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是生产队的牛倌，近水楼台先得月，有时放学在家，我就替祖父去放牛。牛在田埂上吃着青草，我坐在牛背上真是快活似神仙喽。
时值炎炎双抢大忙，大人们都在田里割草捆稻，挣工分累得满脸焦黄。一日，我坐在牛背上放牛，不想队里男社员小王与我开玩笑，他用扁担狠狠抽了一记牛屁股，这牛突然受到惊吓就狂奔起来，我死命地拉住牛绳，而发了野心的牛哪里听我的话，蛮牛扬鞭奋蹄，朝牛棚疾飞。我在牛背上发抖，吓得大叫。
几分钟后，在牛棚门口我摔了下来，额头却被牛棚竹子戮破了，血流满面。这时，在晒场脱粒的祖母见了，大喊大叫跑过来。
“不好，祖母要打我了。”我一手捧着额头逃来逃去，怕她打我。
“别逃呀，我带你去看医生，别怕，别怕，我不会打你的。”祖母心急如火追赶着我。
“你这个孩子怎么不听话，我不打你……”祖母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怯懦地走过去，祖母撕下衣角一边包扎我的头部，一边用衣角抹泪。
“好小囡，你伤得这样，好婆舍得打你吗？走，现在我们快去看医生。”祖母说。这时祖母不哭了，我从她那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最真的慈爱之情。
于是，祖母背着我到二三公里外找医生——祖母瘦弱的背啊，这片充满仁慈又无比刚强的，充满我的嘤嘤的和声的大地。结果医生给我的额头缝了6针。医生说：“竹子如果戮得下面一些，戮着眼睛不得了。”医生的意思，就是说我的眼睛就瞎掉了，这是多么的可怕啊！祖母又是一番怜惜。回家，祖母去邻居那儿借了2只鸡蛋。
这事不能这么过去。
母亲找到社员小王要一个说法，万一这一次小孩眼睛戮瞎，你说怎么办？
小王说：“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儿子眼睛戮瞎，那我就挖一个眼睛给他。”
母亲和小王便争吵起来。
有人将此事告诉了祖母。祖母就心急火燎地赶到，她对社员小王说：“小孩坐在牛背上，你用扁担抽打牛屁股，这么危险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这是一个教训，以后不能乱开玩笑！”
祖母又对母亲说：“小孩命大，眼睛没出问题，如果出了事情，赔给我们很多钱也没有现在这个结果好啊！”
结果，我们没要那个社员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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