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些故事伴着老酒 第五壶/第3杯

摄影/文字：诺尘

第五壶

记忆中，总有个蹒跚的老人在身后叮嘱我跑慢点、别摔倒。

身后的脚步声就这样伴着我一步步在路上走着。

慢慢的，那个脚步声淡了，终是跟不上我了。

那个身影挥手和我告别，未曾想就如此别了整个人间。

自此，想念就真的只是想和念，无法口述、无法眼见。

第3杯

秋子回到自己的宿舍后，基本上两天都没怎么出门。秋子知道这些天小溪一定会很忙乱，秉着没办法帮忙也不能去添乱的原则，也就很少联系小溪。

其实稍稍有些敏感的秋子内心很是煎熬，他想知道小溪甚至小溪家人的态度。但他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问小溪，毕竟小溪的至亲刚刚去世。甚至这还可能与两人有丝丝关联，自是更要谨小慎微。

而且就算没有，懂事的小溪也想必难逃自责。在这个时候，秋子自是不允许自己再去给小溪施加任何压力。

这两天里秋子总是难以聚焦精神去做事，秋子总觉得自己经历的事情很多了，理应足够成熟到可以去应对所面临的事情。可经此才发现自己还差得很多，太多事可以让自己措手不及，尤其事情涉及到小溪，则更容易不知所措。这让秋子很失落，觉得自己距离可以好好照顾一个人仍是差得有些远。

两天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就到了小溪姥姥出殡的日子，秋子一大早便来到小溪家楼下候着。

记得上一次秋子这么早在这等小溪，还是几天前来这里接小溪去自己家过年。怎能想到这两次的心情竟是如此天差地别，上次是满怀期待，而今满心沉重。

当时就是在此地，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小溪姥姥还嘱托着秋子，要好好的照顾小溪。而今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小溪的姥姥竟然已经离去，那竟是两人见姥姥的最后一面，此后，就只能是天人永隔。

谁又能想到当时的挥手告别，就这样的成了永别。真的是世事无常。

念及于此，秋子不禁鼻头一酸，眼泪就滚了出来。

短短几次的接触就已经让秋子对于小溪姥姥的逝去感到如此心痛，更何况相伴姥姥20余年的小溪。想到小溪，秋子更是又添了一层心疼。

秋子就这样满怀惆怅的等了好久，冬天的清晨最是寒冷，但这次秋子却只是安静的等着，不似上回那样踱着碎步了。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而且也已经过了时间，但奇怪的是小溪家仍没有丝毫的动静，秋子给小溪打电话也始终是无人接听。

于理而言，应该早就开始做准备了。秋子耐着性子又等了小会儿后，终于决定去上楼看看。

来到楼上后，敲门，却也是无人应答。

这时恰巧小溪家的邻居出门，告诉秋子，小溪家有丧事，一大早人就都出门了。

秋子询问后才得知，原来出殡的队伍要从姥姥去世的地方出发，也就是医院。从小没有参加过葬礼的秋子，自是不知这种习俗，以为都要从家出发。

秋子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问清楚，然而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秋子只能打车直接前往殡仪馆。

等秋子赶到的时候，小溪姥姥的吊唁仪式已经临近了尾声，整个吊唁大厅的人都漫在悲伤的氛围中，小溪更是在前面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秋子心疼小溪这个样子，正想过去，却被旁边的张涛拦了下来。

“没带孝布现在不能过去，而且没看到那都是他们家人吗？你过去算怎么回事。这场合都能迟到，你够长心的啊。怎么，就这么害怕面对啊。”

秋子看了眼张涛，想反驳，却没能张口。只能用力的甩开张涛拽着他的手，但却也没再往前靠近。

张涛说的对，秋子毕竟现在还不算小溪真正的家人。更何况，确是自己的原因导致没能及时赶到。

秋子处于人群中看着小溪咬牙哭泣的样子，秋子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曾经发誓要保护一生的人，而今却只能在旁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哭，而自己却连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秋子心里刀剜般的痛。

吊唁结束后，小溪家里的长辈将小溪的姥姥推入了火化室，小溪被父亲拦在了外面。火化室里是不允许女士进的，这是北方葬礼的一个习俗。

这时，小溪的几个朋友也围了过来，小溪的父亲让大家领着小溪去外面透透气。

秋子见状也想跟上去，却被小溪的父亲拉到了一边。

“我知道你很关心小溪，但这个时候，你还是让她自己先缓和下吧。她姥姥的离开已经让她很自责了，这两天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她不把原因全归结到她自己身上。你一过去，我怕她再执拗的认为她姥姥的离开是她造成的。”

原来，小溪的姥姥一直患有高血压，但一直控制的很好，也从未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但过年那天接完小溪的电话后就稍稍感到有些不适。

这么多年，小溪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尤其是过年，更是时时围绕在姥姥周围。但今年小溪为了秋子，选择去秋子家过年。姥姥本来不同意，但又耐不住小溪的央求，一直惯着小溪的姥姥也就只好点头。但真到了过年，没有小溪在身边，姥姥比想象中更加不适应。

姥爷说姥姥当天无论做什么事都提起小溪，总是唠叨着说小溪长大了、不中留了，还总是偷偷的抹眼泪。小溪打完电话后，姥姥更是和姥爷说了好久小溪小时候的事。本来早该休息的时候，可当晚姥姥就是睡不着。后来想起来忘了吃药，起床接水的时候，滑到在了客厅，就再也没能起来。

秋子了解了始末后，都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小溪的父亲及家人，更何况小溪。他能想象得到小溪这两天内心该是多么的煎熬。如果小溪认定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姥姥的离去，那小溪的精神该受到多么大的重创。

小溪的父亲看看愣神的秋子。

“让小溪冷静几天吧。这事不怪她，更不怪你。但小溪现在不这么认为，她有些走不出来，但是家里人都会好好劝她的。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想想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吧。”

说完拍拍秋子的肩膀，转身走了。

秋子缓了缓神，也来到了外面。那天天很阴沉，外加上殡仪馆的氛围，让人身处其中倍感压抑，总让人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虽也听从小溪父亲的建议没去惊扰小溪，可秋子却仍不忍离去，就只好默默的跟在后面。

或许人越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越是只能机械式的跟从。

路过摆放花圈的地方，第一个的挽联上便写着外孙女小溪敬挽的字样，秋子好想拿只笔在小溪的名字旁再加上一个外孙女婿冷秋的字样。秋子下意识的翻了翻口袋，原本秋子总会在衣服里面装一支笔，而今天却未找见。

冥冥之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意。

秋子默默在小溪不远的后面跟着来到了火化炉附近，小溪的家人也都在这里，等待着取小溪姥姥火化后的骨灰。

火化炉周围的雪上边总是有层灰，不知是不是逝去的人留下的些许怨念。

秋子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就好了，这样当人逝去后，身边的亲人也就不会那么悲伤，因为有期待，就总不会那么难过。只有无望，才让人痛彻心扉。

就在秋子看着火化炉旁边的雪心生感慨的时候，小溪看到了秋子。小溪抹了抹眼泪，慢慢的向秋子走了过来。

那一刻，秋子竟然有些慌了。

小溪来到秋子面前，小溪的眼睛这两天因为哭的太多，十分的红肿，但却依然温柔的看着秋子。

“秋子，早上太忙乱了，没接到你的电话。”小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溪，是我不好，要不是你跟我······”秋子好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和你没有关系。”小溪低头顿了一下，打断了秋子接下去的话。

“秋子，这几天我想在家多陪陪姥爷，姥姥不在了，我怕他接受不了。等过些日子我再去找你，好吗？”

秋子茫然的点了点头，小溪对秋子的温柔突然让秋子有些担心，而且此时小溪的温柔总是让人觉得很是心疼。

秋子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这几天不想让秋子来找她，也或许另有其他意思。那时秋子的脑子早已经让这些天来的失眠折磨的不那么具备理性思维了。

“你早点回去吧。还有，不用担心我，我肯定没事的。”小溪说完这句，给秋子掸了掸衣服上和头发上的灰，就转身走了。

秋子在身后，紧了紧拳头，终是忍住没有跑过去抱住小溪。

小溪背影在冬天冷冽的风中，总感觉有些摇晃。

小溪比之前更加瘦弱了。

此时秋子眼中仿若没了其他人的身影，就只剩下了小溪，在独自对抗着冬天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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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