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在心里,想写一个南半球掠影的系列很久了。来的越久,越发现那些在南半球天空下忙忙碌碌的中国人身上,有着平凡的“小”故事,和动人的“大”力量。我想我这并不成熟的笔,也许能记录下这些故事,我写着写着,你读着读着,于是,就成了南半球浮光掠影的生活。
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韩寒 《平凡之路》
Coffee Stop的咖啡
6:15am:天色微亮,咖啡的香气是早晨的味道
清晨六点十五分,大多数人刚刚从睡梦里起来的时间。LIN已经在店里准备迎来第一批客人,擦拭咖啡机,清理小小的台面,等到第一位客人,一般都是上早班的工地大哥,远远的大嗓门“morning”的招呼下,这个小小的咖啡店就开始了一整天的忙碌。
这是一家位于远离市区的北线火车线旁,租了别人NEWS AGENCY一半门面的小咖啡店。和周围布置精美,放着优雅蓝调的咖啡店不太一样。这家只有半个店门脸的小店,简单的只有一台咖啡机,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奇特的店老板,一早就络绎不绝排队的客人,和一杯整个区最香的咖啡。这也是整条街唯一在大清早放崔健和许巍的咖啡店,因为老板是个中国人,小店的名字叫“COFFEE STOP”。
我曾经说这名字取得有意思,因为咖啡店,就是个让人走过一瞬间,偶然驻足的地方。老板回答道,这个就是随口取的。
橘色的杯子,配着小小的店LOGO,早上的时候公司里一半人手里拿着,老板戏称自己是咖啡界的“爱马仕”,连副总理和外交部长也来喝过他的咖啡,更别提各位区议员了,可见喝了他LIN的咖啡,是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早上八点的时候,我去买咖啡,店外大排长龙。然而也很热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客人,都随口聊上几句。LIN忙着做咖啡。悉尼的咖啡店,没有一分钟两杯的实力,压根赶不上早高峰的客流量。客人基本不点单,比如我,因为老板记得熟客的所有口味,不管你是常喝拿铁还是玛琪亚朵,不管你是要脱脂奶,不能喝牛奶要豆浆,是加一半糖,不加糖的,是要两份浓缩咖啡的,还是要稍微热点的还是凉点的,他基本都记得。
我于是问他为什么要做咖啡呢?他说这大概是个能讲很长,但是又很短的故事。很短是因为,只要一句话就讲完了,那就是喜欢呗。曾经看着别的咖啡手做咖啡,LIN回家和家人说,这就是我想要的。于是买回来一台机器,一包咖啡豆,就自己琢磨着做了,没有学过任何手艺,每一个咖啡豆的研磨速度,颗粒大小,每一次打牛奶时候的旋转,温度,都是慢慢感受的手感,没有什么原理,就是这样的咖啡最好喝。
11:00am: 阳光有点儿暖
十一点,店里渐渐冷清下来,LIN开车去问朋友借来的院子里烤咖啡豆。每周烤几十斤,店里的咖啡豆全部是自己烘焙,还出售给别的店。LIN说,学会做咖啡后,买了一个小小的咖啡车,开始不知道去哪里卖,就找到工地,卖给对早餐要求简单的工人们。马上他就不满足外面买来的咖啡豆了,于是又是一样,在还没有任何盈利的时候,就花几万块买了机器,在自己家后院琢磨烤豆子,火大了就糊了,火小了又不够,全凭手感,琢磨出了最适合自己手法的咖啡豆。
我问那个时候赚钱么?他哈哈大笑说,曾经最傻的时候,因为听说有集市,开车到离悉尼100多公里的小镇上去卖咖啡,一天销售额20澳元,还要付30澳元的场地费。我猜测的问道,那一定是最艰难的一段时期了吧。他却说不是,最难的时候是刚刚租下这个店面,每个路过的人手里都捧着别人家的咖啡,人来人往,人家看见咖啡师是个中国面孔,大部分连尝都不尝一下。
“我就守株待兔呀,只能等着呀”,他还是说的轻描淡写。曾经有个外国老头,每天带着别家的咖啡来旁边店买报纸,买完还要在LIN的店旁看看,表示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做好咖啡。结果有一天忘记买咖啡了,买完报纸顺手买了一杯,LIN不无得意的说道:“从那天下午开始,每天两杯,准点来报道。”
3:00pm: 空气里飘着安静的味道
下午三点,早上,中午的忙碌已过,店里显得安静。LIN有时间刷刷微信,顺便准备关店。我记得我问他说,店里的咖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可以吸引这么多回头客。他说,大概是每一杯咖啡都是带着喜欢的心情来做吧,如果做得不好,情愿倒掉也不能给客人。我想想这点其实应该让我这个客人来回答,我觉得是无论是忙是闲,每一杯我点的拿铁都是被认真对待的吧,上面的奶泡旋转成细腻的心形花纹,有时候也许是天鹅或者别的。但是无论是一分钟两杯,还是悠闲的可以聊天的下午,它们都是一样的气味,一样的温暖。
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家远远过来,还没来到店门口,LIN就赶紧忙着打咖啡去了,不用问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位熟客。LIN手法轻熟的控制着他称为“小老婆”的咖啡机,奶泡在杯子里旋转升高,滋滋的轻声里,一丝热气慢慢的飘起来了,我似乎已经闻到了那杯咖啡的香气。我在下午的阳光里和他作别,正如平常的每一个日子一般,规律又简单。然而我却知道了,一种名为“简单”的力量。
有些人,一生就只做一件事。有些事,做一生都值得。
Lin正在做的一杯咖啡(无戒365挑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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