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报应
史玉秀在当地是个名人。十里八乡，方圆几十里，听到她的名字都如雷贯耳，有的虽然不认识她的人，但是一提起名字，便知道她是谁。但最近，她却遇到事了------人们都说，因果循环啊，人不可能一辈子横行无忌的。
她的儿子自己开车撞到了桥梁上，车毁人未亡。人虽然没死，但是和活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脑干死亡，成了一个受人照顾的植物人。
史玉秀听到儿子车祸的消息时，她第一时间跑到现场。她看到儿子血淋淋的倒在那里，她一下子傻了。但是冷静的她还不忘大嚷“别让撞人的跑了！”围观的人告诉她，好像没有人撞她儿子，是她儿子自己撞上桥梁的。她一听，那份嚣张的嘴脸一下子抽搐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人群中有认出她是史玉秀的，悄悄地告诫围观的人们，“这是史玉秀，大家躲得远远的，别让这老婆子赖上。”人们一听，如同躲避瘟疫一般，一下子散开了。只远远的看着她在那里披头散发的鬼哭狼嚎。
车祸现场，他儿子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出车外，已经卧在离车几米远的地方，他好像已经晕过去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车子被撞的面目全非。
人们小声嘀咕着“看来没有系安全带，如果系着安全带，人怎么会飞出来。”有的说“人家还用系安全带？在市里开车向来是横冲直撞。”“这次行了，不用嚣张了”……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声响由远及近，人们都让开了一条路。史玉秀看到救护车来了，磕头捣蒜的求着救护人员，快快救救她的儿子。医护人员抬下担架，让围观的人搭把手，把人抬到车上去。人们呼啦一下走远了，没有人敢靠近。
史玉秀看到不敢搭手的人群，说着“求求你们，给搭把手吧！”有人说“我们可不敢，让你赖上就麻烦了。”
史玉秀一改过去的跋扈的样子，说“你们放心，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赖上你们。”
人们还是退缩着，没有人敢向前。她的名声人们可是记得清清的，谁也不想无事惹上她。医生一看急了，说快点啊，不然人来不及抢救了。史玉秀向着围观的人们磕起头来，有人不忍心，让围观的人拍照做好证据，才搭手把她儿子抬到车上。
史玉秀跟着救护车走了，她这次没有和上次小儿媳出车祸时那样，死死抓着撞她儿媳的人不放手。
她有两个儿子，小儿媳和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孙子前几年被车撞死了。当时她跑到现场时，警察和医生都在那里了。孙子当场就没气了，儿媳的四肢还在蠕动。她让儿子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她在现场死死的抓着那个肇事者，害怕人家跑了。
听说那个肇事者最后还是被警察带走了。到最后，她要了一大笔赔偿金。肇事者那方要求法院裁决，但是她才不管这一套，凭着岁数大，天天去人家住着。在人家屋里肆意妄为，吃喝拉撒睡，都不出门。警察拿她也没办法，劝说无效，若强行让她离开，她就耍泼玩横的，装病卖傻无所不用其极。法律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她只知道，不给我我要的那些钱，你们别想撵我走。
肇事方最后实在没招了。只好自认倒霉，砸锅卖铁给她钱，换得一份消停的生活。
史玉秀那时认为：儿媳没了可以再找，孙子死了可以再生。钱要到手了，做什么不行呢。
人们唏嘘她的作为，在村里，几乎没有人理她。人们聊着天好好的，一看她走近，就呼啦一下都走了。她的名气，人们可都心知肚明。唯恐哪句话说的不中听了，不顺她的耳了，跑到你家去撒泼耍赖。
她在村里可谓是臭名昭著，不管是她的家邻，还是地邻，都深知她凡事赚便宜的做派，一般不和她一般见识，宁可受点委屈也不招惹她。她也就有恃无恐，觉得人们都怕她，常常小便宜占不够。犁地时把地邻家的田畦一点点的挖薄，能多侵占一点就多侵占一点。靠着她的家邻更是深受其害，常常门口堆满垃圾，夏天蚊蝇乱舞、臭气熏天。
她家的孩子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是深得她的真传，从小和小朋友在一起玩，不是骗人家的东西，就是偷人家的玩具，还以此为乐。大人都管着自己家的孩子不和她家的孩子玩。长大了儿子也是正事不干，小偷小摸不断。
听说前不久，她碰瓷又讹诈了一笔钱呢。这几年，她感觉碰瓷是个好营生，一她岁数大了，一般人都不敢动她，一动就犯病给人看。二来，她要趁着她还能动弹，多给儿子们留下点积蓄，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等她死了，他们靠啥生活啊！
可是谁想到呢，儿子却开车自己撞上了桥梁，想赖人也赖不上啊！
史玉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那滴液管长长的管子，搅着她的心。医生的话好像还在她的耳边环绕“他脑干受到巨大撞击，已经处于死亡状态，怕是醒不过来了------”，她当时死死的拽着医生的手，问“医生，醒不过来，醒不过来是啥意思？”医生说“就是植物人！”
她懵了。植物人，就是活死人。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她嚎啕大哭了起来，“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啊？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史玉秀一下子蔫了，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
她小儿媳死的时候，她虽然赖了一大笔钱，但是却只给了小儿媳的父母不多的钱。当时，那对死去女儿的悲痛欲绝的父母，用恨恨的眼神看着她，说“你会得到报应的。”当时她的心里一紧。
这些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一笔笔金钱，两个儿子根本不务正业，没钱了就回家拿，她实在没钱了，儿子便撺掇她去再挣点钱。
如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年，她一直赖人、讹人，儿子却自己撞上了桥梁，她想不通。怎么一撞就能撞成了植物人啊！她这些年可从来没有失手过啊！
由于她家的名声，儿子大了娶媳妇也成了难事。大儿子从外地骗了个媳妇来，跟着他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前不久，大儿媳实在受不了她家的这种氛围，带着小女儿离开了，他们四处去找，也没有找见。小儿子从小儿媳被撞死以后，一直也没有人给说媳妇。看到她对人家小儿媳父母的狠心，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啊！
史玉秀，这个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人，一下子害怕了。她想着报应的说法，她不寒而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她想到了，她有一次因为儿子在学校不小心被同学打伤了，她儿子在医院不出院，她赖在人家家里不出来。最后逼不得已，对方父母给她拿了2万块钱才了事。
她想到了，有一次，她和村里的一个老年妇女因为她家的羊吃了人家的庄稼，人家说了她几句，她不依不饶的和人家骂起来。并且三天两头的在村子里骂人家、散布人家的谣言，最终那个老妇女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喝药自杀了。她心虚的安稳了好久。
还有一次，还有一次……
史玉秀想着那些过往，内心越来越恐惧……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枣园草（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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