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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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的某一个周末,母亲会带着我们几个,坐上三轮车,一路颠簸着去历口镇上,给我们买过年的新衣服,买鱼,以及一些零碎物什。
鱼摊上堆满了鲢鱼、草鱼。鲢鱼肉少,价格便宜,往往要买上十几条;草鱼价格高,多半买上一两条。
一切采买完毕,三轮车突突声里,颠簸得屁股都疼,却是满脸幸福地回到家中。如今,铺上了水泥路面,那种绿漆的三轮车,却是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各式的私家车一路奔驰。
到家,歇息一会儿,小河边,剖腹、刮鳞、挖腮、掏内脏,一阵忙碌,一条鱼洗净。闻着浓郁的鱼腥,蹲的脚麻,冻的手拿不动剪刀,好不容易,才把一筐鱼洗净。
母亲把所有的鱼头剁下,也会留两条须尾全身过年用。鱼头煎煮成鱼冻,此后的好多天都是啃鱼头,鱼冻拌饭。
鱼身子被母亲一条条抹上粗盐,码放在瓦缸内,压上河里捡回来的扁平的大石头,一切交给时间。
二十九,吃过晚饭,锅里倒上十来斤菜籽油,油冒烟后,炸米松、炸豆腐泡、炸肉圆,最后炸鱼了。两条不去头的鲢鱼入锅,炸至两面金黄,捞出放在盘里待用。
另外几条洗净的鲢鱼,剁成块状,也随之入锅油炸。加入生姜大蒜白酒,加清水大火煮。厨房里弥漫着鱼香,汤汁收得差不多,整条的鱼入盘,块状的鱼入碗。
三十晚,盘、碗里的鱼都摆上桌,整条的鱼取年年有余、年头年尾寓意,是不动筷子吃的,碗里的鱼则可以大快朵颐。我们姐妹三个都是属猫的,每一餐都要吃掉一碗。
正月初一不动刀,只吃三十晚的剩菜,多半不喜欢,独爱鱼块,基本上也就吃这一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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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正月天气晴好,瓦缸里剩下的鱼,拎出来挂于篙子上,晒到七八成干。所有的鱼剁成块,一部分被母亲放在一口小瓦缸里,加入熬熟的菜籽油,茶季时捞出下锅煎,加大蒜辣椒炒,既简单方便,又非常下饭。还有一部分,煎煮后,加入大量的辣椒粉,做成辣鱼。农忙时节,只要蒸热即可吃,天黑还没到家的母亲,不用为晚餐的菜发愁。
婚后的头几年,还会让姐姐给腌几条鱼,做上红烧肉烧咸鱼,或者和辣椒一起炒。随着口感日益清淡,愈发不喜欢咸鱼,这几年也不腌鱼了。先生回老家,婆婆总会装上一大玻璃瓶的辣鱼,偶尔就着稀饭吃一点,那份咸香微辣还是可以接受。不过,就是违反了父亲从小的教训——吃粥不吃咸鱼腊肉。
不知为何,喜欢鱼虾的父母,却生下了一个鱼虾不沾筷子的娃娃,家里餐桌上很少烧鱼了,更别说腌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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