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乘坐绿皮火车前往南方城市。
霓虹隐去,沿途是黛青色的山丘。不知山丘那头,有没有守口如瓶的温柔,或者炊烟袅袅的等候。
乍暖还寒。等来的,却是往事这条疯狗。
淡酒入喉,舒展眉头,却道相思的哀愁遇到了清凉的气候。远方的你,还好吗?是否有人陪你把沿途的风景看透,是否有人愿意执子之手看细水长流。
知否,知否,我是一斛红豆,长相厮守。
不知南国秋深可奈何,莫若玲珑骰子安红豆,却道是往事缠绵,鲜艳伤口。无人守。
隐约记得《返老还童》里有一段话: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一直守望着她。直到她的生命结束,由自己承担起所有相思的悲伤与痛苦直到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是否分开怀念才能使刻骨铭心的爱情永垂不朽,抑或是一种精神上的长相厮守。那些能够遗忘的,都不是爱情,那些忘不掉的,也未必是爱情。
秋色披衫金樽酒,纤手轻捻红豆弄。
十年之前,我还是个小朋友,不懂爱情,没有忧愁,童言无忌的小时候,青梅不老,竹马没走。
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还可以问候,不再喋喋不休,少了暧昧的噱头,金樽酒,红了红豆,白了白头。
遇见一群人,一些书,相见不晚,欢如平生。曾几何时,无数张颠沛流离的车票,像深秋的树叶,像书签,静默着,静默着。我闭上眼睛,幻想着爱情发生,痛苦沉睡。
有人说:爱情是个鬼,听的人多,看的人少。我却不以为然,我一直相信爱情,就像相信红豆是红的,芭蕉是绿的那样,坚持相信爱情。
莲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鱼湿轻绡,那将红豆寄无聊?所以,你相信爱情吗?
鲁迅在给许广平的《两地书》里写到:
昨天正午得到你十五日的信,我读了几遍,愈读愈想在那里面找出什么东西似的,好似很清楚,又似很模胡,恰如其人的声音笑貌,在离开以后的情形一样!打开信来,首先看见的自然是那三个通红的枇杷!
我猜想,爱情一定是红色的。相思,也一定是红色的。红了樱桃的红,红颜白发的红,信中红枇杷的红,红豆生南国的红。那一抹璀璨的红,化为一棵树,深扎心田。
雨后人家摘红豆,树底纤纤抬素手。蓦然回首,一树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解相思苦,花开却忆君;愿君多采撷,草木泪沾裙。
三毛的书里有一首明丽的小诗: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的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觉得,想念一个人便是这种感觉,有一种透明的害羞,明丽的温柔,静默的守候,恰当的消瘦。有一种浅粉色或水红色的倒影,映入眼帘,荡漾波心。不算痛,却有享受的哀愁。
门外青骢郭外舟,时光缱绻莫言愁。不辞苦向东风祝,人间何处春山昼。何苦追忆红豆情,东风无力花无嗅。
台湾作家简禎曾在《水问》里这样描述:
我一直认为叶子是树的语言:松木善于针砭,相思则一树的梦句,爱自言自语。那么,我说这古树的薄叶乃哲人语,简且深。其实,生命到了这种程度,说什么都是多余,所以更多时候,树是无言。
我亦如此。
我也曾在文章《我真喜欢那些早春的树》里阐述我对植物的倾心。很多时候,人的情感补给和语言表达是非常有限的,古人托物言志,今人寓情于景。
在电影《花样年华》里,扮演周慕云的梁朝伟曾说,有了心事就在树里挖一个洞,对着洞说出自己的心事。我想那是当下的浪漫隐晦的托物言志吧。
一直忘不了归有光《项脊轩志》里有言: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于我,无妻有爱。庭院里,有一株红茶花和一株白茶花。秋去春来,花季的时候开的灿烂动人,让人有一种想谈恋爱的冲动,粉如凝脂,柔若兰膏。
心里的情愫就像一棵红豆树,每一个写下的文字就是一粒晶莹剔透的红豆。时代变迁,岁月缱绻。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人们对倾诉产生了巨大的依赖,付诸于文字,应运而生。
保存葡萄最好的方式,是用精湛的技艺酿成上等的葡萄酒。保存时光最好的方式,是用最准确的表达写成真诚的文字。
所有守口如瓶的温柔,都是我刻骨铭心的心事,化成一树红豆,红澄澄,亮晶晶。
爱情也好,梦想也罢,付诸于文字,流转于人间。心植红豆树,亭亭如盖矣。
选自《因为爱情》
by:假寐先生,又名陈功宇。文字成为某种呐喊,由此,我才能沉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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