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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１
“救命….啊….救….”
林老五在水中扑腾着双手，嘴里已喝了几口水，他拼命地往岸边爬。
突然从水中冒出一个红衣女子来，零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剩下的半边脸略带浮肿，惨白而透着阴气，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林老五。林老五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被女子拖着往河中间走。
强烈地求生欲望让林老五使劲蹬开女子，爬回岸边。
林老五喘着粗气，翻身坐起，满头大汗。他看了一下四周，窗户上的大红喜字，床上的鸳鸯被，熟睡中的新婚妻子。
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这个梦太过真实，他仿佛真如溺水般喘不过气来。梦中的女子长着与妻子相似的脸，林老五吓得睡不着觉，用手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脸，陷入了沉思。
民国初年，很多人食不果腹。
林村的农民林老五，家有一瘫痪多年的老娘，其他的姊妹兄长，或病死或饿死，只剩娘俩相依为命。守着几亩薄田和摇摇欲坠的两间土房，年近中年才好不容易娶上媳妇。
为了生活，农闲时赶着牛拉车，拉点杂七杂八的小百货，走村串户的做点小买卖。因为照顾老娘，不敢走太远，所以挣的钱尽够糊口。
０２
林老五这个媳妇是撞回来的。
从小怕水的林老五，不敢走河边过。
前些日子去吴村卖货，路上有河，只得绕路走。村路上，牛突然发疯往前跑，结果撞倒一位姑娘。姑娘无亲人，林老五只得把姑娘带回家去养伤，病好后帮他照顾照顾老娘。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意。姑娘不嫌林老五色老家贫，嫁给了他做媳妇。
林老五总算过上了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这下生活也有了奔头，也不用担心出去做买卖，没人照顾老娘了。
新婚之夜的噩梦暂时被他抛在脑后了。
这天林老五吃过早饭，又赶着牛车去邻村卖货。
林老五回来后，去给老娘送饭。老娘拉着他说：“老五，这两天，我听到红玉在屋里跟人说话，别是趁你不在家，偷汉子吧？”
林老五笑说老娘肯定是听错了，红玉不会的。
红玉一如既往对老五嘘寒问暖，并没有什么异样。又仔细检查过房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晚上，林老五试探红玉，问她在家待得闷不闷。红玉说，隔壁的小琴常来找她借鞋样子，俩人聊得很开心，哪里会闷。
林老五，放下心来。中年娶妻的老五，像老房子着了火，忙拉着妻子颠鸾倒凤，一夜无话。
０３
过几天，林老五又走了，嘱咐红玉关好房门，照顾好老娘。
多年行动不便的老娘耳朵很尖，她每天都注意听红玉屋里的动静。
这天又听到红玉房里有声音，她屏住呼吸，仔细探听，原来果真是隔壁小琴，又来找红玉借鞋样。老娘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黄昏，听到红玉房里仍有动静，老娘想难道小琴还没走？正想张口叫红玉，却听到争吵声。
“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五哥快回来了。”是红玉的声音。
“求你了，你走吧。”
只听到红玉一个人的声音，老娘使劲挪动身子，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却使终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个死娼妇，肯定是趁老五不在家，跟人偷情。那情夫怕曝光，所以小声说话。老娘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五回来，一定抓住这对狗男女，让他们沉塘示众。
红玉再来给老娘送饭时，老娘仔细盯着她看，发现她脸红红的，脖子上有块印迹。老娘气得饭也吃不下，却也没证据直接揭穿她。
０４
夜里，老娘又听到红玉房中有人说话，老娘还清楚地听到红玉的笑声。
这回非得抓着这奸夫，老娘坐起身子，慢慢的从床上挪到椅子上，再挪到地上。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长条木板，木板下面有四个可滑动的轮子。以前老五白天不在家，老娘就是靠这个木板车在家里活动的。从红玉来了后，送饭接便的，老娘不用自己辛苦折腾，放床下都起灰了。
老娘手上拿着一根木棍，慢慢滑到红玉的门前，用手使劲推开房门：“红玉你个贱妇，竟然背着我儿老五，偷汉子，看我不打断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腿。”
红玉被突然闯入的老娘吓了一跳。
老娘拿着木棍乱挥舞了几下，发现只有红玉一个人，并没有那奸夫。红玉被打到，蹲在地上哭。
“你个小贱人，哭什么哭，那奸夫在哪里？我明明听到你这个小娼妇淫荡的笑声，这么快就藏起来了？快说！”老娘像官老爷附体，中气十足。
“娘，没有什么奸夫，你听错了，我做梦说胡话而已。”红玉一边低声给老娘解释，一边想把老娘赶快送回她房里。
第一次进红玉房间的老娘，突然感觉一阵冷，只想捉奸的她不顾其它，稍稍收紧衣衫。拿着木棍打红玉，红玉只躲不还手。
０５
“臭老太婆，还不快滚！”骂声从红玉嘴里冒出，此时的红玉像变了一个人，脸色煞白，双眼阴冷地盯着老娘。
“你敢骂我，我打不死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小贱人。”老娘作似又要打，突然红玉的头上冒出个婴儿般大小的头，凶神恶煞地看着老娘。
“鬼．．．．．”不断变大的人头把老娘吓晕过去。
老娘第二天醒来，看到红玉，瑟瑟发抖。不停地大叫“鬼啊．．．鬼．．．”直接疯了。
林老五卖完货，买了种子和肥料回来准备农忙时。老娘已经疯了，时时大喊大叫。忙着找大夫治病，老娘终究汤石无医，不久就过世了。
林老五从小与老娘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成家娶了媳妇，可以让老娘享福了。可老娘却就这么走了，林老五不由得悲从中来，在灵堂哭灵守夜。红玉跟着老五跪在堂屋，惴惴不安地给老娘烧纸钱。
林老五办完老娘的丧事，准备好好盘问盘问老娘的死因。
半夜三更，红玉从床上坐起来，冷冷地看了林老五一眼，突然双手掐向林老五的脖子。林老五感觉像是被水呛到一样，呼吸不到空气，双手在空气中不停乱抓。难道又做那个噩梦了，林老五想睁开眼醒来，却一直醒不来。
０６
“啪．．．．．．”红玉的右手被左手打开。
“你疯了吗，青玉。”红玉忿忿大叫。
“红玉，你为什么打我？现在不杀他，难道等他知道了老娘的死因，来杀我们吗？”红玉的头上又出现那个毛骨悚然的小头，血红的大口，仿佛要把人吃下去。
林老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青玉，你放过五哥吧，求求你了。”红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放过他，你忘了我是怎么死了的嘛？你忘了要给我报仇吗？＂
“你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姐姐惨死也不管了吗？”
青玉拼命穿过红玉的身体，这时屋里多了一个有着透明身子，却只有十来岁模样的小姑娘，恶狠狠地指着红玉。
青玉一巴掌把红玉打倒在地。看着红玉不动手，自己走向床边，使劲地掐着林老五的脖子，想让他断气。
“啊．．．”青玉却被林老五的阳气弹开，摔倒在地上。
“咳．．．咳．．．”林老五没死，过了半晌慢慢地醒了过来。
林老五也看见了地上气若游丝，快要消失的透明女子，狰狞可怕的样子让林老五往床脚缩了缩，红玉忙扶着林老五坐起来。
“你就是青玉吧？”林老五感觉自己声音都在发抖，紧紧握住红玉的手。
“我刚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被两个阴差带到一个大堂上，阎王大老爷说我阳寿未尽，让我回来了。”
０７
阎王翻了林老五的生死簿，又看了他的官司镜。发现他有前世今生未了结的官司，让他回来了结。
林老五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时，在河边摸鱼。邻村姑娘，那时叫小玉的青玉，在河边洗衣服。林老五帽子被风吹到小玉洗衣服的方向，小玉帮他去捡，却滑倒在水里。
小玉向他求救，老五不会游水，看着不停挣扎的小玉，却吓得不敢下河。老五跑回家去叫人来，却发现老娘摔下了床。安顿好老娘又急忙带人来到河边时，小玉的尸体已被冲到了下游。
老五在河边哭了整整一夜，从此不敢走河边。
小玉惨死后，她恨老五不救她，不甘心，不愿去投胎做人。带着怨气做了孤魂野鬼，后来附在红玉身上出生了。
红玉的母亲，也因为青玉的阴气难产而死。红玉因克母，从小不受父亲待见。再后来，父亲也去世了。
红玉从小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不一样的人，时常跟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对话，大家都觉得她很古怪。长大后，被族人嫁给了村里的屠户，屠户经常吃了肉，喝了酒就打红玉。
有一天屠户又喝醉了，回家的路上，掉下山崖一命呜呼了。族人说她是天煞孤星，怕会克死其他族人，把她赶出了村子。
０８
在红玉走投无路时，青玉的魂魄主宰了她的身体。
青玉找到了林老五，让红玉伺帮她报仇。青玉是一具没有实体的孤魂，并不能直接近身杀人，脱离了红玉，她就会魂飞魄散。
可红玉在林老五那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爱上了林老五，不愿帮青玉杀老五。
想好好伺候老娘，跟老五安心过日子。
青玉不甘心，频频出现，威胁红玉。
结果吓死了误以为儿媳妇有奸情，前来捉奸的老娘。最后拼尽全力想杀了林老五，以报当年冤死之仇。
林老五鼓起勇气看向青玉：“青玉，阎王说我还有三十年的阳寿，阳气很盛，你杀不了我。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你，我跟阎王交换了十年的阳寿，换你不魂飞魄散，你好好去投胎吧。”
红玉也爬到青玉身边，看着她快要消失的魂魄，哭着说：“姐姐，放下仇恨，好好去投胎吧。”
青玉看着身边已出现的阴差，气息越来越微弱，听见红玉的哀求声。站起来跟阴差走了。
林老五和红玉在老娘坟旁，起了青玉的衣冠冢，请了道士超度。
三个月后，红玉有了身孕，林老五带着红玉来到青玉的坟前。红玉抚着小腹，对着坟头说：“姐姐，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和五哥会好好爱这个孩子的。”
两人又跪在老娘的坟前：“娘，儿子不孝，因为自己当年的胆小，害得青玉惨死，现在又连累了你的性命，我愿来生还做你的儿子，孝顺伺候你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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