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少的胆大妄为

       

青春年少的胆大妄为

        皎洁的月亮，圆盘似的挂在天空，窗外偶尔的一丝微风挤进玻璃缝隙，让坐在教室的我们都蠢蠢欲动，急不可耐的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晚自习。尽管窗户大开，但密不透风的闷热让同学们都有点浮躁起来，写字的扔下了手中的笔，背诵古文的放下了枯燥难懂的语文书，都期待下课铃声赶紧响起来。

        终于，“咣当、咣当……”的铃声送来了自由，同学们脚下像抹了油，一个比一个跑的快，都想赶紧到门外去凉快凉快。

        七月初，天气热的人心烦，除了拿着一本书拼命地呼扇着让汗水滴落，没有更好的降温办法。

        跟好友玲玲一块向我们寝室走着，她烦躁地埋怨：“身上黏黏糊糊地，怎么睡啊？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我脑子一激灵：“真的想洗？”她说：“实在太热，咱们那大铺，今晚能睡好才怪呢！要是有个地方洗澡该多美！”“那去我家吧，我村门口的洛河美着哩！夏天，村里人都在河里洗澡呢！”她也激动了：“那好哇，反正热的也睡不着，去就去！”

        一拍即合，我们俩一路小跑返回教室，把书放到座位上。

        转身的空档，她犹豫了一下：“几十里地呢，就咱俩，有点怕怕吧？我还没去过你们哪儿呢？”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迟疑了，可又挡不住想带她去感受一番的兴奋，跟她商量：“要不问问，看还有谁想跟着一块去？”

        看看教室里还有十来个同学，有的聊天，有的学习。

        玲玲一边呼扇着书让自己凉快，一边大声问：“哎，同学们，谁想洗澡啊？”她的一声吆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旁边的男班长说：“半夜三更，梦杏（谐音我们读heng）呢？去哪洗呀？”玲玲指指我：“去她家呀，她们村旁的洛河，水大，洗澡美着呢！”

        一句话煽动的同学们呼啦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嚷闹着都要去。我犯难了，这么多人，我家也住不下啊？

        可事是我挑起来的，我也不能撒手不是，我就郑重地说：“四十五里路呢，咱们可都得骑车去，能骑动的去，骑不动的还是考虑一下吧！”

        班长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都谁去？报名！不去的要保密，明早上绝对不能耽误上课的！”这时，有几个同学退缩了，他们不会骑车，只能羡慕着激动的我们。

        一番商量，确定了八个人，四男四女，加上我跟玲玲，十个人。

        悄悄潜到学校的车棚里，推出自己的二八自行车，偷偷的向学校大门口走去。门口值班的老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们悄么声息的推开大门，推着车子撒开脚丫就跑。

        狂奔到大路上，脚下的砂子路溅起了阵阵尘土，却挡不住我们雀跃的心。

        那一刻，大家像出了笼子的鸟，兴奋的欢跳在月光下。

        就这样，初中二年级，十三四岁的我们一行十人，蹬着破旧的大自行车，顶着明亮的月光，嘻嘻哈哈地踏上了去我家的路上。

        出了我们学校所在乡镇的那十几里路，就转了方向，到了国道。说是国道，其实也就是六七米款的砂土路，左面傍山，右面路下就是洛河了。只不过河水跟路面有高达二十米的陡坡，还有很多灌木丛，岸边还有起起伏伏的芦苇，根本到不了河边。

        我们摇摇晃晃在寂静的马路上，三四个人一排，一个人领头，后边都跟着吼起来。七前八后的你追我赶，笑声响彻夜空。

        夏天的夜晚，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也没行人，尽管坑坑洼洼的路，颠的我们屁股都疼，却还是抵不过我们阳光澎湃的心。

        大家吼着“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一会儿又是：“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一会儿又是：“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都乐开了花，因为黑夜偷偷行动的神秘而开心着，傻乐着。

        班长到底是班长，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小心路上的石子。

        距离我们家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田小芬同学却因为兴奋至极，车轱辘上了一个石头上，一个趔趄摔倒了，她哇哇大叫地躺在地上。我们急忙蹦下车子，扎好，围拢到她身边。

        有备无患的班长打开了手电筒照着，发现她的裤子绞到车链里了，我们小心的，慢慢地把裤子从链条里一点一点地抽出来，才长出一口气。看到小芬的手掌上渗了点点血迹，我急忙安慰她：“忍耐一下，到我家后给你包一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忘了我们是骑在车子上呢！”

        有惊无险，我们很快忘了刚才的插曲，在月亮的陪伴下，又开始追跑起来。一路上欢歌笑语，大家都放开喉咙的乱嚎乱叫，根本没有想到会惊扰到路过的村庄。

        两个半小时，终于到了村口。进村的时候，我提醒大家安静点，别惊动了四邻。

        家门口，我摇动着门上的门鼻，小声地喊着母亲。

        披着衣服的母亲拉开了昏暗的灯泡，诧异我半夜三更抽什么疯，居然跑回来了。她来不及责备我，看到身后一个个汗流浃背、灰头灰脸的男女同学都推着自行车，她打开门，招呼我们进去。

        母亲尽管脾脾气暴躁，性格不好，但她心地善良。看到我们，她叹了口气：“你们这群娃呀，胆子真大，四五十里地呢，就这么骑回来了？大人知道不骂你们才怪！都不知道怕怕！”我赶紧解释：“妈，是我想回来，他们怕我一个人不安全，陪我来的！”母亲笑笑：“你们赶紧去洗洗，都成灰娃娃了。歇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农村的夜晚，这时候也凉爽了，可大家想去洛河洗澡的念头还没实现，更何况都是满身的灰尘，满头的汗。

        看母亲去做饭了，我们又悄悄地溜出了门。我胡乱拽了两根搭在院子里竹竿上已经发旧的毛巾，一挥手，领着他们悄悄往洛河边走去。

       

青春年少的胆大妄为

        夜深人静，月亮似乎格外照顾我们，眨着眼睛，我们走到哪儿，哪儿都亮堂堂的。

        到了河边，我给班长一根毛巾，领着他们到了我们村里男人们经常洗澡得地方，一再交代，只能在边上，探探水深浅再洗，别往远处去，万一掉下去，可没人会游泳，一定要小心。班长拍着胸脯，一再说放心，他会看着他们几个。

        我们几个转身的时候，便听到他们呼喊的声音，接着是“扑通、扑通”的跌落水声，兴奋地他们都忘乎所以了。

        我们也加快了脚步跑到上游，那是我们村里女人洗澡的地方。

        田小芬急不可待的脱掉外衣，直接跳到水里了，溅起的水花弄得大家都湿漉漉的。她们几个开心地顾不得责怪她，也都往水里跳。看她们那样子，我也特别高兴。

        大家虽都是农村的，但她们都是远离公路远离大河，靠山而住的村子，几乎没下过河洗澡。顾不上害羞，她们趁月明夜暗都疯了起来。

        我虽然住在河边，却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水，只能带她们在浅水处玩。

        六个女同学，打起了水仗，举起水相互撩喷，泛着白色的浪花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月亮的倒影也在水里跟着我们嬉闹，那刻，骑车的疲劳一扫而光，笑声如银铃般传出很远，很远。

        玩了好一阵，月亮也慢慢斜移，大家也过了玩水的瘾，都意犹未尽的在我的催促下回到家。

        母亲做了一大锅的西红柿豆腐葱花咸面汤，烙了一盆黄干黄干的玉米面馍，我们喝着汤，泡着馍吃。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前所未有的香。

        一群没有任何压力的孩子填饱了肚子，就打起了瞌睡。母亲看看实在无法安排，就在刚建的平房顶上撂张席，铺了一条褥子，拿了两个薄被子给他们四个，我们几个在屋里挤了两张床才睡下，那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早上五点，母亲做好饭菜，叫醒了酣睡的我们。迷迷糊糊地吃完饭，大家才意识到还得赶紧赶去学校。告辞了父母，我们卖力地蹬着费劲的车子，奔赴学校。

        返校的路上还算顺利，两个小时，我们急匆匆地跟上了早读。

        只是，那天上课的我们都无精打采，东倒西歪的呼呼大睡，气的老师直拍桌子。

        那年，我们十三四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胆大妄为的随心所欲了一次，是少年时期，记忆里开心快乐的一次统一行动。

        后记：这是三十年前没有任何顾忌的一次行动。当时根本没有危险意识，没有思前顾后的习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村里的人们大多也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我们也思想单纯，就不知道害怕。

        从不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说法，父母也没有多在意上学对我们人生的影响。

        昨日与远在上海打工的玲玲视频，她讲起了那次胆大妄为的骑行，一直说怀念那个时候的我们，简单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