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说爱情和婚姻是两棵树,爱情的树结不出婚姻的果实,婚姻的树也开不出爱情的花朵。可是偏偏有些婚姻的树上就开出了爱情的花朵,而且比爱情的树上开的更香更艳。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外公问我:今天怎么样?
我说:什么怎么样?
外公说:当然是相亲啊!
没错,这已经是我第五次相亲了,而且不出意外还是以失败告终。
其实不是对方不好,恰恰相反,个个都很好而且各有千秋,硬件软件条件都比我好。可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就像一把锁只能配一把钥匙。而我偏偏不愿意将就,我始终相信真正的爱情是无意间地邂逅,而不是刻意地去选择。
我瘪了瘪嘴,说:不怎么样,人挺好,就是不合适。
外公说:怎么不合适啦?怎的?你一个上班儿的还瞧不上让人家当老板的?
我说:不是瞧不瞧得上的问题,她很好,但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勉强在一起也只是暂时的,最会终归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的。
外公说:哪有那么多不合适,合不合适还不是要在一起以后才看得出来,哦,就凭你看人家一眼就说不合适,这不是唬人的嘛?要我说啊,你们年轻人就是活得太明白了,太去追求那些有的没的,挑来挑去最后啥也没捞着。你看我和你外婆两人还不是连面都没见几次就结婚了,现在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我一时间来了兴趣,便问外公:那你和外婆是怎么认识的?说说你和外婆的事儿呗。
外公说: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两杯酒,三拜头就在一起了。
我说:我要听详细的。
外公眯着眼说:当真要听?
我睁大了双眼,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外公慢慢从衣兜里摸出半只没抽完的卷烟,点上,吸一口,仰头吐出一团烟云,烟云慢慢消散,回忆却慢慢浮现。。。。。
外公和外婆是典型的包办婚姻,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上结婚那天,两人一共只见过三次面,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更不要说牵对方的手。结婚那天,外公对外婆说了一句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外婆害羞的回了句:嗯。就这样两人这辈子衣食住行,身老病死算是连在一起了,分不开了。
外公年轻那会儿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两样,一酒一赌。
一天三顿都离不开酒,早饭都要喝上一两杯。
可是外婆偏偏受不了酒精的味儿,用她自己的话说:闻久了整个人就好像泡进了酒缸子里,晕乎乎的。外公还是疼外婆的,外公也知道外婆闻不得酒味,所以每次吃饭都是在外婆下桌以后,才倒上几杯,一个人慢慢地悠哉悠哉。
外婆担心外公的身体,就劝外公少喝点,喝酒喝多了伤身。
外公总说:不碍事儿。
外婆说: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外公不耐烦的说:不用你管。说完外公突然觉得背上有点痒,伸手去挠可是够不着,动作有点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外婆说:你不是不用我管吗?你不是手挺能的吗?怎么了,挠个痒都挠不到?
说完就去帮外公挠背去了。挠着挠着外婆就憋不住笑了,外公也笑了。
俗话说,赌、酒本是一家,不分你我,沾了酒就免不了要扯上赌,外公自然也不列外。
外公酒量其实不怎么好,喝上几杯就犯迷糊,别人说什么他都应着,迷迷糊糊到了赌桌上自然是进的少出的多。
外婆劝了外公好几回都没效果,有几次碰上外公喝高了,两人差点打起来。到后来外公喝得越喝越多,赌得也越来越大。最厉害的一次外公居然把家里的所有的积蓄一晚上全都输出去了。外婆知道后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外公喝得高了,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外婆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跑回娘家了,第二天太公(外公的爸爸)知道这件事后,二话不说,直接捆着外公就去了外婆娘家。七月的暑天啊,太公就这样牵着五花大绑的外公,两人一前一后硬是顶着毒阳走了五十多里路,从早走到晚,生生晒掉了一层皮,到外婆娘家的时候两人背后已经起了一层细细的盐白。
到了外婆娘家,太公一脚把外公踢倒在地,说:跪好,京华(外婆的名字)什么时候愿意跟你回家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外公低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没有一点不服气,就像等待发落的犯人一样。
增外祖父(外婆的爸爸)没好气的说:你们爷俩还好意思来,尤其是你(增外祖父指着外公),我把我闺女托付给你,你可照料得真好!你们走吧,咱们两家以后没关系了!
外公一下就急了,跪着走到增外祖父面前,哭着求增外祖父让他和外婆见一面,他是真的怕了,他不能没有外婆。可增外祖父死活不同意。
太公看了没说话,直接走进柴房拿了把柴刀出来,给外公松了绑,说:把手伸出来。
外公听后打了个哆嗦,他已经知道太公要做什么了,可是这也怪不得太公无情,是他自作自受。外公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正当太公准备砍的时候,他停住了,他举在半空的手在都抖,他下不去手,这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少了一只手以后就没法出活了。
外公看着太公痛苦的表情,想到增外祖父的斥责,外婆的伤心绝望以及自己的不争气,越想越后悔,一时气急,竟夺过太公手里的柴刀,对着自己的手就砍了下去。
外公说,那是他这辈子做得最男人的一件事,但却是为了做男人最失败的事而赎罪。
外公砍完了满地哀嚎,打滚,鲜血直流。外婆直接哭着从屋里冲了出来,抱着外公,边给外公包扎边哭,说:你疯啦,你怎么这么傻啊。
还好柴刀够钝,伤口不深,手没断,不过留下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
外公说:让老婆受了委屈,可不得受点惩罚。
外婆摸了一把眼泪,说:走,回家。
外公咧着苍白的嘴唇,笑着说:好,回家。
太公站在一旁悄悄揉了揉眼睛。
从此以后,外公就再也没赌了,酒也戒了,而且滴酒不沾。用外公自己的话说: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外公说完又吐了口烟云,刺鼻的烟味把我们拉回了现实,我问外公:那你的手现在还痛吗?
外公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隐隐作痛。说话的时候外公看了眼墙上挂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一脸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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