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正好是七月十五日,鬼节,白静加班到十一点多才下班,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街道寂静得诡异。
偶尔还在隐秘的角落里有老人烧纸钱,嘴里碎碎念。
白静越发觉得恐惧,脚步不觉加快了许多。
都说鬼节是鬼门关打开的日子,地府里的鬼魂会被释放出来,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游荡一圈。
虽然看不见,但白静能够想象出来自己正在和百鬼夜行。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白静走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但依然没觉得有多轻松。
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又是特殊节日,大家都睡的很早,整栋楼房都黑乎乎,暗沉沉的,仿佛死楼一般。
白静心脏狂跳不已,抱着恐惧,走进去,按电梯。
电梯开门的那一瞬间,白静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里面还有一位老人。
那老人满脸皱纹,沟壑纵横,身形佝偻,白静估计她大概有八九十岁左右的年纪,只是眼神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明亮和清澈。
老人静静的站在角落,一动不动,仿佛石像,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老人的眼神就紧紧盯着白静。
本来白静觉得有个人做伴,自己就没那么害怕了,可是这老人的眼神,又盯着她心里发毛。
白静腹诽:“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个老人呀,不会是鬼吧?这个节日可还真说不定。”
她不敢直接看向老人,但眼角的余光却是一丝不落的看向老人站的方向,发现她是双脚落地,还有影子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静到了自己所住的楼层,快步走了出去,老人也快步跟了上来,速度快的连白静都惊讶,年近百岁的老人居然能有这样的速度。
那老人叫了白静一声:"白小姐。"
白静一顿,老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姓白?
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白的?你找我有事?"
老人没回答,这时仿佛没有了出电梯时的速度,她慢悠悠的来到白静面前。
说:"白姑娘,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怎么样?"
白静疑惑:"要我头发做什么?"
老人还是没回答,又说:"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吧。"
这下白静想起来了,记得她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说是一些会蛊术的的人会拿别人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是,贴身衣物,手脚指甲,还有头发等等···。
拿到后,给对方下蛊,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傀儡,或者是让对方浑身疼痛,生不如死。
不过这都是惩罚别人的方式,自己和老人不过现在才见过这一面,无冤无仇的,她要自己的头发做什么?
算了,宁愿多一个心眼,也不能疏忽大意,什么小东西就算了,这头发怎么能随便给人。
她说道:"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给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老人眼疾手快,伸手扯了白静几根头发丝。
"嘶~" 白静疼的轻叫了一声。
有些恼怒的回过头来,突然浑身一僵,她眼前的楼道空无一人,哪里还有什么老人的存在。
这一瞬间,白静被恐惧包围了整个身体,她一步步走回家,每一步都如同脚上注入了铅,沉重无比。
回到家,躲在被窝里,白静还没回过神来,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都觉得恍恍惚惚。
她只觉得自己是遇上了鬼,很后悔自己在这种特殊的节日加班。
不然也不会遇上这么骇人的事情。
二·
白静这一夜睡的很不好,总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中间还惊醒过几次,每次都觉得自己大汗淋漓的,却不敢把头伸出被窝。
早上醒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洗漱好后,她就出门上班了,一天的工作下来,她始终觉得自己身体缓不过来,反而越来越累。
工作上也是难道一见的出现了纰漏,鉴于白静是老员工了,几年来也是第一次出现了错误。
见她状态不好,公司就给了她三天假期,让她好好休息。
白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她随便吃了包泡面,忽然又觉得困了,没想太多,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睡到半夜,她被噩梦惊醒,浑身大汗,外面袭来了阵阵凉风,吹的她直打哆嗦,她才发现,自己睡前竟然忘记了关窗户。
下床去拉上玻璃窗,她又想到了刚才的梦,梦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直在叫她,拉着她,也不知道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白静只觉得她不能去,所以一直在抗拒,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睡不好觉的原因。
就这样,她浑浑噩噩的休息了三天,回到了公司。
同事们见到白静,满脸狐疑,他们说:"白静,你不是休息了三天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倒像是熬夜了三天似的。"
其他同事也说:"是啊是啊,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她一听,才想起来自己这些天只顾着睡觉,都忘看了照镜子了,她真的脸色很差吗?
来到卫生间,她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确实是很差,黑眼圈深重,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惨白还带着一点青,这简直就是一副死人脸啊。
她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去医院里挂号看诊,检查了一天,居然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只是睡眠严重不足,需好好休息才行。
直到这一刻,白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生病了,而是中邪了,她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老人。
二·
白静向附近的老邻居打听了一些道上的人,她按照那些人给的地址,在晚上来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要不是邻居介绍,她还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那是一座老房子,泥墙瓦顶,木制的大门已经开裂了好几条缝,能从外面隐隐约约看见里面。
从外面看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白静在外面足足站了四五分钟左右,才缓缓敲了房门。
片刻,门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白静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差点捂住鼻子。
但不敢有所动作,怕对方觉得不礼貌。
屋内很宽敞,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关上了门,就像是个密不透风的小黑屋。
白静心想,干这行的人都这么奇葩吗?这样的屋子也能住人。
“过来坐吧。”
一个声音出现在白静的左前方,白静只看见个人影,看不见模样。
后来那个人点了一盏煤油灯,提着等慢慢走了过来,白静这时才看清这人的模样。
这是一位八旬老人,穿着老旧的青衫,满脸的皱纹,肤色干枯,暗黄。
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白雾,险些看不清黑眼珠 ,要不是她能清楚的来到桌子旁坐下,白静第一时间会怀疑她是个盲人。
白静觉得这人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思忖片刻,才想了起来,这老人不就是七月十五那天晚上在路边烧纸钱的人吗?想来那时候还和她对视过呢。
“老婆婆,您好,”白静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
“我姓孙,过来坐吧,”老人说,敲了敲桌面,让白静过去。
白静走过来在孙婆婆的对面坐了下来。
煤油灯就放在两人中间,白静只能透过火光,隐约看见老人的脸。
一阵沉默过后,白静有些尴尬,老人也没问,她就自己讲了起来。
说到了前几日电梯里的老人后,孙婆婆打住了。
她说:“我知道你的事了。”
白静惊讶:“可是我没说完,在那儿之后,我就一直做梦,浑浑噩噩的,这对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我知道,你会经常做噩梦是不是?”孙婆婆说,“你这不是被下蛊,你是被阴魂缠上了。”
“阴魂?是那个老人吗?那是鬼对吗?”白静问。
“不是,”孙婆婆说,“她是个人,鬼是另外一个,你遇上的人只不过是想要你做阴魂的替死鬼罢了,缠住你的,是另一个鬼魂,你要死了,那个魂才能转世。”
白静又问:“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这就是命,”孙婆婆说,“不过可以挽救,我会帮你的。”
白静一听这话,感激涕零,连忙请教如何摆脱这噩梦。
孙婆婆说,要想解决问题,就要次从事情的根源开始下手,你必须自己和缠着你的鬼魂说清楚。
白静问:"说清楚?什么意思?"
孙婆婆说,就是要面对面解释清楚,让她不要在缠着你,否则我们会做法打散她的魂魄,让她再不能轮回。
白静一想,光听到自己被缠身已经够毛骨悚然了,居然还要和鬼见面,她怕自己要疯。
白静说: "不见面可以吗?还有没有另外的办法呀?我实在做不到和鬼魂面对面,更别说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孙婆婆说不行,一定要见,这是摆脱的唯一办法。
白静无奈,硬着头皮答应了,心想只要能解决掉这棘手的问题,在可怕也要面对。
孙婆婆感到很欣慰,扯着嘴角笑了笑,白静觉得这孙婆婆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和蔼,浑身透着阴森森,冷冰冰的感觉。
心想着,难道这一行做久了,给人的感觉都这么奇怪吗?
反正不管了,只要能帮她解决问题就行了。
孙婆婆从口袋里给了白静一小白瓶,说是牛眼泪,滴在眼睛里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到时候见到了那魂,你就可以说出你需要说的话了。
"可是我怎么找到那只鬼呢?"白静问。
孙婆婆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的说: "不用找,她一直在你身边。"
三·
白静把牛眼泪拿回家后,犹豫了好几天,直到夜晚的噩梦折麽的她实在白天黑夜都睡不着觉了。
白静觉得自己在不做点什么就要熬死了的时候,她才下定决心使用牛眼泪。
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她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在眼睛里滴入了几滴牛眼泪。
后来闭眼了许久,怀着恐惧的心睁开了眼睛,试探性的观察了四周,压根儿除了自己,就没发现什么鬼影啊。
"不会是假的吧?"白静心想。
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孙婆婆又没收自己的钱,没理由骗什么呀。
白静心惊肉跳的在客厅里坐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还是没什么动静,这时候她已经很困了,再加上好几天没睡好,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后来又不出意外的梦到了那个想拉她去什么地方的鬼魂,她挣脱后,惊醒了过来,睁眼的那一霎那,好像窗外有什么黑影。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她梦里的那个女孩,不,是个女鬼。
女鬼双眼空洞,脸色惨白,面部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让人头皮发麻,咧着个嘴,似笑非笑,给人的感觉很可怖。
白静一时之间愣在了哪里,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口。
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一向最害怕这种死去的东西,现在更是只差一点就要翻白眼死去。
那女鬼伸出双手向白静扑了过来,就在快要掐到白静脖子的时候。
白静终于反应过来,往旁边躲开,只是那女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白静扑倒,双手死死扼住了白静。
白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女鬼的脸,已经不觉得可怕了。
因为现在更可怕的是她要死了,她只觉得自己憋红了脸,不能呼吸,眼球都涨的呼之欲出。
孙婆婆说过,只要见到女鬼就可以商量着放过彼此一条生路,可现在自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等待死亡。
就在自己眼神涣散,意识渐失的时候,那女鬼突然扬起头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消失在了白静眼前。
白静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口气,一定神,才发现眼前站着的是前段时间在电梯遇上的那个老人。
白静只觉得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那老人慢慢靠近,白静慢慢退后。
老人似乎发现了白静眼里的恐惧,终于停下了脚步,轻声的说:"白小姐,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
白静只觉得可笑,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女鬼缠身。
她冷哼一声,说:"不会害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遇上这恐怖的东西,你那天是不是拿了我的头发去招魂了,你想让我做那女鬼的替死鬼对吗?"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对白静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和为什么要取她的头发丝。
原来这位老人大家都叫她六婆,也是有一身驱魂做法的好本事,也是这栋楼房东的母亲。
她说这地方在以前是火葬场,后来才建了楼房,所以每逢七月十五,她都要来这里贴符压邪。
正好那一天遇上了白静,那天见到白静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她浑身围绕着一股邪气。
而且本来是一个人一条影子的,六婆愣是看见了白静有两个影子,叠叠加加在一起。
这才发现了她被女鬼缠身,为了不让白静知道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她只好索要白静的头发,想要暗自解决。
因为要破这种鬼缠身的方法,就是要拿被缠身之人身上的东西才能做法破解。
六婆一直在做法压制,那女鬼才能只出现在白静的梦境中,不能真实的伤害她。
只是后来白静被孙婆婆所骗,接触到了那女鬼的眼泪,这才破解了六婆的阵法,导致了女鬼可以直接接触白静。
好在自己赶来的及时,阻止了那女鬼。
白静听的迷迷糊糊,不知道该相信谁,她问那为什么孙婆婆要帮女鬼。
六婆说女鬼是孙婆婆的孙女,死了好几年了,因为是年少无知,为情自杀,所以一直在游荡,投不了胎。
在阴间有一种说法是,自杀的人要做孤魂野鬼直到和她年纪成正比的年份才能投胎转世。
在这期间她会被各路的鬼怪欺负,更残忍的会直接被厉害的鬼怪吸食魂魄,不能轮回。
要不然就是找个替死鬼,来接替她的位置,她才能投胎。
也就是说,孙婆婆的孙女死的时候是十七岁,所以她要在死后十七年才能有机会轮回,而现在才是第七年。
孙婆婆是想要帮助孙女投胎,这才找上了白静。
听完六婆所说,白静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她的话,就是一种感觉,她觉得应该要相信六婆。
"为什么自杀的人不能直接轮回呢?"白静不解的问。
"这是对她们轻视自己生命的惩罚,"六婆说。
白静又问:"那我还有救吗?"
六婆点点头。
白静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那瓶牛眼泪,不,是那女鬼的眼泪,一把扔到了垃圾桶。
六婆说,女鬼只是小鬼,没什么法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孙婆婆在背后做法支撑。
但孙婆婆的道行远没有六婆高,所以要解决也不是很困难。
鬼一旦缠上一个人,那鬼和人之间就只能活一个,所以女鬼一定会再来。
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散女鬼的游魂即可。
取了些白静的血液,染红了墨斗线,然后就在客厅里拉满了红线,整个客厅就像是布满了红外线似的。
这些东西人能看见,没什么到道行的小鬼却看不见,远在别处操控小鬼的孙婆婆也看不见。
后来,六婆躲在客厅角落里,白静待在房间里等待女鬼。
午夜时分,即使已经关了窗户的房间里,白静依然感觉到了阴风阵阵。
她知道,女鬼来了,不由恐惧从心里蔓延,身体逐渐发抖。
房里侵入了一团黑影,慢慢幻化成人形,一张血管横生的鬼脸又出现在了白静眼前。
白静倏的一起身,就要往客厅跑去,那女鬼快速飘到了门口,挡住了去路,白静慢慢后退,女鬼举起手又逼向了白静。
一人一鬼在房里周旋了好一会儿,白静才找到了机会跑到客厅。
她跑去了六婆的方向,把女鬼引到了墨斗线中。
只见六婆身形灵活矫健的拿起了墨斗的另一边,快速的又绕着女鬼缠了好几圈。
那女鬼被线缠住后,就仿佛被点击似的,全身噼里啪啦的溅出了火花。
女鬼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抽搐,后来六婆拿起几张符,手上一扬,符起火后,扔到了女鬼身上。
顿时,女鬼的身体就像纸人似的快速燃烧了起来,连个声音都来不及发。
另外一边,女鬼消失后,孙婆婆的的法坛也炸开了,她喃喃自语道:"奶奶对不住你啊。"
这时白静还愣愣的蹲在角落里,六婆说,事情完了,她要走了,希望白静就把这事给忘了就好。
白静留不住她休息一会儿,只能感谢道别,六婆走后,白静不知不觉在沙发上沉沉睡去,醒来已经是大中午。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看着客厅里还有残留的墨斗线,看着女鬼消失的地上还留着一堆灰。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忘记这一切,但会把这一切都深深埋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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