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李景昊
北方的小城在初春时依然是寒冷多过于温暖。万木凋零依旧不见生机,数不胜数的乌鸦站在随处可见的角落里,排成行的摇晃着它们的黑色羽毛嘎嘎作响,提示着小城的居民们新一天的开始。
不知是气候使然,还是小城环境,某天一群乌鸦竟赶不走般在这里安居生存下来,居民们终是习惯了同乌鸦们共同占用着这座繁华的小城。
清早晨跑结束后,晨寒袭人不见任何暖意,倒还有一种阴冷气息在周身环绕着。我将刚买回的热乎油条和豆浆放在了柜子上,抖了抖依旧冷气逼人的皮衣,顺势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
老婆还在卧室睡觉,她总是这样,无论我给她的头部如何按摩,她在夜里依然翻来覆去,多年来一直依靠着镇定安眠的药剂才能安然的入睡。
我随随便便的吃了口刚买回来的早餐,换了身轻快的衣服。轻轻的关了防盗门,开始了我工作生涯的重要一天。
讲真的,我心情不错,怎地觉得乌鸦嘎嘎的叫声异常的喜庆,发动车子的声音亦是美妙动听。因为,今天的我将收到荣升为局长的任务下达书。
中午回来时,老婆正在磨刀霍霍,她在为我的升职开心。老婆八卦的向我谈论这一上午的新鲜事:“我买菜时听说一单元的老刘一家轻微中毒,已经住进医院啦,你猜怎么着?”
不待我猜测,老婆“嗵”的一声坎掉了鱼头,生怕我猜出般急急的道出了结果:“嘿嘿,竟然是吃食中毒,你说这一家人,不知吃了什么,这么不小心……”这是她退休以来最喜欢的事情,道听途说后转而和小区的妇女讨论家常理短,肤浅!
我才无心去听这些家常琐事,索性从公文包里小心的拿出委命书在老婆面前炫耀抖动着,老婆激动的扔下来“呲呲”冒油的锅向我奔来,高兴的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年轻时的活力四射。这是我半生的努力成果,我们都倍加珍惜。
直到晚上休息时,老婆依然睡意全无的告诉我一些不通不痒的琐碎之事:楼下的雅然姑娘几周没见到了,又有几家无故的吃食中毒了……听的我无趣至极,搅乱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我冷着脸色把老婆的头从腿上推了起来,老婆委屈的看着我:“老李,今天你给我按了还不到五分钟呢……”
“出去吸根烟,你先睡吧!”我起身换了睡衣出了门,老婆依然穷追不舍的念念叨叨:“这么晚去哪里啊?”
我心烦气躁的撇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2物业管理员
这几天总有业主投诉,吃食中毒。我对此事挺不满意,医院查不出中毒源,就把责任推卸到了我们物业小区的问题上。
我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到一栋偌大的楼里有什么是大家共用的食物,唯有水源。可若是水源,为何不是整栋楼的居民,而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我甩了甩头,低声下气的终是哄走了一户又一户的业主们,此事得赶紧调查,搞的人心惶惶,万一闹到上边,物业的所有管理员都会难辞其咎的。
我裹了一件厚厚的工作服,做好了安全措施,好不容易爬上了天台,墙皮年久失修,斑驳的痕迹配上昏暗的天空,竟有那么些阴森恐怖的气息,贼溜溜的乌鸦肆意地在天台上嘎嘎直叫。好似闯入了它们的禁地,又像是嘲笑我的胆怯。
我有些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在劝走业主后,就着黄昏十分急急的上来检查水源。
天空已经有些暗沉了下来,而天台上的寒风比及下面的空气,更加的尖厉。吹刮在我的脸上,竟像是鞭子抽打着一般钻心的痛。
我赶紧带上衣帽,急如星火般跑到了水箱处做检测,水箱是半封闭式的,我低着头往里瞧去,几只该死的乌鸦淹死在里面。我啐了一口,兀自抱怨着:“都是这该死的乌鸦搅了一箱好水。想过去这也是一等一的贵族小区,可惜了,十年一个变化喽……”
再用试剂检查水源时,水质浑浊肮脏,不止是被腐败的乌鸦尸体污染,竟还有少许我检测不出的化学试剂。
这让我有限的认知范围内惊诧极了,竟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难道真的有人要害这个小区的居民。
竟不觉间头皮发麻,打了一个寒噤。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不小心,我竟从水箱的阶梯上滑下了另一侧。
这边的乌鸦更甚,密密麻麻的挤到了一起,好像在抢什么食物,当我掉下来时,乌鸦们竟有那么一秒钟难以接受有“外来物”般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呼啦啦的满天盘旋在上空。似在监视着我接下来的举动。
我站起身来,揉着屁股想看看它们到底在抢些什么,只这一眼,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它们,它们,竟然在抢几条腐败有些发臭的肠子,还有一些零星散落的内脏和那恐怖的一只眼珠。当时吓的我舌头都快僵住了,我浑身筛糠似的往后退,不成想,被什么圆滚的棍子滑了一跤。
恐惧和焦灼下,我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快速的流动,像要爆炸了一般。
我双手摸着滑倒我的棍子,想当我的防身,不成想,一抬眼。我惊吼的丢掉了“棍子”,声音早已变得扭曲。不,那不是棍子,那是一个棒骨。又长又细的棒骨。
3李景浩
上午我还在给手下那帮小崽子们布置任务时,手机铃铃作响。是老婆的电话,她好似受到了点惊吓,神经紧绷的让我赶紧回家,我太抬手瞧了瞧时间,会散了大家。
走到家门时,我正在门口的锁眼里插钥匙,老婆就急急的给我开了门。她挤眉弄眼的提示我家里有人。我拍拍老婆的肩膀全作安慰后,闪身进了屋。
倒是让我有些诧异,竟是四个小警察。为首的一人见我回来,不急不缓的站了起来,向我敬礼握手介绍自己。想必他们已经调查了我的身份,依然这般不卑不亢,嗯,年轻有为!
我微笑的点头示意他们坐下:“张警官,是有什么事要咨询我吗?我老婆可是有些受惊了?”
他的搭档尴尬的搓搓手,急忙的竹筒倒豆般解释道:“是这样的,李局长,我们昨天接到了物业小区的举报电话,有人在楼顶的水箱里检测水质有毒,并在周围发现尸骨,目前已经封锁了现场,可能”说罢,抬眼看看我的神色“可能与前些时日,三楼徐雅然女士失踪案有关。”
“哦,那来我这里是要调查水箱投毒案呢?”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握拳的轻松放在桌上:“或是,什么女士的失踪案呢?”
搭档按耐不住道:“当然是都要查。”说罢便开始极不礼貌地用眼眸巡视我们的屋子。
我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什么意思?”
张警官坐得笔直,微微收起了下颌,露出一抹职业性的微笑:“李局长,您误会了,我们只是例行检查,并非有意所指谁,想了解一些关于案件的更多情况。”
我眼中噙笑的示意老婆再给孩子们倒杯热水,毕竟外面的天气依旧是寒冷侵肌:“嗨,我们会配合调查的,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愿见到的,可若是强加给我的一些不好念想,我也是不会要的。”
我注视着张警官的眼睛:“要说这水箱事件,我还真不清楚,是老婆这几天告诉我的,我才有些了解……”
老婆急急的点头,接过话来:“对呀,对呀,今天你们不来,我们都不知道呢,只是听说有人吃食中毒,并不知,原来竟是这水出了问题。”
老婆将热茶水端给了大家,孩子们犹豫着是否该去喝这投了毒的茶水,我笑着将茶叶吹开,荡漾的茶叶在小小水杯中泛起了涟漪:“放心吧,有净水器的人家都无碍的。”
张警官目光灼灼盯着我和老婆,似要从我们的口中捕捉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徐雅然的事情,李局长可曾知道些情况?”
我再次砸了口茶水:“也算熟悉,我们老两口和她偶尔走动走动,她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子,我老婆怕她孤单,所以走的近一些。不过,听说她谈了男朋友,我们见到她的机会就少一些了。”
张警官示意旁边的女孩子赶紧记录信息后,回头看着我老婆道:“听她三楼的邻居说,两周前的一个周日您去了她家?”
老婆诧异的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这,有些久了,我不记得了。不过,确实去过。”
“做了什么?”张警官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老婆不以为然的想了半天:“聊天,唠嗑,一个女孩子在外很不容易的。我去陪陪她。”
一行警察得到我们的答案似有不满,但依然起身告辞而去。我站在阳台上端着茶杯盯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嘴角勾起了一丝老婆都未察觉到的笑意。
4张珩
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总让我有种预感,徐雅然的死与李局长一家有关系。但李局长那样久经沙场又老谋深算的人是很难察觉出任何端倪的。
离开李局长一家,小丁扯着我的衣袖提醒我:“师兄,李局长一家算不算是对咱们有所隐瞒啊?”
我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小丁,小丁见我感兴趣,兴奋的讲了起来:“我们调查到三楼邻居,邻居说徐雅然和李局长一家亲如儿女,走动的非常频繁。但我们去李局长家,那一家却并未对徐雅然的失踪,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或悲伤的情绪。”
我点点头:“有事回局里再说,加派人手调查此事,同时密切关注徐雅然最近交的男友。”
坐在车里,我的思绪如一团乱麻般难以拆解,徐雅然的新交男友在异地,是最先报案的人,而报案的时间却在近期。若尸首真的如物业管理员所说在天台上被乌鸦啃噬,为何警方立案查询时,却并无任何尸首踪迹。
我疲惫的揉了揉眼角,一无所获。
直到几天后,助手雷子兴冲冲的跑过来,神秘兮兮的给我看了调查报告。
我诧异的翻着一张张报告,报告上显示,徐雅然曾是李局长的秘书。产生不同的情愫后辞职做李局长的情人。
但李局长的老婆又认做徐雅然为干女儿,关系热络。并不像是发现了她与丈夫的这层关系。
还没待我回味过来,小丁的尸检报告也到了。我一页页的翻着,心中五味杂陈。
当再次见到李局长时,是在公安局里。无论身在何处依旧那般淡定从容,李局长扯了一下袖口笑道:“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徐雅然是你的情妇,是你杀了她。她曾和她的男友通过电话,说她马上就会有很大一笔财产,也许就是威胁你杀她的原因。你将她杀人灭口后,丢到了天台上,乌鸦们蜂拥而至,吃掉了她。”不得不承认,我的话有些直接武断。
李局长似乎有所意料:“年轻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她是我的情妇,只能证明我犯了生活作风的问题,其余都是你们的猜测。”
我面对他的冷静有些愤怒:“我们采集了天台上经过处理掉的仅有一点血样,检测出确是徐雅然的尸骨。这证明了她的死亡。而你在报案的前一天夜里出现过天台的入口处,虽被摄像头照到小部分衣角,但我确信那是你。是你听到了风声,赶去毁尸灭迹。”
李局长好似并不认可我这些模棱两可的言辞,奴着嘴,用手推了推眼镜:“还是没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若无其余的事情,我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我顿时急了起来,仿佛面对李局长这样精明睿智的人失了我多年的办案的果决和理智:“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罢我拿出了一把斧子:“上面有徐雅然的尸骨痕迹,还有你的手印。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局长竟然在笑,他走到了我面前,我以为他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结果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你竟然找到了它,我以为我处理的很好。好孩子,如果在我的单位工作,我一定要重点培养。”
可,为什么?还有一些问题难以解答,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思绪有些乱。
5王梦霞
我是老李的老婆,今天我听到了一个噩耗,老李辞去了官职,被警方逮捕了。
我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了老李的陪伴,夜里更加的难以入眠。我想,老李被处刑的那天,可能我也要随他而去了。
我的安眠药,对,它可以让我更好的入睡,我疯狂的往嘴里倒去。当我闭上眼眸的那一刻,思绪依然清晰,也许,我这一生做错了一件事。
恍惚间,我听见了我的门被撞开,是老李回来了吗?我无力的抬起眼皮,可是眼前的人依旧模糊不清。
当我再次醒来时,一群警察围着我,我有些释然,这是我近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曾经已经有无数个夜晚,我难以入眠了,纵使老李不停的给我按摩头部,我依然能在深夜看见,有很多乌鸦啃噬着我。疯狂的吃掉了我的所有。
为首的是张警官,我记得他,他走过来,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确切的说,那是一个手印。是我无意间留在了徐雅然床下的手印。
我竟忘了处理这该死的手印。
是她该死,她勾引了我的丈夫,还企图拿走我们全家的积蓄。
为此,我无数次在猫眼里看到她那个狐狸精明目张胆的亲吻着老李,然后又肆无忌惮的扭动着腰肢喊我干妈,她竟然公开的说我是个被人玩于鼓掌间的傻帽,那一刻,她以为我不懂,其实我撕烂她的嘴脸的心都有。
从那时,我便寝食难安,不停的依靠着安眠药入睡。我知道老李被她纠缠上了,从老李紧皱的眉角就可以断定,她抓住了老李的把柄。
那天我假意做了好吃的饭菜,送到了她家,对,我放了安眠药。我知道毒不死她,本意我也不想让她这样轻松的死去。
她对我没有任何的防备,竟还大言不惭的跟我说:“干妈,我要有钱啦,我不久就会离开这里,因为我有了新男友。以后……嘿嘿,不会去打扰我李叔了。”
从她狐媚的笑中,我意识到老李打算倾家荡产的给她筹钱,供她肆意的挥霍和花销。
终于她软了身子,我像是彻底撕去了伪装的野兽,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捂住了她那粉嫩的嘴巴,她竟然还有点力气,猛的推了我一下,只这一下,我的手印印在了她的床下。
我瞬间跳了起来,拼尽全力的掐死了她。
那时,我像是一块心中的大石,瞬间落地了般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但那只是一瞬间。
我冻了她的尸骨后,一块块的运到了天台上,乌鸦,呵呵,没有比动物的消化系统更好的处理器了。
随后,我若无其事的拿着她的手机假意伴作她回了她男友一周多的短信。
如此的天衣无缝,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乌鸦吃了她的内脏时,竟还有残留的安眠药剂,治使乌鸦昏死在水箱里。
也许,上天会惩罚每一个作恶的人,谁都不例外。
其实,我猜到了老李知道了我的事情,从徐雅然消失时,他便知道是我做的一切了。过了半辈子的人,如此的心有灵犀,不知我该庆幸好,还是该担心好。
直到那天,他比我反应的快,我发现他竟然在帮我处理所剩无几的尸骨。
老李是爱我的。
6李景浩
我老婆很爱我,爱我的程度及近疯狂,为此她杀了我那所谓的情人。那一刻,我想,一切因我所起,便由我所终吧!
我只是后悔,我太顾忌自己的地位和名誉了,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和老婆会安然的度过幸福的晚年。
我从未想过,我的小秘书徐雅然竟有如此的心机,趁我们一次外出办事,我喝的有些上头,醒来时,她衣衫不整的坐在我旁边哭泣。
我担心极了,什么大事大非我都安稳的度过了,偏偏在我要荣升为局长时出这样的乱子。
我急忙的穿上衣服,打算离开现场,不曾想,徐雅然竟然拍了视频。她要公布于众,那我这半辈子的努力,将毁之一旦。
我赶紧安抚她,就这样我掉进了这个狐狸精的陷阱。
她竟然光明正大的搬到我们的楼下,不曾考虑我老婆的感受。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越来越明目张胆,开始涉足了我的家庭。直到我老婆忍无可忍的那一刻。老婆杀了她。
那一刻,我彻底解脱了。我决定为老婆承担所有。一切就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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