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酒精孕育出幻觉和梦,带来了末日和疯狂;生命变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像打火机点燃的蓝色火焰摇曳在空气中。
闵勋习惯在深夜酒醒了几分后去附近的酒吧再点上一瓶白兰地,然后半梦半醒的看舞池里热舞的混血脱衣女郎,或者要求老板放几首U2的曲子。透过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向外看,摇晃的灯光变成了发红的射线,把周围的人切割成紫色、黄色的色块,扭曲而冷淡的移动着方向。
有一次闵勋摇摇晃晃的去酒吧,全身泛着红,刚进门就一头载倒在地上。在征杼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沙发上拖的时候,闵勋细长的睫毛颤抖着,一直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给我一杯伏特加,给我一杯伏特加。
“你这样不行,再喝下去要酒精中毒了。”征杼蹲下来撑开闵勋的眼皮认真查看着已经放大的瞳孔,然后将一片粉红色的麻古丢进了伏特加的酒杯里。“要试试吗?这样你也许会好受些。”
闵勋木然的眼珠盯着粉红色的药片像烟雾一样溶解,将液体染成淡淡的粉色,然后一饮而尽。
只是刹那的事情,头上却仿佛挨了一闷棍,闵勋猛的倒在沙发上,然后又滚到了地上。他想呼吸,但怎么也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胸腔变成的了共鸣箱颤抖着,太阳穴的血管一蹦一蹦地直跳。心脏用仿佛要炸开的热度,将战栗从心脏一直传到大脑,四肢,指尖。
闵勋抬起沉甸甸的手臂想要抓住征杼,却打翻了桌子上的酒杯。冰凉的玻璃碎片像冰块融化了闵勋火热的身体,他紧紧攥着碎玻璃在地板上缩成一团哀嚎着,像一只被抓出水面挣扎的鱼。
征杼替他擦净了汹涌的泪水和不断流出嘴角的唾液,然后猛的压住闵勋,印上了火热的唇,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印记。修长的手抚摸着剧烈起伏的胸膛,挑开了衬衣的纽扣。闵勋的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眼前面有一片波光鳞鳞的水面,像是坠入了深海,令人眼晕,欲望却泛滥的不像话,闵勋挣扎着揪住征杼的领子去咬他的锁骨,另一只手胡乱的去解皮带。
音响里LINKINPARK的音乐声音好像又大了一些,闵勋看到自己坐在高楼天台的栏杆上,哼着旋律。他想阻止自己,却看到那个人突然转过头向他笑了,朦胧的笑容只是一眨眼的错觉,他从栏杆上跳了下去。随后镜头转换,变成了闵勋自己在高楼上不停的坠落,天空和高楼一同扭曲成了诡异的样子。
“谁来......救救我。”
闵勋被翻过身去,伴随着阵阵抽搐,呕吐感袭来,像海浪般一浪接一浪。侵犯似乎永无止境,他咬住嘴唇,扣着地板的缝隙忍耐着,就在呕吐感又消褪下去的同时,闵勋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与屈辱一同从心底燃烧起来。”
他突然掐住征杼的脖子把他反按到地上,浑身打颤,将渗着血丝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狠狠地砸向身下的人,沙哑的声音低吼着,
“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子!”
人也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吗?明明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在在那一刻怎样的亲吻都无法表达自己的爱,又或者是怎样奋力挥出的拳头都无法发泄自己的愤怒。心脏被人狠狠抓住了一样茫然无措,每一秒钟的疯狂都变成了永恒,闵勋不由得想到如果杀了身下的男人,或者杀了自己,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呢?
【02】
“闵勋第一次吃麻古的时候真是可怕,如果他再瘦5kg,估计就死了。”
后来每次听见征杼在吧台一边笑意盈盈的捣碎酒桶里的冰块,一边对面前的客人说这些恶趣味的玩笑,闵勋每次都是躺在沙发上吸烟,然后向他狠狠丢一个杯子过去。
“好多的孩子,就这样堕落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是征杼对着闵勋喝醉了最常念叨的一句话,可就算如此,他依然热衷于向闵勋推销着各类毒品,和一群同样有着烈酒和药味气息的朋友。
闵勋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无论是那个晚上,还是今后许许多多的夜晚。酒精带给人的快感有限,空虚才是杀死他的毒药。它不会妨碍自己继续光临这家酒吧,这里的地下室有酒,有各种各样的毒品,有音乐,不用在意警察。征杼甚至为他想办法搞来了一架破旧的钢琴,自此一群胡闹的男孩子乱七八糟的倒在沙发上或者坐在地上听闵勋弹几首说怪不怪的曲子就变成了party的保留节目。
征杼带来了所有人期待已久的可卡因,价格昂贵但挡不住他们的热情,跟他们一起吸了几口就去角落找闵勋。他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着了,地上倒着几瓶没喝完的苦艾酒。
“喂闵勋,要可卡因吗?”
征杼弯下腰想去摸闵勋的脸,身体却不由自主软绵绵的倒在沙发上。
“不用了,留到夜里吧。”闵勋揉着太阳穴勉强爬起来想要确定时间,现在可能是凌晨3点,也可能是下午五点。
昏暗的地毯上摸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有沾染到手上的酒精黏腻的触感令人作呕,闵勋顺手扯过一个纸袋就吐了出来,胃液和酸苦的酒精一股脑离开身体,让人头晕目眩。
“南柠很久不来地下室了,之前听说他得了肺癌,或许已经死了。”征杼摆弄着一个小小的机械打火机,“多可惜啊,这个还是他送给我的。”
“嗯,我记得他。”闵勋淡淡的回了一句,开始在沙发寻找外套的踪迹。
“你爱我吗?”征杼突
“不爱。”
“你答错了。”
一个瘾君子,在他无聊的时候最想做的就是把吗啡注射到血液里;一个书生,在他无聊的时候最需要的是让一本书充盈他的大脑。无聊是腐朽人类的毒药,只不过这两种状态同时重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闵勋在让人帮他在卫生间注射了一管浓度相当高的吗啡以后就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地上喝尽的伏特加酒瓶散发让人作呕的气息,混合着毒品发甜的紫色雾气。边上两个少年脱掉上衣旁若无人的接吻,甜腻的声音很快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如果换本书就好了。闵勋在心里想着,将手中的《培根随笔》又翻开一页。让已经开始震动的瞳孔定格在书上的小字上。
“它是最苦涩的开胃菜,最疯狂的夜晚。”
moon5的摇滚乐震的人耳膜生疼,闵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然后就把看了一半的书丢在地上,点上烟跟着音乐唱起来。吗啡的剂量好像太多了,他一个人陶醉的笑着,快乐,堕落。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多一分理智都是不划算的。既然堕落就堕落到底,这是惜字如金的沈漪玩high了最常说的话。
之前跟几个混血男孩玩的很疯的夜笙吸了几口可卡因走过来蹲在闵勋旁边。“今天征杼哥的状态不行,我去房间陪你。”
夜笙笑起来人畜无害,又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只可惜和他热衷选妃和调教的兴趣爱好不太相符。
闵勋笑着拍了拍夜笙的脸,然后用手勾住他的脖颈反身把他按到沙发上,用另一只手吸完最后一口烟。
“今天就在这儿做吧。”
虽然这小子成年了,闵勋还是很小心的去解夜笙松松垮垮的皮带,眯着眼睛打量面前变成两个幻影的夜笙。
夜笙的吻比他想象中热烈的多,唇舌一番纠缠后他居然被牢牢的扣在怀里。闵勋也没有挣扎,过量的吗啡已经让他进入半梦半醒的幻觉世界,就连被强行进入也没有过多感觉,只是简单的近乎本能的快乐,愉悦。
“抱歉啊闵勋哥,我想征服你来着。”夜笙天真无邪的笑容让眼睛都成了月牙湾,一边用手撑起闵勋让他离自己更近。1
当欲望最终释放清醒过来的一瞬间,闵勋听见自己沙哑的喘息,周围的欢笑,黏腻的纠缠,桌子滋啦滋啦移动的声音。好像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迷幻的气息像病毒一样侵袭了这个房子,这样不好,又说不出哪点不好。他冷不丁的想起今天看到的《培根随笔》的原话:Die Hoffnung ist ein gutes Frühstück,
aber ein schlechtes Abendbrot.
【希望是顿美好的早餐,但却是一顿糟糕的晚餐。】
人生苦短,有人选择朝九晚五,就有人选择夜夜笙歌。不需要正常的亲情,爱情。唱歌、打架、喝酒、聊天、毒品、做爱,这样的他们同样很快乐,让身体和神经通通在本能的颤抖下折服,让疯狂的纵欲和欢愉同时在夜深奏响,直到将这身躯燃烧殆尽。
夜笙喝了杯冰水以后就借了沈漪的车钥匙送闵勋回家,笑意盈盈的说是为了补偿闵勋哥。吗啡带来的快感迅猛而短暂,闵勋靠在车窗上已经昏昏欲睡。
正是凌晨的深夜,路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路灯下千篇一律的绿化带仿佛连成了一个让人恍惚的圆,偶尔呼啸而去的汽车在发出一连串噪音以后就消失不见。车也仿佛要开往未知路线似的猛烈摇晃起来。
闵勋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推了对面的夜笙一把,“喂夜笙,开慢点。”
但是没有得到回应。黑暗中,夜笙有些奇怪的吐出一句:“哥,我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想象中的。我在舞台上跳舞,闵勋哥给我伴奏,其他人都在台下为我们鼓掌。”
“会的,他们还会在表演后为我们递来一杯龙舌兰。”
“嗯。”夜笙有些哭腔的奇妙声音透过耳膜传过来。
“夜笙啊......”闵勋猛的去抢方向盘但是失败了,当他眼前斑驳的光点被一声巨响降临的黑暗笼罩的时候他多少松了口气。
车总算停下来了。
闵勋的灵魂彷佛抽肉体,就像是正在做着一场虚幻而奇妙的梦一般,他听见夜笙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说我喜欢你。大腿已经无法动弹,黑暗中闵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猛的将夜笙扯过来咬上了他的唇,急切地摩娑丶啃咬,直到尝到血腥味。
两个人的嘴角都留着血,但谁都不肯松手。
“夜笙......”闵勋沉吟了一声,在身体彻底坠入黑暗中时他突然觉得,末日大概就是这样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