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公元二零一二年,陕西西安考古发现一墓葬,通过墓志铭可判断其为一位将军与一位宗室女子合葬墓,主墓室存放双人合葬棺椁,但合葬棺内却仅有一具男性尸骨。 意外的是,墓志铭上该宗室女子封号与史册记载的一位同时代的和亲公主封号一致。目前不知何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那一年,塞外杀伐声未歇,车粼马萧,荒野茫茫。
那一年,长安落红漫天,伊人红妆,纸短情长。
天子仁慈,念边塞常年战事,两国边境民不聊生,特以公主和亲他国,修两国亲善友好。
我和我的筱儿,终究要决绝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大街小巷,英雄美人的传奇人们总是津津乐道,只是,我们的故事又有谁知晓。
我们遇见是在哪一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漫天。
想必今生再也不会见了。如果可以,我多想回到那一年,你走到我面前说“煜枫,我喜欢你”的那一年。
距离我在长安遇到女扮男装的筱儿的那个初春之年,已经很远很远了,时间久远得恍若一个难以触及的梦境。那时我带着满腔的抱负与理想离开太原的家,初入长安。层楼叠榭,殿堂巍峨的长安城就这样闯入我的眼帘,让我再也无法忘记。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必须努力,要在这座梦幻之城长安实现自己少时以来的理想。
长安槐市,是设立于太学近旁的专供太学生购置书籍等所需物品的交易贸市。进入太学,经由博士入官,是众学子步入仕途的一条捷径。槐市每半月便会举行一次供长安文士交流学术互通有无的活动,我初到长安的那一年,便正好亲逢盛会。也是在这里遇上同样被集会盛况所吸引,好奇之下女扮男装来到槐市的筱儿,并恰巧碰上微服出宫特地来倾听学子之声的当今天子,为其所赏,被召入宫廷弃文从武成为皇上亲骑校尉。
我常常会想起筱儿还未入宫封为南平公主远嫁西域前的那三年,我们两人相识相知,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们两人在长安槐市会因学问观点不一而争锋相辩,集会之后会因喜爱同一书册而争抢不休,结下两小无猜情缘的少年男女,却在三年后的今天圣旨下达之际,命运降临的残忍时刻悲伤到不知所措。
图片来自于网络终究是皇命难违。
江山皓雪,十里落白。
我最后回眸,望了一眼那沉沉的宫阙,巍峨森严,立于灰败的天穹之下。
这皇城,如牢笼一般囚禁了我十几年,如今,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公主,该启程了。”一旁的司礼官小心提醒着。
宫门处早已跪满了宫女太监,一众人簇拥着当中一顶凤辇,华盖亭亭,在茫茫雪地中红得扎眼。
虽贵为一国公主,可是,我也是个女子,我只想做个和自己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的简单女子。远嫁他国,以一己之身,换十城百姓平安,或许这便是我的宿命,公主华裳的宿命,我心甘情愿。
“公主……”司礼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启程吧。”
我一袭红衣曳地,一步步向那轿辇走去,明艳的裙摆随着步伐在地上逶迤。眼中朦胧得像是有一团水汽。
“煜枫,保重。”我怔怔望着面前的他,轻启朱唇淡淡的告别。
远处残阳似血,她如火的嫁衣似乎要灼伤我的双眼。盛装下的她,竟是美过了天边的晚霞。“筱儿,”我呢喃着开口,心痛到仿佛有千万把刀向我刺来“对不起,是我无能……”“煜枫,”她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悲伤,“家国天下事,我既为皇室子女,这便是我的宿命,你无须自责。”我的心蓦然一紧,目送她坐上迎亲的马车,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角,悄然崩塌。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图片来自于网络昭帝元年,我自请降职,远调朔方。没有人知道位高权重的光禄大夫为何放弃高官厚禄,放弃长安安逸的生活,放着无可限量的前程不要,自愿去那遥远的苦寒之地边关之城,做一个小小的戍己校尉。
这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样我便可以离我的筱儿近一点,再近一点。这相思,纵然不能抵达。有生之年,也愿守护于她。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在朔方郡等待的年月里,我一遍一遍的写着这首流传下来的乐府诗。曾有属下问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首诗。我只是笑而不语。这首诗,是在那最后的时光里,筱儿向我吟咏以之表白心意的定情之句。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在飞花漫天的长安街市中,她大声地对我说,煜枫,我喜欢你!她的笑容,像三月的春风一样醉人。而此时此刻,远在异国塞外的她,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又要独自承受怎样的哀愁?
如花美眷,尽已辜负。敌不过的哪是什么似水流年,江山家国,早已为你我定下离别。
年老思归,愿得骸骨,归葬汉地。墓碑之上,铭文镌刻:大汉右将军煜枫与挚爱发妻南平合葬于此。时光荏苒,光阴如梦。不知不觉中,我竟在朔方陪伴了她二十年。
昔我往,杨柳垂,
今我来,雪霏霏。
问故人,可记当年高歌唱《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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