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作者: 鬓如霜 | 来源:发表于2022-05-15 18:39 被阅读0次

    小儿不到二岁时,明明在那里玩的好好,会突然无故骇然大哭,似小胳膊小腿凭空被谁掐捏了下的样,哄半天才会没事。肠胃不好医院检查还没事,去乡下姥姥家却百病皆无不费一针一药,虽然姥爷还是已行医几十年的赤脚大夫。直到六岁左右才渐自愈。

    长大些的小儿晚上独自熟睡后,夜半常在梦中手脚乱蹬乱刨嘴里咿咿呀呀大声胡乱喊叫,直到跑过去推醒,安抚半天才又平静睡去。第二天早问他何故,娃一脸懵:"怎么了?我咋不道呢?"

    问姥爷说估计缺钙,补完钙如故。如今去了他爸那里上中学,只周末回来的他不知不觉渐不再闹腾。

    独处以来,家里电视电灯空调电扇都曾无缘故自己开,和关过,有时觉得许是一个人久的缘故,所以神经质产生错觉罢!亦或是电路老化、开关接触不实等诸多缘由,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眼皮打架瞌睡厉害时候,也有预感自己要魇,此时却已无力打开眼睛与魇梦抗衡,它的力量很强大,只能拼力做无谓挣扎,明知是虚幻,却久不能醒来。朋友、儿子、老妈轮流给我作伴,都不顶事,仔细想,好似还只有老爸,和我在家时没魇过。

    多年来已渐发现,似乎还是有那么点规律可循的,每年只要一逢农历七月,我便连续整月不得安宁,梦魇的概率比平日要多出很多倍,几乎每日都要魇。恼火又无计可施的我下意识的翻日历一看,可不是咋的,又来到七月了。厉害时就开亮白大灯睡觉,虽然睡不太好,总在半睡半醒之间,地上落根针都能把我惊醒的状态。

    有一次半夜老妈蹑手蹑脚想过来帮我关灯,被我听见卧室门口有细碎轻微的声响,其实是老妈光脚悄悄走路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的我大声喊叫:“妈—是你吗?”

    老妈松口气索性大步踏过来带着点埋怨和心疼说:“这大灯整夜点着怪费电的还想悄鸟儿地帮你关了—那你这是还没睡着呢,还是醒了啊?”

    我还真是答不上来。你说睡着了,可是我的状态活像一只正捉老鼠的猫机灵警醒,说没睡着吧,早晨脑子里还有许多各种梦境的小碎片。

    后来老妈还寻些神通广大人士给我做了些个安排,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管用了,确能消停一阵子,但过去大约三两个月,就依旧如故了。

    家人和朋友都讲我心脏指定有问题了,老爸也无可奈何说那就去医院查查吧,我忐忑不安的去大医院说明原委,医生把我的小心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仔细查看拍片后,诊断结论是无恙,“不行你背二十四小时浩特再试试吧。”完事依旧说我心脏完好无损,医生那确凿而带点莫名深意的眼神,使我确信我就是个精神病患无疑了。

    老爸也给我调剂了中药,两碗下去确实立竿见效,睡得那叫个踏实,再睁眼已到天亮,可是每次大约有十副左右后,我便再也喝不下了,闻着药味就恶心想吐,再继续喝下去已让我生出生无可恋的感觉来了,人都是贪生怕死喜甜怕苦吧,到底是还没危及生命,因着一个破梦使我天天咽苦药汤子我也不干了,那个苦,好比有回甘的好茶,好药也有回苦的吗!喝完一整天都感觉嘴巴里苦巴巴的,打的饱嗝都是中药味儿,连带着心都被浸得苦兮兮的了。等才觉着好些,喝第二碗苦药的时间又到了,老爸给我反复调剂几次后,见我实在抵触,停药还是恢复原状,也就罢了。魇就魇吧,没啥大不了!姐又不是没经历过。人这一辈子,若都没经历过魇梦的人生,怎能算是完整的人生呢!

    经常刚入睡脑际便嗡嗡转响,随即进入各种幻景:耳边不知名的乐声震天吵得耳膜生疼,醒来是一片空寂;梦里悄无声息万籁寂静,其实敞开的窗外正嘈杂吵闹络绎声不绝;明明觉着边上有人俯在那里,只无论如何不肯转过脸给你看,醒来身旁床榻空旷依旧;有时瞧见地上有小孩子拎着个铃铛围在床边在跑在跳,刺耳的铃声叮铃铃响成一片;有时真切觉到一只毛茸茸大尾巴,在颈边扫来扫去逗弄你又痒又怕;有时恍惚瞥见一团黑物在地上闪电般跑过瞬间不见;有时有好多毛嘟嘟不知名小动物,挤在床角抬头默默凝望你;有时候感觉自己神识不受控制,轻飘飘就穿透窗户飞出屋外,耳边有风呼呼作响,白雪覆地却觉不到冷,甚而由此推断,人的灵魂应是不怕冷吧,街上还有匆匆行人在赶路,黑黑的只看到一个个影子,用不多久忽攸一下,感觉又回到床上身体里,登时惊醒;有时感觉身体某个部位又痒又痛难受至极,似有虫啃咬却动弹不得;有时觉得莫名窒息似马上要死掉,忽地又惊醒过来,大口呼气的同时心口跳得像敲小鼓半天不得平静;一次午休魇着甚至梦见,有无可名状软腻温热长舌从背后和自己亲密接触!直觉是非人类,真真切切又重又急一下下黏在脖颈,湿漉漉的痒极,惊恐挣扎好久才醒,赶紧摸摸后颈,还好是干爽的!心脏噗通噗通跳许久才渐平息。

    明知自己置身在梦中的我,在梦里对身边周遭事物借着昏暗朦胧的小夜灯,用力半睁眼皮看得一清二楚,墙上钟表在走,柜子默立,门敞开着,一切与睡前并无二致,只是添加了各种幻象,实在有点意思。

    姑带着外孙和表妹来家里住,每个屋都住了人,这夜没开小夜灯,人多心里踏实。睡好好的五岁的小外甥半夜呼的睁眼坐起,声嘶力竭哭喊非要回家,哄拍好半天才又睡去。表妹说,突然换个地方睡,孩子可能不大习惯。

    又开始烙饼,这样大约快凌晨四时,终于有了瞌睡,糟糕的是此时脑袋里嗡嗡轰鸣,马上又进梦魇状态。无边的恐惧袭来,竭力想让自己清醒,却身不由己浑身疲累无力,眼皮重如泰山。

    感觉神识又游离在屋,这一次,梦见一好看男孩,猛扑上前抓住这孩子,下意识地,想扼死他,因觉着,许是他总来捣乱。这时他突然慢慢幻化成一只大约是鼠类脸的样子,只吐了四个字:“你原来是。”

    紧接着莫名翻到一个陌生世界,没有太阳,整个空间色彩是灰色的,许多人,有生的、死的、熟悉的和陌生的,其中有个长发长裙女人指着我鼻尖大笑道:“我认得你!你前世是绝色美人,诱惑了好多男人!”我没理她,心道又不认得你,赤口白牙说瞎话!

    路上,和一个已失联多年的朋友莫名争东西,具体是什么物件已不大记得,只迅速仔细把大半东西刚划拉到自己身边,忽的倒地,被一大群比蚂蚁大些的黑色玩意团团围住,慢慢啃噬我全身,蚀骨痛楚,只哀想快快死去才好!周围好多人眼睁睁看,没人上前帮我,之后竟依旧还能起身走路!也不敢低头查看自己身体,怕是已经千疮百孔都不为过了吧。这时发觉身边曾一起赶路的那个朋友不见了,剩我孤身行走。

    身旁有人不知为何深陷淤泥坑,挣扎中一点点地,慢慢没落。

    恍惚中好多人在奔跑,有老虎在追咬人群,我被追上了,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嘴就扑向我,以为会被咬死,但难受之后还有意识。

    看见有人在互相厮杀,像中学历史课本里野人一样全身只挂了一块遮羞布的男人个个面目狰狞,提着明晃晃大刀跑在野外,我被人又一刀狠狠砍过来,吓得紧闭双眼,想着死就死吧就这样烟消云散也不错,还少了诸多痛苦。谁知又活过来还被个大力男人一把提起奔到个茂密树林里,即刻,全身被远处呼啸而来的银白色箭密密麻麻射满。依旧有意识。

    接着走路,不知自己的终点是哪里。有股莫名力量驱使,不由自主跳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翻滚的油锅,又迈进熊熊燃烧火海,期间没敢睁眼睛,感觉很难受,但尚能忍受,毫无悬念的,经过油与火的历炼后,我仍活着。

    而后在一个水泥修葺的洼里喘息,边沿坐一个穿长袍着板寸男人,他不慌不忙低头递来一张A4见方的纸,上面写有半篇字,叮嘱我一定,记住里面内容。头一句便是,“口中有德阿弥陀佛,心中有心就是孝心。”剩下都三字经一样的,三字一组,拼命记竟也记不来。

    禁不住埋怨自己,平时记忆力差也就罢了,这梦里咋也这差劲呢!这口中有德阿弥陀佛八个字边走边小心念,还总念颠倒,总是念成口中有德阿弥佛陀。(本人,对信仰佛学的人一直有崇敬之意,但却凡心未了还没起心思也皈依佛门。)

    这样一路走着来到一座独木桥前,桥下没水。有人要每人拿两块木头,我本能挑两块最大最长的抱在怀里,那人又说,分俩手各拿一块跨过桥!才发现两块木头块头过大,以我的体力根本过不去。上前询问缘由,那男人冷冷答:“过去就给二十二碗面吃!”

    因不知是不是以后要吃的,还是之前吃过算是还债的,自作聪明把身上仅有的两枚钱(衣袋里那圆圆的铜钱咱也不知是哪来的)塞给那人,意下让他通融下好帮我过桥。便是刚拖两块木板走到中间,背后突飞来两块无名物,带着嗖嗖声响“啪啪”牢牢订在了后背,身体瞬间沉重好多,不敢回头看过去,爱啥啥吧!心里却道这是不是就是贿赂别人的惩罚呢!可是后悔已来不及,再说到底孰重孰轻,谁又能分得清楚呢!

    继续前行,路过一个很大粮堆,一个本家死去多年的叔叔在那里看守,他过来亲热的捧粮食要给我,吓得我撒腿就跑。心中联想到一个词汇,无功不能受禄。

    前面有好多岔路,辨不清方向,总不小心走向昏暗的无人小胡同,素日里其实也是个不折不扣路痴,经常绕来绕去半天才达目的地。总有坏人从角落冲出来对我各种欺负殴打,躲不过,只好闭眼咬牙忍,因为已知道死不了。

    遇见一初中同学,穿猩红衣服,在坏人队里跑将过来,我用眼神热切瞟了他一眼,居然帮我躲过一小劫。初中时候,就知道他喜欢我,我平时若肯多看他一眼,他都欢喜得很。但暧昧的小心思从没敢表达过一句,中学毕业后已再杳无消息。

    一直感觉每人都有自己缘份,很想知道我和儿子和他爸爸仨人的缘份因果,心里寄希望在这奇怪的梦旅里能略知一二。还有一个疑问,自己很愚钝没有智慧是因为什么呢?这路上,会不会也会有答案?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念着人给的句子,恍惚间醒了!看看时间,从做梦到醒刚好一个时辰。

    姑回家就病了,吃药不见好,医院检查没事,最后找人安排了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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