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野
海棠与萧恪的第一次相遇说起来有些俗套。
彼时,海棠正站在浔阳城最热闹的大酒楼飞来居门前四五米处卖身葬父,她瘦弱的身躯倔强的挺得笔直,清澈的双眸写满了坚定。
正当周围聚集的人吵吵嚷嚷的时候,萧恪出现了,一身宝蓝锦衣,轻摇折扇,气质高贵。
萧恪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即便挺直了腰背也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笑着问她:“卖身葬父,不知姑娘需要多少银子?”
海棠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男子,突然有些紧张了,略微没有底气的开口:“八两就够了。”
萧恪闻言递给她十两银子说:“那从今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海棠听了这话有些羞臊但还是犹豫开口:“自然是这样,只是公子可否容我料理好父亲的后事以后再去府中伺候,您放心,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听到海棠急切的保证,萧恪倒是无所谓的笑笑说:“无碍,那你就三日后再来府里吧。”说着便递给她自己的令牌,让她三日后凭着令牌进府。
三日后。
萧恪正在摆弄自己院中的海棠花,这时,管家全叔匆匆来报说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寻来了,他眼眉一挑,忽而想起了那个倔强的身影,淡淡开口:“让她进来吧。”
海棠自打迈进将军府起就一直胆战心惊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买下自己的翩翩公子竟是大楚大名鼎鼎的战神将军。
她跟着管家踏入清心园时,看着阳光下正在摆弄花草的萧恪竟微微出了神,恰好萧恪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她才赶紧回神,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萧恪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小动作,漫不经心的说:“你既已入了我将军府,便与从前再无半点关系,从今以后,你就叫海棠如何?”
海棠看着他手中正在把玩的海棠花,失了神,海棠吗……:“好。”
情缘随风起 无端乱人心从那天起,海棠便日日跟在萧恪身边伺候。他给她请全天下最好的师父学习琴棋书画,让宫里的嬷嬷教她礼仪,还亲自教她武功。
每当萧恪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教她怎样能够最狠辣的取人性命时,她总会有些恍惚。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棠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萧恪在谋划些什么,但是她不敢问。
萧恪会宠着她惯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包容着她,但这也仅限于她没有触碰他的底线的条件下。
直到有一天,萧恪又像往常一样温柔的抚摸着海棠的柔发,一边说:“海棠,你可知我花费这般大的功夫培养你是为了什么?”
海棠心底咯噔一下,随即在心里苦笑,该来的总会来。
她柔柔的回答道:“海棠不知。”
萧恪知道她有意装傻,也不拆穿,继续说道:“你极其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如此貌美,该是个母仪天下的女子。”
海棠一愣:“你是说,要我进宫?”
萧恪但笑不语。海棠有些着急说:“我不想进宫。”
萧恪抚摸着柔发的手一顿,依旧温柔的笑只是声音里多了些警告意味:“海棠,要乖。” 海棠一僵,不再言语。
第二日,萧恪领着海棠在城郊的一处别院中见到了一个年过五十的男子。萧恪介绍说这时当朝太史令,从今以后,你便是他的养女了。
等他们回到将军府后,海棠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海棠便去了萧恪的清心园,在院中看到了正在练剑的萧恪。
萧恪看到海棠就停了下来,收了剑,转身去石桌上倒茶。海棠看着他冷峻的背影缓缓开口:“萧恪,你不要我了是吗?”
萧恪喝茶的手一顿,淡淡回道:“海棠,你在说些什么?”
海棠面色凄然:“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萧恪慢慢转身,一双幽深的眸子注视着海棠,良久才再开口:“海棠,你会是未来的皇后。”
明明还是那温暖和煦的笑容,为何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冰冷。
一个月后,皇帝生辰。
太史令养女海棠一舞动四方,惊艳全场,毫无意外的被当朝贪恋美色的昏庸皇帝收入后宫,封为棠贵妃,恩宠不断。
深情总被无情负 纵使相思心已寒海棠入宫后第二日,便收到了萧恪的密信,竟是要她窃取皇帝的玉玺。
她心下一凉,她只知道他有所图谋,却不曾想过他的图谋竟这样大。想着这几日慕容澈也就是当朝皇帝对她的温柔与纵容,她竟有几分心软。
到了晚间,慕容澈再次踏入玉棠宫时,海棠有几分愧疚,毕竟他算是真心对自己,而自己却是带着这样不堪的心思来接近他。
接下来几天,海棠不再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而是慢慢学着温柔的去关心身边的男人,这让慕容澈有些受宠若惊,只能手舞足蹈的加倍对海棠好。
想着慕容澈睡在自己身边时清朗英俊的面容,海棠有些失神,正在给慕容澈缝香囊的手突然一偏刺进了手指,当下涌出了血珠,像一滴朱砂痣。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身边一阵风刮过,下一秒自己的手指就被人含进了嘴里,暧昧的气息让她有些坐立难安,刚想起身行礼就被人制止了,慕容澈心疼的责问海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海棠看着慕容澈又心疼又生气的表情时突然脱口而出:“在想你。”
慕容澈一愣,随即这位掌管天下的九五至尊脸上竟是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然后有些扭捏的轻声说:“那,以后也不许弄伤自己。”
再次见到萧恪海棠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有些瘦了,棱角更加分明,整个人也更加冷冽了。
萧恪看着海棠,心情有些复杂,她眉间的那股媚态是为谁而添。
想到此,他心中竟有了怒火,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交给海棠说:“我会想办法让陛下立你为后,到时候你只需抓紧时机找到玉玺。这瓶药粉是待事成之后解决那昏君用的。”
海棠眉头深锁,不愿去接那瓶药粉。萧恪看出了她的心思,更为恼火,冷哼一声:“海棠,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安葬了你父亲,你欠我一条命。”
海棠身影一晃竟有些站不稳,随后伸手接过药粉说:“海棠,不敢忘。”
晚膳时,慕容澈发现海棠一直闷闷不乐,就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最后,慕容澈揽着海棠卧坐在软踏上,把玩着她的手说:“阿棠,我们生个孩子吧。”
海棠一听,愣愣的看着慕容澈问:“什么?”回答她的是温热的吻。
第二天慕容澈不顾群臣反对立海棠为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海棠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赶去了御书房。
慕容澈看到她时,无奈一笑:“怎么这样着急,都跑出汗了,我还想等忙完了这些便去看你呢。”
海棠看着他温柔的眉眼,想起那是萧恪的话,呐呐问:“为什么立我为后,你这样会引起群臣的不满的。”
慕容澈一笑,伸手把眼前的女子楼入怀中温柔而有力的说:“因为我是昏君啊。”
海棠鼻头发酸,只能紧紧回抱住他。
他哪里是昏君,他一登基便被外戚干政,又有权臣威胁,藩王作乱,他只能用昏庸无道来伪装自己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可是他立自己为后无疑是给那些身怀异心的人一个契机,给自己添了一处致命伤。
海棠有些哽咽:“干嘛这么傻?”
慕容澈把头埋入海棠发间,轻轻的说:“我要娶你为妻。”
海棠再也止不住的泪如泉涌。
一年后,又是皇帝生辰。
将军萧恪以清君侧,斩妖妃为名出兵皇宫。
玉棠宫内
海棠一身正红宫装,玉钗金钿,端庄典贵。
慕容澈看着眼前依旧美艳如初见的女子,温柔的笑了,接过宫女手中的眉笔为她耐心的描眉。
海棠拉住慕容澈的手,叫了一声:“皇上。”
慕容澈抱柱她说:“嘘,乖,让我抱一会儿。”
闻着她身上独有的体香,慕容澈舒心一笑,缓缓开口:“海棠,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宫宴上,是在飞来居,那天你卖身葬父,正好我微服出宫,当时我就想,这女子倒是有骨气,卖身葬父也要挺直了腰板。后来我看到萧恪买了你,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见。”
海棠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慕容澈接着说:“后来,我就一直等你。海棠,这江山我不要了,我只要你。玉玺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萧恪的手里了,其实我还挺感谢他的,如果不是他,你又怎会来到我身边。”
说着,他抬手细细的擦干海棠脸上的泪痕,有些无奈的说:“你看我真没用,怎么又把你弄哭了,我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你哭了。海棠,萧恪已经出兵了,应该一会儿就会打到皇宫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就把我连着这玉棠宫一起烧掉吧,萧恪不会不管你的,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若是可以便把我忘了吧,我只要记得你便足够了。”
慕容澈说完便瘫倒在了地上,海棠慌乱的揽住他问道:“阿澈,你怎么了?”
慕容澈抬手抚住海棠的脸:“你这么心软我怕你待会下不了手,就自行解决了。”话音刚落,手臂便滑落在身侧,那个永远温柔的男子再没了呼吸。
似水流年匆匆一瞥 多少岁月轻描淡写海棠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男人的眉眼,想着他每次和她说话时的表情语调,悠悠开口:“阿澈,你走慢些,三生石旁摘好一朵曼陀花等我。”
说完温柔的摸摸自己的小腹再开口:“我们一家三口再不分离。”
皇宫永定门外,萧恪手中捏着线人送来的信,青筋暴起。
这时,副将杜元前来禀报:“将军,帝后同焚于玉棠宫,我们胜了。”
萧恪抬头看着玉棠宫方向传来的火光,苍凉开口:“胜了?可我怎么觉得我输的一塌糊涂呢?”
说罢转身,只留给世间一个孤寞的背影。
萧恪:
葬父之恩,今日已还。
此后,你我再不相欠。
——慕容氏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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