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直都在,只是我们走得太快。
尽管小时候,家里面很穷,但我们很快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日子,柴米油盐、鸡零狗碎,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如今,远去的不仅是袅袅的炊烟和母亲站在街头一声声地喊你回家吃饭,还有那么多随风飘散的民俗传统,随着腊八的到来,记忆被一点点地唤醒——
春晚·年夜饭
除夕那天,天刚一擦黑,村儿里就有人放鞭炮了,小挂鞭像爆豆,噼里啪啦,二踢脚、钻天猴,窜起高来,带着哨音儿,在半空中炸开,咔嚓叮咣。这鞭炮好像是集合号,孩子们跑出来了,手电筒、纸糊灯笼、点了蜡烛的罐头瓶子摇来晃去,惹来一阵阵狗叫。
80年代末的东北农村,尽管我还不知道电视机为何物,可从那时起,我家就有了自己的春晚。晚上7点,一家人包好了饺子,支起了地桌,摆上了糖、瓜子和冻梨,我家的春晚正式开始。
二哥打开了从学校借回来的录音机,妹妹充当报幕员。“第一个节日,请听诗朗诵,表演者大哥。”尽管已经提前排练过了,但6岁的妹妹一上场还是紧张得把节目说成了节日。
当小学教师的大哥风度翩翩地走到屋子正中央,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他写的一首诗,诗的内容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之类的内容吧。
接着两个小哥哥表演了相声学说山东话。两个人站在那里,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说一句当了个当,另一个就把脑袋晃一晃,瘦长的脖子上扎着我的一条花围巾,也跟着一抖一抖地跳,惹得全家哄堂大笑。这笑声划破了夜空,在寂静的小山村传得很远很远。
欢声笑语中,一家人赶紧准备压轴大戏——年夜饭。
这顿饭,我们让辛苦操劳一辈子的母亲在炕头上歇着,由嫂子任主厨,做些鱼啊肉什么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人做一道菜,食材自选。大哥操刀切了个心里美的大萝卜,拌了一盘冰糖萝卜丝。二哥也不示弱,抓起一颗白菜,咔嚓咔嚓,来盘醋溜白菜。我和妹妹打下手,扒葱剥蒜,也跟着着忙活,小脸蛋在灶坑里火苗的映照下通红。
接近子夜时分,屋里的地桌上已经摆上了十多个菜,大锅里的水也烧开了。这时,母亲带领哥哥们恭恭敬敬地磕头跪拜祖先,敬上酒、点上香,并盛上头一碗饺子,然后全家人才围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开始吃年夜饭,欢欢喜喜过大年。
拜年·扭秧歌
正月初二一大早,大队院里就响起了喇叭声,紧接着,锣鼓镲一通响。孩子们抓起帽子,嘴里嚼着饺子就往外跑;大姑娘小媳妇们放下碗筷,急火火地擦胭抹粉;老爷们也赶紧抓起扫帚急三火四地扫院子。
不大一会儿,秧歌队就扭过来了。打头的老汉抹着红脸蛋,叨着烟袋锅儿,身上披一件大红的斗篷,腰里扎着一条巴掌宽的绿彩带,在队伍前面夸张地扭着。
东北大秧歌讲究的就是一个“浪”,秧歌队员们都披红挂绿,头上戴着纸扎的花冠,身上穿着彩裙,喇叭一响,鼓点咚锵,大家便撒起欢来,男角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女主们踩着鼓点扭着杨柳细腰,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上下翻飞。
秧歌队在前面扭,看热闹的在后面追着,一边看一边相互拜年,说着吉利嗑儿。秧歌队一路走一路扭,乡亲们一路看一路笑。秧歌队扭到谁家,谁家就要出来打赏,多的拿了三块五块的,少的给一条“葡萄”牌烟卷。收到赏银后,领头儿的都要大声谢赏,再喊上几嗓子“祝东家吉星高照,五谷丰登!”
这时候,院里院外一片叫好声,咚咚的锣鼓声,悠悠的锁呐声,还有大人孩子的欢笑声一直回响在耳边,从未曾走远……
撒灯·滚冰节
吃罢了年夜饭和正月初五的饺子以后,孩子们还有一盼,那就是元宵节。老人们说了,只有把元宵节过了,这个年才算过完。
元宵节那天,小伙伴们就热切地盼望着天黑。只有天黑了,才能去撒灯,然后是滚冰。
天刚一擦黑,哥哥就在水筲里装上一些锯末子,倒上点煤油,搅拌均匀了;然后再用一块破棉絮裹在木棍上,用铁丝拧紧,蘸了煤油,当做火把。
母亲一点亮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我们的撒灯队伍就出发了,哥哥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我和妹妹还有我家的大黄狗跟在后面,提溜着小冰灯,拿着小铲子开始撒灯了。
从自家院里开始,每隔两三米撒下一堆锯末子,再用火把点着了,出了院门,一直朝着屯子中间的井沿儿聚拢。
在清冷的夜空下,这一盏盏跳动着的灯火蜿蜒着,火龙一样地游走,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有的抢着来点“灯”,有的对了“灯”火放鞭炮.....扑鼻子的烟火味儿,让人莫名地兴奋。
到了井沿儿,哥把桶里的锯末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扎堆儿点着了。熊熊燃烧着的火光照亮了半空,和着哈气,人们开始滚冰。
此时,不管男女老少,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冰面上,抱着头,往前滚滚,再翻过来往后滚滚,撒着欢儿地在冰雪上来回地打滚儿。
元宵节为啥要撒灯和滚冰?老人们说,正月十五的灯火吉庆,撒灯是为了祈祷神明保佑,过上好日子。至于滚冰,因为滚冰与“滚病”谐音,元宵节这天人们在冰雪上打几个滚,就能滚掉琐碎和晦气,滚来财富和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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