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青年X的自杀计划 》第九章 第八天
文|徐匪
第八天
单位一如既往，好在我已经找到可以接手工作的人了，她下周一就来上班，这样一来只需要慢慢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清楚就行了，这方面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家里的人依然围绕着奶奶，她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只是兄弟姊妹也戴不回各自的面具了，这样也好，谁都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低劣。
忽然想到妈妈的娘家，那边的两个老人已经过世，而兄弟姊妹们为了遗产的事闹到官司缠身，各位也已经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看爸爸这面尚未走到这一步已经问题多多，百年以后难免也要上演一出闹剧。
想来可笑，爷爷奶奶的所有财产不过就那套50坪不到的房产，而且年久失修，状况不断，各位子女也并不是谁家困难到没有地方住，就为了这么一套房产大家明争暗斗，用尽心思，手段往往比电视剧更跌宕起伏，出人意料。
老人在所有子女之间极尽能事，控制平衡，不敢偏向谁，不敢得罪谁。虽然我并没有为人父母，但我想奶奶爷爷这一代人不比我父母，父母因为独生子女政策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孩，不存在喜欢谁更多的问题，爷爷奶奶并非如是，对众多子女即便都满怀爱意，也绝对有所偏颇，人性本就如此，更不用说随着大家年龄的增长，为人处世的不同了，只是这么点儿财产究竟该如何分配才能做到让大家都满意呢？我想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满意的。
“今天我爸他们没来闹你？”
下班之后直接去了奶奶家，趁着姑姑去吃饭的时候，我准备跟奶奶闲聊一会，虽然昨天我没在场，但估计那场面也让人心情愉快不了，有个人可以说说总是好的。
“哼，他们能闹得了我？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哎呦，厉害喽，老太太。”
“什么老太太，叫我B女士。”
“你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还B女士嘞。”
“嘿嘿，电视上看来的。”
“……奶奶，要我说，干脆你跟爷爷立个遗嘱吧，省得他们闹来闹去的不安生。”
“哎，说句老实话，我们老两口也不是没想过，可打个比方说，如果我把房子给你爸，那么你那些个姑姑们能有几个不会甩手不管？要是出现像现在这样需要人照顾的情况，你爸妈两个人可是忙不过来，平时三天一大事，两天一小事的就更不用说了。那要是平分房子给所有人嘞？那跟现在这样也没啥区别，哪个人也不想比旁人付出的多，老话怎么说的？大锅饭嘛。所以你看，我现在也不答应谁，也不偏帮谁，只要我手里还攒着这套房子，他们还要争，我就还能使唤得动他们。我也不请保姆，我也不跟他们置气，谁想要房子谁就好好表现，等我哪天真的死了，那就让他们好好闹去，我可也管不了喽。”
“斗智斗勇啊。”这老太太真是。
“唉，说的是啊，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要跟自己的子女斗智斗勇呢。你看人要是活的时间长了，真是啥事儿都能遇到嘞。”
“竟是些让人讨厌的事。”
“那可说不准，比如说奶奶知道看起来你平时啥也不说，不爱掺和这些事，可你这心里头呐，跟明镜儿似的，都清楚得很吧。哼，你爸你妈都未必了解你。怎么说你也是跟着我长大的，你啥样我可是一清二楚。说到底你才是所有小辈儿里最心软的那个，整天装模作样，好像自己多硬气似的。嘁，明明就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你看也不都是些讨厌事吧，我不也遇到好事了？”
“我就得到个‘好事’的评价啊。”
“傻丫头呦。”
奶奶跟我说这番话的原因我很清楚，她最近一直在以她的方式想说服我什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还没跟我父母透露过她的推测，但如果我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也难保她会采取更直接的方法。
我很感谢她，感谢她没有像“别人家的家长”那样。她一直想让我自己说出来，一直鼓励我自己说出来，也许好好说出来，全部说出来就会好起来，但是……无论我多么强逼自己，有些话我仍然说不出口。也许正因为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才更加说不出口的吧。
说到底那些看起来积极向上的思考方式只会出现在励志电视剧里。在现实生活中，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这是人的渺小之处同时也是人的特别之处，本性难移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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