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裴家铭和吕冰心
上周末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延续到周一。特地早起二十分钟的吕冰心右眼皮不住地跳。俗话“左跳财，右跳灾”，她心里有隐约的不安。雨天周一的路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被困顿在车流里龟速行驶的吕冰心，心想今天肯定要迟到了。这座城里绝对隐匿着一群神秘人物，周二到周五不上班，只在每个礼拜一早上集体出动。所以每个周一早高峰车辆总会莫名其妙比平日多出一倍。
坏兆头应验了，吕冰心居然足足迟到了一小时。好在周一工作日程上最重要的会议，被安排在下午两点。K国际公司刚和吕冰心所在的咨询公司签订正式合同。咨询公司将派法律财务专业团队协助K公司收购本市一家工厂。吕冰心临时接手这个项目，因为公司原定派遣入驻K公司谈判小组的法律专家突然辞职。这份苦差事落在“钢铁女侠”吕冰心头上。反正公司里都知道吕冰心单身独处，无牵无挂一个人。生活里除了工作，别无其它。
下午是双方工作小组全体成员第一次正式见面。吕冰心已经大致看了基本资料，整个项目完成乐观预计至少需要六个月。
“我的青春年华都埋葬在项目文件里了。”吕冰心暗暗叹了口气瞧着办公桌上大堆中英文资料。
两点整，大会议室里K公司工作小组成员已经正襟危坐。吕冰心低眉顺眼尾随着，和同事们鱼贯而入。长桌前刚坐定，抬起头朝对面望去，裴家铭迎面朝她似笑非笑。
幻觉吧？！吕冰心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右眼皮突然不跳了。对面裴家铭也随即促狭地眨了两下回应。这种无意识眼色交流落在旁人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家铭，你和咨询公司这位漂亮的小姐认识？”K公司有好事者忍不住问。
裴家铭索性站起来，大大方方介绍自己和吕冰心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大家听闻哄笑起来：“那真是有缘分啊，工作中还能巧遇。”
“就是小时候老邻居而已。”吕冰心着急分辨着，心恨裴家铭用词不当，给她招惹是非。
一场正式会议的开场就此荒腔走板。原本应该严肃活泼的会议气氛，现只剩下莫名的活泼。双方合作小组成员纷纷借着裴家铭和吕冰心两小无猜的话题说开去，顿时拉近距离谈笑风生一片。吕冰心气恼着，一时间恍然大悟坏兆头原来应验在裴家铭身上了。再看裴家铭倒是一脸泰然自若。从吕冰心眼睛飞出的刀子如果有形，裴家铭浑身上下早就被扎成千疮百孔了。
会议终于进入正题，吕冰心调整好心情投入工作。双方商议为了工作方便，咨询公司工作组即日起全部进驻K公司。按相同岗位职责对接组合成财务审计组，法务组，人事组等，各司其职，统一调配。并就工作进程表进行细致规划。会议正酣时，吕冰心的手机不停振动，屏幕显示“吕君心”。按掉再按掉，妹妹的来电不依不饶一个接一个。吕冰心索性关机了事。不一会儿就见对面裴家铭调至静音的手机，屏幕一亮一亮起来。不用猜，肯定是吕君心转向去骚扰裴家铭了。
“从不考虑别人，以为所有人都随时准备着围着她转，这就是吕君心。”正想着，会议室门轻轻被推开，前台小姑娘向吕冰心招手示意。
吕冰心满心狐疑，起身出门询问何事。一眼看见妹妹吕君心就站在前台处笑嘻嘻向她挥手：“老姐，你干嘛不接电话？快给我你家钥匙。我离家出走了，只能住你那儿。”
“离家出走？！”吕冰心一头雾水。
“快把钥匙给我。晚上跟你细说。还有给我点钱，我不想用章一泓的钱了。”
来不及细想，吕冰心手忙脚乱奔回自己办公室拿钥匙和钱包。吕君心一把抓过，转身边笑边道：“姐，晚上回家吃饭啊，叫家铭一起。”
周一下午在兵荒马乱中接近下班时间。首次工作会议终于顺利结束。有人招呼裴家铭同行。裴家铭大声回应：“我等吕小姐下班，一起回家吃晚饭。”这话在吕冰心听来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看来是坏兆头继续作祟。果不其然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你们不要乱猜，我和吕小姐没啥。”
吕冰心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裴家铭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分明是故意给她难堪？这个混蛋小黑皮。就这样不管情不情愿，周一工作会议最大亮点是裴家铭和吕冰心作为一对，在众人口舌里落下了异常明媚的桃色话柄。
吕冰心逃也似的，疾步回办公室。裴家铭一路紧跟：“冰心，你走路姿势真不象女人，大刀阔步的。”
“黑皮，请别乱用成语，是大刀阔斧，不是阔步。还有青梅竹马的意思不单单指从小一起长大。你也是专业法律人士，请注意用词严谨。”吕冰心转身关上办公室门，忍无可忍向裴家铭咆哮起来。
裴家铭一脸无辜：“四眼，你知道我语文成绩比起理科差多了。你也别多想了，我也没说什么。别人误解，我还澄清了。”
吕冰心简直气疯了。裴家铭还怪她想多了，好像她才是始作俑者。更可气的是每次面对裴家铭不动声色的伶牙俐齿，吕冰心总是无计可施，正想着如何回击。有人敲她办公室门。
进来的是前台小姑娘。“吕小姐，快递。下午你开会时送来的。”边说边小心地递给吕冰心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
包裹着紫色彩纸，扎着玫红色闪亮缎带，纸盒捧在手里稍有点分量。很象是一份礼物。有多久没收到过礼物了？吕冰心很意外，礼物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是稀有字眼，和好运气一样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即便很少得到，也不会有任何失望。
真的是份礼物。打开包装，透明玻璃盒子里一大朵娇艳欲滴的玫红色玫瑰。吕冰心知道这是可以保鲜一生美丽的永生花。盒子里有张小卡片写着“对不起！可以吗？”，没有落款。
谁会是神秘礼物的赠送者？吕冰心猛地想起手机是关着的。急忙开机，未读信息不断涌进来。终于，她看到......
“对不起。
对不起，所有。
对不起，曾经错过你。
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爱你。”
果然是杨政。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过去的光阴，再次走进那片如水的月色，那个人一直驻足在吕冰心的心底。一直期盼着的，那个温柔的声音，现在说“我爱你”。
玫红色永生玫瑰的艳光，落在吕冰心的眼底一片炽热。吕冰心眼里玫红色炽热，落在旁边一脸阴郁裴家铭的眼里，则是一片浓稠血色。
对不起，可以吗？
夜里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那朵孤独的永生玫瑰安静绽放在角落垃圾桶里。
对不起，不可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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