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文|墨下
01
那个年代的江风和现在的一样，裹挟着水汽直愣愣扑人脸上，但那个年代的姑娘和现在的不大一样，顺着脑后勺扎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脸上不施粉黛，扑棱棱水灵却也略带农村女子多有的粗糙。
他和她隔着一条江，她是水镇里的姑娘，他是山坳里的小伙。
今天，他要上门去见见媒婆口中贤良淑德，踏实能干的她。
"小刘，我跟你讲，等下我们要去的文家一共有兄弟姐妹6个，其中兄弟两个，姐妹四个，你要见的是三姑娘，别搞错了哟！"媒婆拍拍刘寅厚实的肩膀。
彼时两人正站在江边专门修筑的等船用的岸堤上，天刚亮，江上雾气缭绕，几十米开外一片迷蒙，只能靠听船的轰鸣声来判断是否有船来。平常这个时辰正该有一艘船，错过了可就要等一个小时了，对于第一次上门拜访未来可能的亲家，太晚可不好，于是媒婆一早就到刘家院子叫醒刘寅，一同来了江边候着。
“张大娘，你刚说的三姑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船还没来，刘寅便想趁着还有时间多向媒婆打听打听素未谋面的她。
“哎呀，你放心吧！你们刘家院子的两口子超过半数都是我张婆撮合的，我眼光毒着呢，不是一家人，都不往一个门口拽！”媒婆脸上满是得意，不过刘寅也知道，她的确有炫耀的资本，远近几个村谁家有适婚的姑娘小伙，她全都门清，大家也都愿意经她手介绍。
“哎，你听，船来了，礼物记着拎上，别忘了。”张婆指着地上的袋子，边往江边走边叮嘱刘寅。
刘寅忙提上脚边的袋子，跟上去。
船不大，算上站着的，一次能拉20人左右。刘寅站在船头，头一次相亲，心里扑通通跳个不停，他想吹吹风压一压周身的燥热。
说来他也就刚满二十岁，听说她比他还小两岁，都正是花样的年纪，不知道她此刻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对婚姻一词一头雾水，迷茫的很。
02
下了船，媒婆扭着水桶一样短粗的腰走在前面，刘寅一手拎着一个袋子跟在后头。穿过熙熙攘攘的市场，走在愈渐人稀的小路，晨露正盛，不一会儿，裤脚就被路边的杂草吻湿了去。前面就是文家所在的院子，不高不低的房子或稀或密地凑在一块，家家门前都有个水塘，粼粼水光映在墙上，煞是好看。
“诺，那处矮房子就是文家。”媒婆伸手一指，回过头看着正紧张的刘寅，“哎呀，别紧张，他家和你家一样，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很好说话的。”
刘寅没应声，点了点头。
“哎哟，文大哥，杨大姐，一大早就忙着呢？”刚走进院子，媒婆就扯着嗓子跟正拾掇菜的文家老俩口打招呼。
“哎，张芬，这么早就来啦，这不刚从地里拔的菜，准备洗洗用作中午饭呢！”文老汉起身跟媒婆打招呼，又笑着对刘寅点了点头示意。
刘寅忙笑着上前，把手中的袋子拎到文老汉面前，“文叔，听说你好这口，这是用我家高粱地里今年刚收的高粱酿的酒，拿给您老喝喝看。”
“哎哎哎，小伙子有心了。”文老汉把手上的水渍往身上擦了擦，笑呵呵伸手接过，“酒是个好东西，尤其是粮食酿的酒，最是香！”
“哎呀，你就爱这酒，都不叫人进屋坐。来来来，张芬，小伙子，进屋里坐，我去叫文兰回来。”
刘寅知道，文兰就是他今天要相的三姑娘，当初从媒婆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这世上定再无比这更美的名字，清新淡雅得叫人不忍打扰。
不一会儿，几个女生笑闹着从屋旁一条小路走来，看几个姑娘这一身素衣，脚上还有泥的样子，刚刚应该是在忙农活。
刘寅一眼就认定走在第二个，浅笑着低垂着眉眼的姑娘就是文兰，因为只有她脸上有抹红霞，嘴角的笑也透露着她此刻心里的紧张，正如他此时也是这般。
姑娘们走进院子，笑着上下打量着刘寅，其中一个伸手拽来了身后沉默不语的文兰，“哎，你们两个闷葫芦咋都不说话，中不中意不得先聊聊？”
“哎，对对对，大姑娘就是聪明懂事，刘寅，你和三姑娘出去走走聊聊天。”媒婆朝着刘寅使劲使眼色。
“哦哦哦，好。文......文兰，我们走吧。”
“恩，走这边吧，路比较干净。”文兰快速看了一眼刘寅，转身走向院子旁边一条小路。
03
太阳渐渐明亮了起来，不知藏身哪棵树的知了也开始了聒噪。刘寅和文兰走在田坎上，刘寅走在朝外的方向，文兰走在朝向地的一边。刘寅揣在兜里的手此刻正汗湿，文兰放在身前的手也没闲着，玩弄着指甲。
“哎，对了，我有带一个礼物给你。”刘寅从兜里掏出一个发卡，淡紫的基调带着粉色的式样，“你们女孩子不都爱这些小玩意儿吗？我没见过你，只能凭着对你名字的感觉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文兰浅笑着接过，放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把玩：“挺好看的！”说着，偏着脑袋把发卡往头上比划，“怎么样？好看吗？”
“我来帮你戴上吧。”刘寅从文兰手中拿过发卡，触碰温热的手的一瞬间，刘寅觉得好像碰着了软软的棉花，心也跟着被撩拨了。
发卡别在黑发间，在太阳光下，莹莹闪亮，衬得文兰愈发静雅，刘寅看得有些醉，奇怪，那两瓶酒我又没喝。
“我该买一对的，正好别在你两个辫子上，下次见面买给你。”刘寅笑着看向文兰浅笑的脸，她的笑总是浅浅的，让刘寅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一个我也喜欢，不用买一对了，我平时都干活，不怎么打扮自己。”文兰伸手轻轻摸了头顶的发卡。
“我看你家兄弟姐妹挺多的，我家也是，我排第八。我住江对面，离你家2个小时路程，以后你要是想家了，随时......”刘寅喜欢眼前这个女子，他迫切想把自己介绍给她。
“我还没说要嫁你呢！”文兰羞红着脸，连忙止住刘寅接下来的话题。
“哦哦哦，对哦。那你中意我吗？”刘寅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文兰的眼睛。
突然被这么一问，文兰慌了神，但很快又静下来，“如果我中意你，只要两趟船。”
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出来也挺久的了。”说着文兰就转身往回走，刘寅连忙提起步子追上，走在了文兰左手边，将她往朝向相对安全的方向护着。文兰悄悄转过头瞄了一眼这个护着自己的男子，脸上的红霞深了几许，自小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这般眼里只有她一人的，很少。
04
回到家，媒婆正坐在屋子里同文家两个家长交谈，另外三个姑娘们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中午的午饭。
看着两人回来了，媒婆连忙招呼两人过来坐着：“怎么样，你们俩谈得还开心吗？”
“挺好的，有共同语言。”刘寅见文兰不好意思说话，连忙接过媒婆的话。
“有共同语言就好，两人成不成，不就看能不能谈到一块去嘛！文大哥，杨大姐，你们说是不是？”媒婆就是会来事，围坐在一块的几个人谁也不落下话。
“对对对，小兰，你觉得刘寅怎么样？”杨大姐看向自己的闺女。
“挺好的，爸妈你们让我再想想吧。”文兰声音如她的笑，也浅浅的。
“好好好，是得多想想，女孩子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媒婆笑着环视了一圈。
圆形大桌上，摆满了农户家庭最常见的待客菜品，文老汉坐在上座，刘寅坐他身边，文兰又坐刘寅身边，桌上每个男子身前都摆着一个酒碗，一个瓷勺，农村人，乘酒得用碗，喝的时候用勺子瓦一勺挨个敬一圈，勺子相碰的瞬间，感情也如相撞的酒，更浓了。
推杯换盏后，已是下午，刘寅喝得有些微醺，但意识行为没什么异样。
媒婆知道，他们该离开，让文家好好想想了，就和文家两个家长打了声招呼，杨大姐按惯例试着留客，媒婆笑着一再谢绝，于是杨大姐便让文兰送刘寅一路。
江边岸堤上，文兰和刘寅并肩站着等船来，媒婆识趣地站得离两人远远的。
“如果你中意我，你要怎么告诉我呢？”刘寅转过头看着身旁女子头上的淡紫色发卡。
“如果我中意你，某一天的某一趟船就会有我。”文兰笑着指向轰鸣着驶来的船。
顺着江风，船缓缓离岸，刘寅站在船头，风把他的头发刮得乱成一团，他笑着挥手，“那我就在对面等你的船来。”
图片来自网络
05
“小兰，你可想好了？”
“妈，走吧，船来了。”
我是墨下，写温暖的文字，讲温暖的故事。
这是101种爱情相遇的方式第3种，
喜欢请点亮小心，
墨下期待听到你的爱情故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