急匆匆的去包饺子了。
太阳下山了，天色渐渐黑了起来。
刘老汉终于从厨房走了出来，嘴里还呼哧呼哧地穿着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沾着不少面粉，衣服上也是一大片白色。
“终于做好了，估计孩子们也快回来了。”
刘老汉坐在凳子上，拿着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看起来累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
一阵汽车刹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刘老汉听到立马站了起来，他知道他儿子小贵一家回来了，刚准备推门出去接一下，但是，随即一想，又转身去了厨房。
“爷爷，爷爷”
门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声地喊道。
“诶，爷爷在屋子里呢。”
刘老汉听到孙子的声音，便在厨房里大声回到。
“吱”的一声，传来推门的声音。
“爸，你在哪呢？”
“哦，我在厨房里下饺子呢，你们在外面等我就行，里面乱，马上就做好了。”
刘老汉的儿子小贵知道他老爹的脾气，说一不二，犟得很，所以就乖乖的在客厅里等着。
不一会儿。
“饺子好喽！”
只见刘老汉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盆冒着白气的饺子。
小贵赶紧上前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坐着，我去拿小碗，吃饺子必须得蘸着醋才好吃。”说罢，刘老汉又转身去了厨房。
小贵摇了摇头，看着旁边的妻子露出了一丝苦笑。
刘老汉拿出五个小碗摆在桌子上，“来来来，快趁热吃，老婆子你也吃吧。”
刘老汉一边说，一边从盆里盛出一碗饺子放在老伴的面前。
“爷爷，饺子怎么这么淡啊？”
刘老汉的孙子刚吃了一个饺子，便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恩，很淡吗？”
“不淡，应该是馅搅得不太匀。”刘老汉的儿子小贵对着刘老汉说道。然后看着他儿子又厉声说:“快吃吧，饭桌上不准说话！”
顿时，饭桌上只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吃饺子的声音。
很快，一大盆饺子就吃光了，其中有一半都是进了小贵的肚子里，刘老汉满意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大盆。
“你们一路上累了吧，我去洗碗。”
“爸，你歇着吧，我去洗。”
小贵媳妇马上站起来拦住了刘老汉说道，然后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
..............
“爸，你把铁链解下来吧，多累啊！”
“这可不行，解下来你妈就跑了，你忘了上一次啦？”
刘老汉听到小贵的话，立马就反驳道，还把铁链紧紧地握在手里。
“爸，明天跟我去城里住吧！”
“不去，住不惯，你妈也不喜欢住在城里，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刘老汉有些生气的看了儿子小贵一眼，然后转过了头。
“爸，妈都死了三年了！”
小贵声音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然后哭着拿起拴在刘老汉腰上的那根铁链，只见铁链的另一头什么也没有。
刘老汉看着儿子小贵手里拿着的铁链，又看了看小贵，眼睛里露出一丝迷茫的眼神，随即又有些泛红。
“哪儿都不去，我得拴着她啊！”
刘老汉摇着头，拖着长长的铁链缓缓地往屋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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