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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打电话给老妈。老妈悄悄对我说,昨天和另一位家长,请弟弟学校的老师在饭店吃饭了,一共两桌,20多位老师。
我问为什么要请老师吃饭。她说因为弟弟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之前就说过如果弟弟考上好高中,就请吃饭。我们家那边有一个传统,每年期末考试,学校都会将学生的考试成绩按名次分出来。班级前几名的,老师会在假期亲自送喜报到家里。往往那时家里就要备着点好烟、好茶。也就是那时老师说到了考高中的事。
今年,弟弟如愿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妈妈说,你不要告诉爸爸, 爸爸听了会生气的。
我看妈妈心情不错,就支支吾吾说了自己想考研的事情。没想到,一如不愿发生的。电话那头的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说,你也不看看村里的女孩哪一个现在还上着学,你现在本科毕业就去找个工作,你看看我和你爸爸多苦。
我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和她平静解释,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即使考上了也不会让他们花一分钱。妈妈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有些歇斯底里。我不知道这两年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疯狂,疯狂到,我时常觉得自己就像庄稼地里一株带收获的麦苗。栽秧、施肥、除草,巴巴的望着它,可以到用镰刀收获的时节。
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村庄厂地里,大人们用割稻机收割黄灿灿的麦穗的喜庆,现在却觉得有些悲哀。其实,很长时间以来,特别是最近两年,我都不是很愿意给家里打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曾经以为很美满的家庭,很温馨的家人,最最亲的亲人,却狠狠地在背后,伤得我一片狼藉。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们手拿镰刀,不断地提醒着我,是该到了收获的季节。
那个在我每次欣喜地打电话,想要和她聊聊最近生活近况的妈妈,有没有想过,当她每次接过电话开口就谈钱的时候,作为女儿的我是怎么样的心情,甚至每次可以听到一地玻璃渣散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在我伤心无助时,想要谈谈心的妈妈,有没有想过,有好多次,在她一次次和我苦诉,弟弟还小,以后买房买车都要钱时,有没有想过我只是想要一个离家的安慰,想要一个在自己压力很大时,几句体己的话,而不是那“刚好你可以不上学,赚钱补贴家里”的心思。
那个一心一意不敢为自己添置新衣服却遥想为她的小儿子攒下十几年后谈女友资本的妈妈,有没想过,她现在将她的无奈转移、发泄,甚至一个劲地逼她的女儿。
她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木头,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她也不是足够的强大,可以接受到所有的抱怨;她也不是没有自卑,哪怕那只是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自尊,可至少在心窝深处它们也是彩色的。
上大一的时候,宿舍里有一位女生。有一次和她聊天,她说,我家里经济不好,我刚上大学那会,我妈妈总是在电话里和我抱怨,我在同学窝在宿舍里看电视、看书、玩游戏的时候,出去一家家的找兼职。那一段时间老妈总是抱怨。有一次我精神状态极度崩溃,我在电话那头哭着对她说,你让我怎么办,我可以怎么办,你想让我这么办,我已经很用力地在生活,在同学睡觉、购物的时候,你的女儿在外面跑生活费,妈,你想让我怎么办。
她说当时真的情绪失控,好像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再也收不住,电话那头的妈妈突然哑口无声。
我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庆幸自己有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家庭,虽不富裕,生活却称得上和睦。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另一个“她”,我没有她那样的勇气去对电话里的妈妈呐喊着什么。心却像缺了一半,好像再也找不回来。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流过了眼泪,知道是咸的,就够了。明天初升的太阳依旧是带着黎明的希望,我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哪怕只是一个人。
无数的这一次,唯一的这一次,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我坚持了一个梦,却感觉失了一个家,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是麦田里黄灿灿的、一片行将收割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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