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生活给我的全是打击,我也依然对它充满感恩。
2017年8月12日 星期六 晴
快30岁的我过着这样的生活再过一个礼拜就是我28岁生日了,一个人在这座南方城市里,我很孤独。生病的时候格外想念家,可是,我的家在哪?
我快28周岁了,有两个孩子,大的7岁,小的还不到1岁,今年春节过后我孤身一人南下,我想要活的潇洒一些。
(一)
我是一个农村女孩,小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是我爸妈在一天晚上串门回家时路过麦秆垛时发现的我。
后来听我爸说,我当时很乖。他说那晚的月光很好。他看到一个东西在发光,那是我的眼睛。
经过一番考虑,爸妈达成一致先将我抱回去,接着托人寻找我的亲生父母,无果。一两个月后他们给我上了户口,于是我现在的生日是他们上户口的那一天。我在我爸妈的呵护下一直到出嫁。
后来我渐渐长大,我以为我这种情况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父母告诉我真相的那年我十岁,我十分感激他们。因为从小到大他们格外宠我,从来没有打骂过我,让我们家周围同龄小孩很羡慕。
农村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有的小两口因为想要一个男孩,前几胎都是女孩,家里负担不起,所以孩子很小的时候要么被遗弃,要么送人。有的甚至更狠心,小孩子刚出生被产婆发现是畸形,当场会被掐死。这些事情是我无意间听到母亲与他人闲聊时说的,听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我有一个哥哥,比我大两岁,哥哥很早就不念书了,当然我也是16岁就辍学到大城市去打工。因为看到我哥哥、同龄人或者稍大一点的村里姑娘小伙过年回来的时候,拿着我没有看过的新鲜玩意儿,说着很好听的话。那个时候外面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很诱惑,我就觉得我要出去打工,过年回来给我爸妈买很多东西来孝敬他们。
我哥哥出去打工一年,我也出去了。他很老实,170的个头,没什么文化,对一个人好就死心塌地的好,可是到了我们同龄人都结婚生孩子的时间,我哥哥一直没有女朋友,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农村里结婚的特别早,有的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先办了酒席生了孩子,我们那个年代,18岁就有孩子的比比皆是。我那时没有想到,我和哥哥的命运被紧紧联系在一起。
(二)
16岁的时候我去广州打工,在一个厂里,一同工作的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大部分都是农村的。
我们同住在一个宿舍里,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去逛街,她们有的比我来得早,带我熟悉这座城市。我吃了很多我没吃过的东西,看到了我没看过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吃肉松面包的时候,我以为是面包发霉了,后来她们说你吃,很好吃。我吃了后觉得人间美味啊,后来凡是我感觉特别饿的时候我都会买肉松面包,从来没腻过。
我在广州打工近五年,那五年里我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期间有男生追求过我,他也是一个打工仔,老家在湖南,家庭条件挺好。他说他不爱读书,家里人让出来锻炼几年,随后继承家里不大不小的产业,他很照顾我,会给我买我爱吃的肉松面包,我们彼此相爱,同居但没有发生关系。
我想他是爱我的,有段时间想就跟他走了吧。可是我很清楚,我的目的是存点钱,让我父母的生活条件好一点,在村里扬眉吐气,那个时候我的志向也只有这么大,找一个村里好点的人家,从此平平淡淡一生,能经常去陪我的父母,让他们有一个好的晚年。这也是大部分像我一样村里的姑娘的想法吧。
后来我们没在一起,我被家人叫回家里,没想到这一次很大一部分决定了我的命运。
(三)
我回到了家,看到父母身体都很好,松了一口气。但显然我爸妈看到我的时候气氛很沉重。
“广州这回回来了就不要去了,丫头,爸妈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想让你帮帮你哥哥。”
“爸妈,你们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做。”
“我们想让你换亲,我们找了一家和咱们家情况差不多的,对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长的很精神,就是不识数。你看你哥哥这样,也没有文化,人家同龄人孩子都两三岁了,你哥哥还没有一个相好的,希望你嫁过去,给你哥哥换个媳妇,委屈你了。”
在农村,这种事很正常,我很早在母亲与人闲聊时就听说过。
一个家庭一儿一女,另一个家庭也一儿一女,有的是哥哥有些痴呆,有的是妹妹有些痴呆,一般都是这种情况。我很害怕,我怕我将要面对的是一个痴呆的丈夫。可是,我要报答我的父母。我答应了。
中间太多斗争,我想那个另外换亲的女孩也和我一样吧。我与男朋友分了手,后来再也没联系。如今我孤身一人在这座南方的城市,莫名我想到他,偶然通过网络我知道他生活的很幸福,很富足,我很欣慰,心想如果当时和他一起,我的命运会不会不是这样。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四)
很快结了婚,换亲所有的事项都得按照程序走,我哥要当爸爸了,也意味着我要怀孕了,很快有了孩子。
我的丈夫长得不错,身高比我哥能高一点,175,很瘦。我160,特别瘦,我的孩子很漂亮,我的脑子很清楚,所以我的孩子伶牙俐齿。
婚后生活平淡,我的丈夫基本没读过书,比我的学历还低,小学文凭。但是他特别大男子主义,他对外人及其有礼貌,看见人就叫叔、叫哥叫姐,他对我很不当外人,他很轴但是心眼并不坏。
他自辍学就跟着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叔叔在外,但是也一直因为不识数没有姑娘愿意嫁他。他叔叔一家在省城混的很好,有房有车,在我们农村有很多人羡慕。我的丈夫无非就是吃的下苦的钱,在工地上干活,我没有想过到了我们都老了后会怎么样,他直到现在都在工地上干活。
我一点也不心疼,说到底在我的眼里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可是我也筋疲力尽了,我的丈夫因为不识数所以只能干下苦的活,我的小叔子比我丈夫还严重,10以内的数都数不过来,我特别无奈。我的婆婆疯过,时好时坏。
我的大孩子出生三年里我都在农村,我的丈夫在省城打工,后来我丈夫的叔叔想让我丈夫开一个店,让我帮忙算账,这样我丈夫下苦就少一些。
好景不长,店很快倒闭,我在省城的那一年,我和我丈夫叔叔的妻子和女儿关系很好,她们很喜欢我,当然我是真诚觉得她们一家人真好。我经常到她们家里去。
我记得有一次我丈夫喝酒了,当然我一直觉得他很辛苦,可是那日他心情不好,我说了他几句,他直接就将我踢下了床,我立刻领着孩子去了他叔叔家里,那里是我在省城最舒心的地方。原因是他叔叔有一个善良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
那一天晚趁我的孩子睡着了,我和我丈夫叔叔家的女儿谈心,我对她讲我的遭遇,包括我的前男友及我的想法。我说等我孩子上一年级了,我要在农村养几只大奶牛,给村里人送牛奶,多陪陪我的父母。她说她很佩服我,她说希望我任何时候都有自己的选择,过好自己的人生。我从没想过当时上高中的她能说出那样的话。
我们那晚聊了很多,后来她经常在空闲时间带我和孩子在省城玩,她说如果你想离婚我支持你,她说虽然是他的哥哥,可是打人就是不对,这样的男人太垃圾,不管他的文化程度有多低。她很温暖。
那个晚上后来快天亮的时候她睡着了,我默默的流下眼泪,她会有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充满了趣味性。
我的丈夫其实这样不是一回两回,好在他叔叔教育了他,他婶婶庇护着我,所以后来,他控制情绪,很少对我拳打脚踢,也许是我想开了,对他也变得比以前好。
当然后来我没买奶牛,我回了农村,再后来,我哥生二胎了,他的小日子过得很好,养鸡,卖鸡蛋,他的妻子很精明,她的妻子和我的关系也很好,但是我们从来没交过心。我也不知道我哥的妻子是否十分爱他,可是至少确定他们过得不差,我哥很爱他的妻子。
我也生了二胎,日子似乎很平静,这些年里,我越来越老,长了很多白头发,不像二十七八岁。
(五)
春节的时候,我丈夫叔叔的女儿又回来了,我很喜欢她,和她聊了很久心情很放松。
“嫂子,你不是一直想做点自己的事情吗?我觉得你还有机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我和你哥商量一下。”
也许是被她鼓动,也许是我心里的不甘心,我的丈夫居然同意我出来打工,所以我南下,独自一人。
如今,出来了快半年,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心疼我的丈夫,我格外想念我的孩子。我也搞不懂我的内心,也许住着一个善良的灵魂。我还庆幸我的哥哥一家人很幸福,我还感恩我的父母能帮我带着孩子。
(六)
我每周会给我的父母打一通电话,上一通电话刚刚结束,我的孩子说,妈妈,过年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东西哦,我说一定,你等着妈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也许过几年等我孩子大点我还是会回到农村,能好好陪伴着她们。我只希望她们能够好好学习,学知识,因为知识能改变命运。我这一生学历太低,没文化,也没有经商的头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开心成长,幸福一生。
至于我自己,也许会和我丈夫一起回到农村,守护着我们的“一亩二分田”,供养着我们的孩子,时不时去陪陪我的父母,报答他们。
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写下我的故事,无奈又充满希望。
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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