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暖/文
记得有部电影,一个孩子因为涉嫌杀害自己的父亲被告上法庭,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他。当时一共有十多位陪审团,其中大多数人都达成一致的意见,讨论这位少年是否有罪。只有一位陪审员看出了端倪,为此不惜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说服了大家,判其无罪。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位单独站出来的陪审员。在众人皆醉的时候保持独醒,在人云亦云的时候坚持己见,无疑是特别难得的一件事情。
一次,我和我弟在高速上的加油站,被后面的车撞到。车主开口就是赔偿两千。可是事实上,是他没有预留安全距离。
他不依不饶,我和我弟是那种性格温和的人。尽可能给他讲道理,可是无论我们怎么说,他都要求赔偿,否则今天谁也别想离开。因为争吵声,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他们都在旁观,却没人上前说理。
当时我很想有一个人,站出来可以说一句公道话。在那一刻,我和我弟特别无助。
在场的司机,其实都知道谁是谁非,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那是我第一次觉察到,人心的冷漠。
转学的时候,我在班长的宿舍住了一周。正好有一天我感冒,请假没有出席早操,等室友回到宿舍后,有一个室友说自己的钱不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不约而同向我袭来,我解释说并没有看到,可就是没有人相信我。理由很简单,所有人都出去了,只有我有机会偷钱,证据确凿。
我向班长求助,班长看了看周围的人,也认定就是我拿了钱。她要我拿了就拿出来,不会告诉老师这件事情。所有人都大声的斥责我,要我对这件事情负责。我当时有想过拿出自己的零花钱,让这件事情引起的风波平息,可是我拿出钱包时,里面我父母给我的零花钱也不翼而飞。
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我也同样丢了钱。
她们说话都很难听:
“你们看,她的钱夹里没钱,所以一定是她偷的。”
“班长,一定要搜她的身。”
“一定让她赔偿,还要报告给老师全校通报批评。”
……
几个室友,都过来搜我的身,有的人还很不客气,把我的一条裙子,都撕开了很长一条口子,直到我的全身都被扒光。
还是没有人从我的身上搜到丢失的钱,我蹲在那里一直哭,可是没有一个人,哪怕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的班长,都没有帮我披上衣服,我自己慢慢穿上了衣服,然后才回到教室,哭着上完了早读课。
如此很多年,出了事情,我都不再寄希望于路人,慢慢练就了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最开始我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些大我很多的看客司机,都忍心看着我们受欺负;学校的同学,在那样的一个年纪,就可以冷漠成那样。
后面我才渐渐懂得,如果在那一天,有一个人站出来,结果会好很多,我也会更早释怀。但单独站出来成为少数派这件事,本身就很难。
毕竟这样做能够让你成为英雄的几率,比让你成为众矢之的的几率小太多了。
电影《老炮儿》中,中间有一个片段是,一群人聚众围观一个跳楼者,大家纷纷仰着脖子向上看,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有轻视的、遗憾的、愉悦的,猎奇的,仿佛这个人跳下来,自己以后就有了新的谈资一样,他们等着这件有趣的事情发生。
更加让人觉得可悲的是,还有人喊:“跳啊,孙子,你倒是跳啊,跳下来就舒坦了。”
当时看到这里,觉得围观的人都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在高速上,我和我弟是真的期盼有一个人可以说一句公道话;在学校,我也希望我的班长可以帮我澄清,可是都没有人出现。
庆幸的是在电影中,还有一个六爷的存在,他看到这一幕,充满愤怒,说了几句很不好听的话:“跳下来砸死你个王八蛋,都盼着他下来,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
那一刻,真是觉得六爷全身都是光芒。
在这个世界上,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大家都宁愿选择围观。
我们会不自主地采取和其他人一样地行动,甚至是,哪怕就算是一个人,在我们的行动和思维里,也很容易,受身边人的行为和信念的影响做出改变。这在心理学上称之为从众心理。
在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中,有一个哈姆莱特愚弄波洛涅斯的场景,特别有意思。
哈姆莱特:你看见那片像骆驼一样的云吗?
波洛涅斯:哎呦,它真的像一头骆驼。
哈姆莱特:我想它还是像一头鼬鼠。
波洛涅斯:它拱起了背,正像是一头鼬鼠。
哈姆莱特:还是像一条鲸鱼吧?
波洛涅斯:很像一条鲸鱼。
当时看到这里没有想太多,仔细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个人的从众心理。
地位低下的波洛涅斯,一再的改变自己的想法,赞同哈姆莱特,其实也许是想要获得这位丹麦王子的欢心。然而现实生活中,我们更多面对的是,站出来本身这件事。那些孤立无援的人,特别希望我们站出来伸出援助之手。
可单独站出来又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
他们要的并不多,只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而已。即便你不能成为站出来的那个人,少说几句不经过大脑刺激当事人的话,这样也会好很多。正所谓不求雪中送炭,但求不火上浇油。
愿你的身边多一些如那位陪审员、如六爷一般的人呀。
#Day16# 坚持日更,2017每天早上9点前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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