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吾殇之伤
对着那霓虹万丈,我和自己约定,我愿用我仅剩的后半生的生命,愿南洛程与刘星有个好结果。
我希望他幸福。
我早就没有幸福了,所以我没法用自己的幸福做筹码为他祈福,我仅剩的,就只有这后半生的命了,我愿用它做筹码,换他后半生的幸福。
今天以后,我真的,要和与你有关的生活,剥离了。
我所有幻想的可能,我所有渴望的念头,我都将一一打消。
我做了一个决定,毕业后,我将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就此终了。
此时此刻,我能为他做的,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也以为这一切都可以。
大四的第二个学期,春节过后,南洛程消失了。辅导员在群里问谁能联系上他,毕业论文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本人处理。
忙着实习的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很久不联系他了。我在努力克制自己,我希望这样的克制可以让他的生活,我的生活都风平浪静。
没有人找得到他。
我找到了。
我去了他家,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回应。我就坐在他家门口的楼梯上等,我想他要是回家,就一定能碰上。
我在那个听到声音才会亮灯的楼道台阶上坐了一夜,没有等到他,伴随着一亮一灭的灯光,我以为他不会再来这里了,那一夜我思绪万千。
我猜,一定是刘星出事了,这个世上,除了刘星的事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外,还没有谁能够让他一蹶不振。
6点多的时候我没抱希望的敲了敲门,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开了,他在家。
“怎么是你?”他有些失望。
我看着胡子拉碴的他,还有好几天没洗的头发,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浓郁的烟味,整个房间都烟气缭绕。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老师让我来找你的,毕业论文初稿要交了,你们组开会你也没去。”我胡乱找理由搪塞。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他转身进屋。
我跟了进去。地上到处都是烟蒂,还有乱扔的东西,摔碎的杯子,花瓶……
我都不知道该说眼前的一切是垃圾场,还是战争结束后留下的残骸。
“她呢?”我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刘星的影子。
“走了。她要分手。”南洛程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着,手法娴熟。我要没记错的话,他以前是不抽烟的。
我拿走他手中的烟,“原因呢?”
“我不知道她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她究竟为何成了这个样子?”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我问。
那眼神里的绝望让我不敢直视他。
“你就认定了她是你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人?”我问。
“你以为我没有怀疑过吗?那种说不出的陌生感,我曾不只一次怀疑过。可是小时候的事她都七七八八能说上来,她都知道,有一些她确实忘了,但是她也给我熟悉感啊。我和她小时候的事,她知道的,有些事只有我们俩知道,不会有别人知道了。”他自顾自的说着。
“后来我相信了,她是她,是我要找的人。我以为我可以改变她,事实是我不能。”说到这,他安静了。
我收拾着地上的残骸,没再看他。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现在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走?”我又问。
“她毒瘾犯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满脸的疑惑,不是才戒毒出来吗?这才几个月?都已经戒掉了怎么还会有毒瘾。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又染上毒瘾的,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我去上班,她就收拾家里,我们都说好了,留在这里,就过这样的生活,毕业了就在这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她也答应了。可是前几天我发现她晚上总出去,我在她包里发现了那个,你知道的。”
“可以戒。”我说。
“我也是这样和她说的。但是她不愿意,她说戒毒所的人都是魔鬼,她说经历过了,她做不到。”
我看着他,没说话。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他看了我一眼,又点了一根烟,接着说,“我还抱有幻想,让她在我和毒品之间做选择。”他自顾自的笑。
“可是你知道吗?她想也没想选择了后者。”
“我觉得你特勇敢。”我回答他的问题。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好笑,相反的,我觉得和胆小的我相比,他是那么的勇敢,喜欢的就争取,想要的,就努力,认准了,就付出。
如果我有他一半的勇敢,我和他的结局,会不会都有所不同。
“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我问他。
“我不知道。”他抽着烟,好像不想说话。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静静的陪他待着。我希望,至少在这样的时候,有个人陪他,不至于让他那么落寞。
过了很久,他大概抽完了一盒烟。
他才打破了这沉默:“我救不了她。我刚知道她吸毒的时候,信心满满,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帮她戒掉,让她开始新的生活。后来她在我的鼓励下,去了戒毒所,她成功了,我以为我们以后就可以好好生活了。现在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
“她走后我去找过她。”
“她不愿回来?”我问。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变了,她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墨子了。”南洛程自嘲的笑笑,接着说,“你知道吗,如果她是和合适的人在一起,我想我会劝自己接受,祝福她的。”
我大概能猜到,离开南洛程的刘星,想要有吸毒的资金,就必须做自己曾经做的事,因为那对她来说来钱最快也最容易。
“她和一个年近50的人在一起,那人都可以当她爹了。我真的不理解,你能理解吗?”他看着我问。
我没说话。但我可以理解。
她或许只是在做她能做且擅长做的事罢了。
当然,她的遭遇并不能成为她这样做的理由,也不能让她这样做变得合理化,可这是她的选择,我们没法改变。
“你会对她死心吗?”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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