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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东莱博议·用人祀神》

白话《东莱博议·用人祀神》

作者: 不居居居士 | 来源:发表于2024-02-11 09:0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译文】

    无我的,就会“仁义”;有我的,就会“暴虐”。无我的人认为万物与我是一体的,哪里能够不仁义?有我的人就会执着于我的身体,哪里能够不暴虐?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万物与我的肉身,浑然一体而没有区别。高兴的话,就是一体高兴,高兴触发内心,那么看得见看不见的万物与我一起都高兴起来。发怒的话,就是一体发怒,怒火触发内心,那么看得见看不见的万物与我一起都发怒了。分开来看,就有了悲惨与舒适,幸福与祸患,喜爱与憎恨,悲哀与欢乐的情感。区别对待,就有了充盈与空虚,给予与剥夺,减少与增加,正确与错误的道理。散布开来就有了祸患与福禄,有利与有害,平安与危险,死亡与生长的变化。那里一有动静这里就有反应,那里一有变化这里就有知觉,都是一体两面的,并没有一个孤另另存在的我。过去的仁人体恤百姓的疾苦,难道不是认为看不见的事物不可以欺骗,看得见的事物不可以侵犯吗?把万事万物与我看成一个整体,就看不到有可以伤害的对象了。伤害百姓就是伤害自身,伤害自身就是伤害神明。

    唉!懂得这个道理就掌握了通向仁义的法门了吧?不仁的人没有觉悟这个道理,没有觉悟就不能天人合一。不懂得天人合一,那么人与万物就有了区别对待,人与万物不合,就有了他人与自己的对立。所以就认为:如果能够满足肉身的需要,讨好神灵又有什么羞耻的?为了讨好神灵,又怎会在乎伤害他人?用虚妄生长虚妄,用造作生长造作。这样,就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论,就有了百物之精的妖孽,就有了奇怪偏僻的祭祀,就有了活人祭祀的乱象。像宋襄公、楚灵王、季平子的事情,即使是禽兽、蛮族也不忍做啊。这并不是老天爷单独给他们这种残酷暴戾凶残的本性,而是因为私欲深重,害怕神灵,沦丧、迷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一时之间,君子们对这样的行为进行口诛笔伐。(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观念决定行为)哪里比得上探寻他们作恶的根源,涤荡他们错误的三观呢?

    (世间万物并立,是圆融的。天下真理也是圆融的。)人们对天下真理的认知有通达的,也有堵塞的。通达的人认为,八荒之外,六合之内,看见看不见的,万物与我,天上地下,都是和谐的,都与我一体。堵塞的人,即使是想爱护他人保护生命,却有了细微差别,有了区别对待,做起事情往往南辕北辙,本来想对自己好,却害了自己;本来想为百姓做好事,却办成了坏事。以至于老百姓都不能尽其天年,早早被害死了。

    一个念头的力量,能够熔化金属和石头,一个念头的速度,比雷电还要快。即使没有用武器杀人,却用心杀人了;即使没有活人祭祀神灵,却用活人祭祀了内心的神灵。这样的话,与宋襄公之流还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通达圆融,是仁义的大门;障碍堵塞,是暴虐的大门。所以说,想达到仁义的人,不在于他想不想仁,而在于他能够通达真理;想去掉暴虐的人,不在于他想不想暴虐,而在于能够解决自己思想上的障碍堵塞。

    《东莱博议·用人祀神》

    无间则仁,有间则暴。无间则天下皆吾体,乌得而不仁;有间则独私其身,乌得而不暴?幽明也,物我也,混混同流而无间者也。喜同一喜,喜触于心,则幽明物我不约而皆喜;怒同一怒,怒触于心,则幽明物我不约而皆怒。判而为惨舒、休戚、爱憎、哀乐之情,别而为盈虚、予夺、损益、是非之理,散而为祸福、利害、安危、死生之变。

    彼动则此应,彼发则此知,未尝有间也。昔之仁人,所以视民如伤者,岂以冥冥之不可欺?昭昭之不可犯哉?幽明物我通为一体,不见有可伤之地也。既伤于民,亦伤于身;既伤于身,复伤于神。

    噫!知此者其知仁之方乎?不仁则不觉,不觉则不合。幽明不合,而有人与物之间焉;物我不合,而有人与己之间焉。遂以为:苟便于身,何耻乎媚神;苟媚于神,何恤乎害人?以妄传妄,以伪传伪,然后嚣淫怪诞之説兴,然后焄蒿凄怆之妖作,然后阴诡侧僻之祀起,然后衅涂刳剔之乱生。如宋襄、楚灵、季平子之事,盖有禽兽异类之所不忍为者,非天独赋以酷戾狠逆之性也,私已深、畏神甚,沦惑其心而至此极也!一时之君子又从而讥之,曷若求其为暴之原而涤之乎?

    天下之理有通有塞;其通耶,八荒之外,六合之内,幽明物我,上际下蟠,不见其间,孰非吾仁;其塞耶,虽汲汲以爱人利物为念,然毫芒之差,藩篱限焉。发于其身害于其事,发于其事害于其政,民有不得其死者矣。

    一念之毒,流金铄石;一念之驶,奔电走霆。虽未尝以兵杀人,实以心杀人;虽未尝用人以祭社之神,而实用人以祭心之神也。其视宋襄辈何以大相过乎?通者,仁之门也;塞者,暴之门也。是故欲仁者,不于其仁,于其通;去暴者,不于其暴,于其塞。

    【附评】

     王凤洲曰:“不就残忍立论,但曰有间、无间字,字从性命上得来。”钟伯敬曰:“以通塞论无间,更觉精透。”徐扬贡曰:“胡文定无年传,发明仁体,东莱此议更透。”孙执升曰:“东莱先生说理之文,最多精语。读至复伤于神,及用人以祭心之神二说,毛发俱竖。神在人心之神,其恶甚著,本不足论。前用幽、明、物、我莫非同体,看出仁道之无伤,后用一念毒,一念之驶,而民有不得其死者,看出不仁之不在大。叠叠精言,能发前人所示发。”张明德曰:“神与人一也,以人祀神,䗝

    岂享之乎?虽黄童白叟,皆知其事之诞面立心之惨而忍也,先生必穷源,况幽、明、物、我,犹是老生常谈,读至复伤于神及用人以祭心之神二说,令我拍案叫绝。阅至此,漏已三下,通向毛发俱竖,奇绝,奇绝!”

    附:《用人祀神》

    鲁僖公十九年,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防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昬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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