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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从TAFE放学回到住处。时间尚早,只是下午四点多钟。这时候房东约翰还没有回来,而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没劲。于是放下背包(里面除了学习资料、笔记本、手机,还有带到学校吃过之后的饭盒),一个人四处溜达。
各家门前都有草坪,草坪上长着或淡绿或半黄的小草,也有种果树的。我沿着连接各家门口车道的水泥路盲目地走着,一边欣赏着房屋造型,或高高低低的花朵和树木。
忽然,在路边的草坪上,我看见一个身量不高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正弯着腰,在地上挖什么。在她的背后的天空,夕阳温暖地照过来,使整个画片充满安静与祥和。
“你好!”我打着招呼,向老人走过去。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微微站起身,平静地望着我,柔声地回应道:“你好!”
“我来自中国,是来学英语的,住在约翰家。你认识约翰吧?”
“认识。”老人回答。“他是个好人。”
“你在干什么呀?”我终于问出了我的好奇。
老人把手里的工具展示给我看。那是一段短粗的不锈钢,后面有个弯钩,前端已被磨尖。“我在除草。”
这时我才注意到,老人的身后已经堆了不少的杂草。
“挖了一个下午?”
“我是三点钟开始挖的。我一般是三点钟上班,干到四点半。快下班啦。”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幽默的笑容。
“是你自己规定的时间哦。你随时可以下班耶。”
“那不行。既然规定了就要执行。—— 我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没人愿意雇我这样年龄的人再上班的。所以,我就自己雇自己啦。”
说着话,老人又弯下腰,继续挖起来。
这时我注意到,老人所说的杂草就是那些与草坪上的草不同种类的草,比如蒲公英、狗尾巴草。在中国,我还没见过有谁一个人在路边这样除过草。
“我主要是不想让自己闲着。”老人一边挖一边对我解释。
“你就住在附近?”
“对,就那座房子。”老人朝三十米外的一座平房指了一下。
“我一个人住。老头子早就去世了。”老人又补充了一句。
“你没有儿女吗?他们不跟你住一起?”
“有。我有两个女儿。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小女儿在悉尼,大女儿就住在那边再过去一点。”
这时,从老人住的方向跑来一只猫。
“嘿,露西!—— 那也是我女儿。”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猫称为女儿,不禁有些诧异。
“她是来催我下班的。”老人笑着,疼爱地看着那只猫。
猫走到老人身边,蹲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挖草用的工具是买的吗?”我看着老人手里简单的工具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发明的。”老人不无得意地向我晃了晃手中的工具。
有个小伙子这时出现在老人家门口。他看见了老太太,大声喊道:“格瑞丝,我把衣服拿来了,麻烦你帮我补一下。”
“放在门口吧。我马上就下班了。”
老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我只好告辞。
“你每天下午都来挖吗?”
老人指了指身后。“这些都挖过了。”然后,又指指前面大约二十米长的一块草坪,“还剩这些。”
两天后的黄昏,我和一位中年妇女一前一后下了公交车,由于走的是一个方向,而且没有别的人,我们之间就产生了对话。原来她是格瑞丝的大女儿。她告诉我,格瑞丝二战时期上过前线,是护士,战后在医院工作,直到退休。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公益事业,喜欢帮助别人,喜欢小动物,喜欢劳动,但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她对格瑞丝的评价很中肯。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和体验,这个评价同时也适于其他澳大利亚人,包括我的房东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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