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锦瑟,是那年三月,杨洲的柳抽了枝,湖畔一片绿意。
她就站在那里,瞅着那柳,一身素色长袍,偏配着一张明艳的脸,生生灼了逸尘的眼。
“爷。”小厮一旁打趣道:“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小子,就知道想这些。”逸尘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小厮的脑袋,又看向那姑娘,小声到:“我是觉得那姑娘长的美,却穿一身白,不衬那脸。”
“哦?”锦瑟忽的回过头来,“那公子说,什么衬我?”
风拂过,卷起裙摆,露出脚踝上的一串哑铃,锦瑟一手攥着衣角,一手拨开额前有些挡视线几缕青丝,侧着头,笑意盈盈的在那里瞅着他。
未料到姑娘听见,逸尘略带尴尬扯出一个笑来,“大红。”
“当真?”
瞧着她狐疑的样子,突然闪一个念头,拉起她的手,奔向一家裁缝铺。
丝毫没注意锦瑟摸了摸腰间的软剑。
“掌柜的,来一件大红的衣服,要好的,给这位姑娘。”
不一会儿,便取出一件大红齐胸襦裙,袖口缀着墨色的梅花,一两朵,恰到好处。
递给锦瑟,双手作揖,“这衣服就当初见姑娘的礼吧。”
“好。”
见锦瑟收下的这般爽快,不由得让逸尘吃了一惊。
“敢问姑娘芳名。”
“敢问公子贵姓。”
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逸尘拱了拱手,“在下华年,姑娘如此爽朗,不像杨洲人家,可否交个朋友,有个照应。”
“江湖人士,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锦瑟拿着衣服,摆摆手,冲着逸尘一笑,“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若是晚了,师父又要啰嗦个没完了,有缘再会。”
一个轻功消失了。
“你……”张了张嘴,逸尘心里懊悔,还不知道名字呢。
“爷,这……还没给钱呢。”
逸尘回过神来,掏出银票递给掌柜的,看着离去的方向,低着头笑出了声。
杨洲的三月,夜还是来的快,不知不觉,房里已点上了烛火,染着一片黄晕。
拿着笔,脑子里满是她,那明艳的脸,清脆的声音,侧着头调皮的样子……
轻点墨汁,在宣纸上绘一幅,几笔便勾勒出女子的容颜,一撇一笑,宛若真人。
“爷,那姑娘估摸着就是个江湖骗子,您怎的还……,皇上给您定的张家二小姐多好看……”
“多嘴。”
见逸尘瞟了他一眼,小厮识趣的闭了嘴,退下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笔尖染墨和落在纸上轻轻的摩擦声,窸窸窣窣。
“这是在画我吗?”
声音传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窗边不知何时坐了位姑娘。
“你怎么来了?”逸尘停下笔,面带喜色,眼里闪着光亮,一会儿又暗了下来,微微蹙眉,“怎么不穿我送你的那件。”
锦瑟从窗户上跳进来,拍了拍衣袖,到他身边,身子俯下,双臂撑在案上,手托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离逸尘很近,细密的睫毛看的一清二楚。
唇轻启,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我师父说了,我穿大红太惹人注目了,不许我穿。”
嘟起嘴,略带委屈,显得煞是可爱。
两人的气息相互来往,逸尘有些紧张,说话也带些结巴。“你……你……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锦瑟直起身子,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呀!我忘了。”吐了吐舌头,继续到:“华年,我叫锦瑟。”
“其实,我……”逸尘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看向锦瑟,见她一脸纯真,好奇的东张西望,又时不时冲自己笑,定了定神,说到:“其实,我叫逸尘,字华年。”
本以为自己不真诚,锦瑟会不开心,却见她摆摆手,认真的道:“我记得你叫华年就好。”
空气一下子禁止了,两人对视着,都红起了脸,半晌,逸尘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我们……”
看着逸尘支支吾吾的,锦瑟提议到去赏月。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屋顶,逸尘的动作略显笨拙,引得锦瑟一阵发笑,像风吹动了铜铃,叮叮当当,好不清脆。
静静的坐在一起,锦瑟瞅着月亮,逸尘看着她,月洒下光来,镀上一层朦胧。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见逸尘背起诗来,锦瑟打趣到:“我才不会思你呢。”
“当真?”坏笑的瞅着她,气温有些上升,“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逸尘低头思考着,想说又没敢说出口。
看着逸尘没了反应,锦瑟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不如,就赌谁喜欢上对方。谁先喜欢上,谁就输,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不论何事。”
没想到先是锦瑟提了出来,一口便答应了。
“走啦。”锦瑟冲着逸尘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离开了。
留着逸尘一人,半晌,小声笑着嘀咕到,“我怕是,已经输了吧。”
放松的躺在房上,看着那月,忽觉得没了兴致,一个起身,飞下了去。
一晃三月已过,六月的大都真正到了烦热的季节,蝉鸣,鸟叫,都显得让人浮躁,不如杨洲。
皇宫盛宴,舞姬跳着妖娆的舞,乐师敲着音节,一曲完毕,所有人都起身,望向大殿外,等着天选者到来。
酒喝的有些多,毕竟这样的宴,逸尘是不喜的,但无奈生在皇家,有些事不做也得做。
人站着,心思却漂出了大殿,到了那杨洲岸,到了那柳前,到了锦瑟身边。
“恭迎神意。”使者踏着红毯步入大殿。
手里抛下花瓣,密密麻麻,遮住地上的红。
身后是两位女子,一大一小,一黑一白,踏着花,翩翩而至。
大殿上所有人都弯下腰,鞠着躬,一脸虔诚。
恍惚间,逸尘看见锦瑟一袭白衣,脚下生莲,慢慢走近他。
当真是喝多了。
嗤笑一声。
忽的看见白衣女子脚踝处绑着一串哑铃,略微抬起头,定睛瞧着,女子带着面纱,容颜模糊,一双眼却冲着他笑得皎洁。
当真是她。
随着两人入座,所有人才坐下。
皇帝举起酒樽,尊敬的向两位女子敬酒。
墨色女装的女子摆了摆手,看向锦瑟,只见她笑着看向逸尘,完全出了神。
无奈的摇头,手里掐指算着什么,不一会儿,脸色大变,很快又恢复正常,在皇帝耳旁小声说了什么。
人们相互敬着酒,谈天说地,舞姬又跳起舞来,乐师依旧奏着乐,一片欢乐。
皇子们小声的揣测着两位女子的容颜,逸尘却一个人喝着酒,脸上已然泛红。
约莫半个时晨,宴结束了。大家各自离场,锦瑟起身,随师父走向紫宸宫。
“锦瑟。”
忽的听见有人叫她,锦瑟抬眼望去,逸尘醉醺醺的躲在树影下,像做错事躲起来的孩子,显得有些可笑。
“师父,我……”
没等锦瑟说完,便摆手让她去了。
“锦瑟。真的是你。”
酒气热乎乎的喷在锦瑟脸上,痒痒的。
没等她回答,便被逸尘抱在怀里,略带薄凉的唇吻了上来,细细的,品着每一寸。
“你输了。”勾起嘴角,锦瑟坏笑着,“现在你欠我一个愿望了。”
趁他不备,从怀里溜了出来,俏皮的亲了一下逸尘的脸颊,消失在阴影里。
留下逸尘一人,反应着刚才发生的事,痴痴笑着回了府。
却没注意黑暗里有人将一切都看了进去。
天照十三年,皇帝驾崩,顺应神意,传龙位于三子逸尘。
有流言传三皇子和天选者相互勾结,篡改神意。大皇子不服,同老二,老五,联合逼宫。
战争开始了。
逸尘的军队一路南下,带着锦瑟,有如神助,仅一年零六个月,就将反军逼至祥城。
“锦瑟。”逸尘手握捷报,抑制不住的喜色,快步走进大营。
锦瑟端坐着,一脸苍白,血从指尖流下,滴在卜天用的罗盘上,一手颤抖的拿着笔,在纸上写下占卜的结果。
听见声音,努力的抬起眼,将纸递给他,哆哆嗦嗦,掉落在地上,染着指尖的血,晕开一片,终是撑不住,倒在案上。
慌张的将锦瑟抱起放在塌上,叫来御医。
在帐内徘徊着,看着昏迷的锦瑟,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嵌入肉里,流下鲜红。
该死!我真是个废物!
逸尘埋怨着自己,守在锦瑟身旁,亲自熬药,喂药。
七日过后,锦瑟醒了过来,看着身旁疲惫到熟睡,却依然紧握着自己手的逸尘,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个身影忽的来到锦瑟面前,定睛一看,是师父,差点惊呼出来。
“锦瑟,再窥天,为师可救不了你。为了他,不值得。远离他,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锦瑟。”
眼里带着道不明的惋惜。
“知道了,师父。”
看着师父离去,手里感受着逸尘的温度,锦瑟忽觉的,,为了他,都值得。
按着占卜的结果,军队轻而易举的潜入祥城,里应外合,不到半天就将全部余党歼灭。
三日后,锦瑟的师父被发现死在紫宸宫里,是溺亡的,被一指深的水洼。
这是窥天的代价。
像预言中的一样,最终还是逸尘登基了。
该国号,穿龙袍,立皇后。
繁琐的礼仪,繁重的凤冠,压的锦瑟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身喜服,大红的盖头下面藏着一张明艳又带着娇羞的脸。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逸尘想着,手里的喜秤有些颤抖,喜色在脸上挥之不去。
轻轻的掀起,是心心念念的人儿。
牵起锦瑟的手,步至桌处,端起酒,相互交错着一饮而尽。
“锦瑟。你真美。”
害羞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只属于彼此的气息,一寸寸肌肤都在发烫,心跳的格外的快。
“平时不是很厉害吗?”逸尘看着锦瑟的样子由不得笑到:“娘子,这是害羞了吗?”
望着逸尘痴情的眼,锦瑟想起师父的死来,一字一句说到:“华年,莫要负了我。”,眼里不自主的聚起了水雾。
我现在只有你了。
轻拂去锦瑟脸上的泪,“傻丫头,若我负了你,就将我的心剜出来给你。”
不等锦瑟回应,便熄灭了烛火,放下了帘,敷上那唇,贪恋着那熟悉气息。
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已过两年,后宫佳丽三千,得宠的从锦瑟变成了张将军的女儿张贵妃。
逸尘已有一月未来,锦瑟穿着宫装,画着宫妆,在锦绣宫等着他。
“娘娘,李公公说,今日大殿上,张将军给圣上施压,圣上没办法才去了张贵妃那里。您别动气,圣上的心是在您这里的,不然不会和张将军对抗坚持立您为后的。”
丫鬟在一旁劝着,锦瑟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我怎么会动气呢?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可我想要的不是后位,而是你呀,华年,你不懂吗?
一桌饭菜渐凉,看向天边,夜色已至,起身去了紫宸宫,跪在殿上,低声呢喃到:“师父,当真是我错了吗?”
次日,
张贵妃扭着腰肢,趾高气扬的步入锦绣宫,冲着锦瑟得意的笑到:“姐姐,昨夜圣上可太爱惜我了,我这腰现在还疼呢。”
看着锦瑟一脸不屑,气一下子上来,竟冲上前去和她拉扯起来。
逸尘刚刚退朝,看着两人争执起来,又想起大殿上张将军咄咄逼人让他改立皇后,心生一计。
“锦瑟,住手!”
锦瑟诧异了一下,寻声望去,见逸尘一脸怒气的看着她,心里一凉。
张贵妃乘机拉着锦瑟的手,假意推向自己,不料重心不稳,真的送台阶上跌下去。
血从底裤处流出,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张贵妃慌张的哭喊着:“圣上,救我,孩子,我的孩子……”
“将皇后禁足,没有我的许可,谁都不许来!”
看了锦瑟一眼,心里一痛,却还是抱起张贵妃离开了。
留下锦瑟一人,耳边回荡着逸尘刚刚的声音,恍恍惚惚的瘫倒在地上。
我不怕别人的言语,就怕你说的。
华年,你终是负了我。
脸色苍白,忽的小腹一痛,看见白色的裙摆上绽出一朵鲜红的花,刺着锦瑟的眼。
锦瑟小产了,得知消息,撂下张贵妃,逸尘急忙赶到锦绣宫。
御医诊断着,一盆盆血水从室内端出来,看的让人揪心。
半柱香过后,血止住了。
塌上,锦瑟紧闭的眼,脸色苍白,额上密布着细碎的汗珠,嘴唇干涩,微张,声音细弱,不知道说些什么。
逸尘守在塌边,紧握着她的手,双目泛红,充斥着血丝,已有几夜未眠。
脑海里都是御医说的话。
两月有余,身子本就虚弱,日日忧虑,保住性命已是大幸。
一字一句刺痛着逸尘的心。
一周后,
锦瑟醒了。
看向逸尘的眼里全是怨气,厌恶的躲开他的触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失笑到:“是我错了。华年,你知道吗?我师父曾让我离开你,可我没听。现在,我后悔了……”
逸尘死死将锦瑟抱在怀里,“不,锦瑟,不,你别骗我……”
见锦瑟没了反应,逸尘慌张了。
两人相视无言,半晌,见锦瑟掐指算着什么,忽的大笑起来,一生无后,怪不得师父让我离开。
“你欠我一个愿望。”一字一顿,锦瑟认真的到:“现在,我让你放我走。”
脑子里嗡的一下,“不,不可以。别离开我,锦瑟,别。”
“那我们再打个赌。”抬着头,看着那容颜依旧,却越发觉得陌生的脸,继续到:“若是你再叫我一声锦瑟,便是你输,放我走。”
我不想再爱你了。华年,我真的累了。
逸尘蹙着眉,看向锦瑟,面容憔悴,眼里带着疏离,沉思片刻,缓缓到了声“好”,转身离开了。
我一定不会输!
留下锦瑟一人,笑得意味深长。
一个月一晃而过,两人没见一面。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依旧是明艳的脸,只是加了繁重的发饰,画着宫妆,锦瑟冷笑一声,心里不住感概。
从何时起,我便不像我了。
这宫里的规矩了真多呀,多到把人都改变了。
师父,我错了。
挥了挥手,招呼丫鬟过来,低声说了什么,只听着丫鬟答了声“是”,离开了。
大殿外,
“圣上。娘娘说请您去一趟,有要事。”丫鬟跪在地上,有些哆嗦。
看着丫鬟有些焦急,眼里还含着泪珠,逸尘皱着眉,移步去了锦绣宫。
走进屋内,看着锦瑟光着脚,露着那串哑铃,发散下来,如墨一般,脸上不带一点妆容,一身红衣,袖口一两朵墨色的梅花,衬着她的脸,显得异常美艳,朝着他笑着,一如初次相会。
看的逸尘不由得忘了神,这是第二次见她穿红衣了,第一次还是喜服,感觉像是什么都不曾变过,他没变,她也没变。
“圣上可记得,你说过,若是负了我,定会将心剜出来给我看看。”纤纤玉指拨弄着两三缕发,侧躺在贵妃椅上。
声音慵懒却带着冷意。
一下子将逸尘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逸尘脸色凝重,显得很不好看,叹了口气,“我们一定要针锋相对吗?”
“怎么敢呢。”锦瑟捂嘴笑着,眼里带着淡漠,却又娇嗔到:“你可是一国之君呀!”
神情陌生,似乎眼前的不是真的锦瑟。
害怕自己喊她名字,逸尘别开眼,起身就走,却听见锦瑟忽轻柔的喊到,“圣上,可否看我舞一曲。”
迟疑了一下,看着锦瑟略有期待又有些伤感的眼神,心里作痛,缓缓道了声“好”。
红衣绕在锦瑟身上,围着的烛火摇曳着,恍恍惚惚,映着那张明艳的脸,像回到了从前那些美好梦幻却又转瞬即逝的时光。
我们为什么会到这一步,锦瑟。
逸尘忍不住问着自己,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人影越跳越近。
锦瑟戏谑的勾起逸尘的下巴,轻吻着那有些薄凉的唇,感觉逸尘在回应自己,轻推开他,“圣上,你知道吗?我师父说过……”
看着逸尘皱了皱眉,锦瑟忽的笑了起来,一字一句到:“最毒妇人心。”
没等他反应过来,转身冲向烛火里。
“锦瑟!”逸尘慌张的去抓锦瑟的手,空扯下来一块红。
你看,你终是唤了我名字。
可惜我,再也不会念你一声“华年”
我本可活的潇洒自在。
可偏遇了你,
爱了你,
助了你,
失了你,
怨了你,
终的是离了你。
火燃着衣袖向上蔓延,锦瑟依旧笑着,在火中起舞,泪却不知怎么落了下来,滴在火里,化为乌有。
逸尘冲上去想把锦瑟拉出来,却被她一掌震出屋外,吐出一口血来,只见火燃的越来越大,一如当初生生灼了他的眼。
房屋倒塌下来,逸尘绝望的跪在地上,失了魂般的嘟囔到:“我输了。”
是啊,我什么时候赢过你。
大火燃了三天,久久不灭,三天后,降了一场雨,也下了整整三天,雨停了,火也熄了。
一切都成了灰烬,原先的庭院里,空空如也,像是不曾存在一样,侍卫寻了足足一月还是没能找到锦瑟的尸体,百姓都说这是天意,天选者重回上天听取神意去了。
皇帝一夜白发,一生无子。
世人都传当今圣上痴情,为了皇后遣散后宫,迁都杨洲,日日去那杨洲岸,一站就是一整天。
次年三月,杨洲畔,柳条依旧抽枝了,只是再没了那一身素色,脸却明艳的女子,站在那里侧着头瞅着他笑得皎洁。
网友评论
忍把锦瑟换红装,唯愿华年不亏欠。
本是红尘易相忘,奈何情深心难安。
朱唇墨梅扬州畔,十里春风过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