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的街面上有许多卖货的小贩,无论是肩挑担子,背筐提篮,手推独轮车,坐地摆摊儿,都通过吆喝或是敲锣打鼓的方式招徕顾客,向居民住户兜售自家的产品,而这种行为都统统被称为“市声儿”。几百年来通过各自的摸索都有了自己的特色,逐渐的分成了以悠扬顿挫吆喝声为主的“货声儿”,和以敲锣打鼓吹喇叭摇动响器为主的“货响儿”。单就吆喝而言就有“吆卖、唤卖、叫卖、唱卖”之分。一声声的吆喝能分出四种,您看有意思吧。
一年四季中胡同里在不同的季节有着不同的叫卖声,穿插着摇动响器的声响,从春天吆喝“蛤蟆骨朵田螺丝!”,夏日“西瓜,闹块吧,煞着口儿的甜嘞!”到秋冬季节“冰糖葫芦”,“热乎的,烤白薯”为止。挑着两大竹筐吆喝直白的“破烂换取灯,破烂换花椒”;声音高亢的“磨剪子唻,戗菜刀!”;而委婉平和声音悠长的则是“臭豆腐,酱豆腐”了。不言不语的则是打小鼓的,他往您家的大门口一站根本不吆喝,打出一连串节奏分明声音悦耳的鼓点儿来以此证明收硬货的人来了。
胡同里伴随着蓝天时远时近的阵阵鸽哨声,静谧的小院里画眉鸟在委婉的鸣唱,声音高亢的京胡排子曲在胡同中回荡,展现着老北京胡同中的风情。而现实是老北京的风情不在,已经逐渐消逝,这是不争的事实,每每忆及,大多是儿时幼稚的旧年童趣,而今阅尽世事沧桑,更加回忆逝去的岁月时光,也仅仅是回忆而已,因为许多叫卖声音您只能在音像资料中找寻,去倾听远去的世界。
晨曦中就有了挑着担子卖菜的吆喝声:“芹菜辣青椒,黄瓜沟葱嫩韭菜”音韵犹在,“江米切糕,小枣切糕”随着吆喝声推着独轮车小贩就走来了。胡同中传来悦耳的叮叮噹噹声响伴随着担子的吱吱声从你面前默默地走过,那是锢露锅的匠人。“吱啦,吱啦”声声,那是剃头匠专用工具“唤头”发出的声响,连续的声响使整条胡同都在那特有的颤音中抖动。清脆的竹板声中夹杂着“算卦,算灵卦!”的高声的吆喝。
夜幕降临后胡同中的叫卖声似乎也变得在多种不同的叫卖声中交替进行,不同吆喝音律也不同,空寂昏暗的灯光下胡同里飘荡着苍老的“半空儿多给!”,“抓落花生嘞!”的吆喝声。在昏黄的路灯下背着小筐高声吆喝着;“萝卜赛个梨嘞,辣了换!”的叫卖声在空灵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高亢,而声音低沉的“硬面——饽饽”的叫卖声最有特色,硬面叫声连惯而“面”字的尾音拖的很长,饽饽二字则从嘴里蹦出干脆利索。挑着沉重担子走街串巷卖馄饨的吆喝特别诱人“馄饨,开锅了嗳”。还有夜归的骑车人高唱着只有自己能理解能听懂,腔不成腔调不成调的戏词。
五六十年光阴转瞬即逝,游走在街头巷尾的吆喝也都销声匿迹了,只有那原汁原味的“磨剪子唻,戗菜刀”吆喝声依然铿锵有力回荡在街头巷尾。而新的吆喝叫卖声却悄然而起,不过此种吆喝即不是京腔亦无京韵更没音律,且过于直白加上浓重的地方口音,您要是不去亲眼看看根本就不知到他是干什么的。就连老北京“八不语”的规矩也被破坏殆尽,从来不吆喝以敲打丁字拐为业的修鞋户,也扯着喉咙高喊着:“修鞋补鞋!”,更有梗着脖子声音宏亮的喊着:“豆腐!豆腐!”,近几年来吆喝也升级换代了,高音电喇叭取代了传统的吆喝,用含糊不清的说话式的语言取代了传统的吆喝,您吶,也就更加的听不明白了。唉,一声长叹而已。
吆喝,只是老北京民俗风情画中的一帧,也是市井文化的一部份,那悠长宏亮且韵律十足的吆喝声离我们远去了,阅尽世事沧桑后完成了它的使命。也许在我的记忆里偶尔会想起胡同中的叫卖声,也仅仅是回忆而已。
癸巳年十一月
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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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北京人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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