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沈栀暖/文

“吃苦受难不是乐事一桩，只怕还有人会因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重整旗鼓。”这是村上春树在新作《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中关于挫折所提到的部分。与此同时，他也提到说：“尽管眼下十分艰难，可日后这段经历说不定就会开花结果。”

我所理解的一部分是，不管遇到了什么，都不要放弃去探寻出口。

从来没有和人说过，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做图书管理员。这个想法起源于外公。我的外公很喜欢看书，他总是喜欢在太阳下，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家里的一切事宜都是外婆操持，每次饭好了，外公都舍不得离开书房。他的书桌上永远都翻开着一本书，上面放着一副眼镜。外公说，这样看起来方便。

在他85岁那年，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因为不能阅读所以脾气日益暴躁。到后来，他只能坐在轮椅上，连行动都异常的困难了，唯一愿意待的地方还是在书房。

我的家乡在巴蜀，四面环山，家对面是树林，树林外是一条小河，前面是一座山。坐在轮椅上的外公那时候就特别留恋这个地方。每一次还给我讲《桃花源记》。

他说，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就是这样的一番景象了。然后他就长长地叹一口气，久久不再说话。

再到后来，他的病情恶化，脑溢血。最后的那段日子，他说话都不再清晰，一些医学仪器插满了他的全身，他还要看书。母亲在一旁，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外公说的是山——口。我回到家里，把书房的那本《桃花源记》拿给他，他如一个孩童般要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一直用颤颤巍巍的手，翻到那一页，指在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那一行，我们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了。

早些年我不太明白，外公为什么一直喜欢在河边停留，为什么即便在最后一刻也要拿着心爱之物才舍得离开。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即便是在最后一刻，他都在坚持自己的喜好。

身边恋爱谈得最久的要数萝卜和鳄梨了，不长不短，刚好七年。你如果以为这一对是细水长流，那就错了。在试婚纱那天，鳄梨在一旁玩手机，萝卜换了很多套婚纱，鳄梨都毫不在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深受偶像剧毒害的萝卜，真的以为，男女主结婚之前，当女主换好了婚纱，戴上了王冠，穿上高跟鞋。在珠帘拉开的一瞬间，灯光骤然四起，女主展示了自己最美的样子，男主就应该嘴张开，一副难以置信见到女神的幸福表情。

现实是，鳄梨拿着手机，刷着微博，萝卜脸上的怒气只增未减。

鳄梨比萝卜大十岁，用他自己的话说，已经没有了那种浪漫情怀，甚至是哄萝卜高兴都觉得多余。我们众人都指责鳄梨不解风情，萝卜却在一旁说习惯了，随他去吧。

不曾想到，萝卜刚读研究生时，鳄梨经常会去学校看他。同宿舍的人，一直追问两人的关系。萝卜有些难为情，难为情的原因，无非是鳄梨个子太矮，又因他长期在外面做生意东奔西走，所以皮肤黝黑。

两个人在一起的差距太大，难免看客会有闲言碎语。

一天刚做完实验，萝卜和室友打算一起去逛街，就看到了不远处等自己的鳄梨，那是她第一次假装看不到他。以后的很多次，鳄梨只要去看萝卜，萝卜都会提前要鳄梨在很远的地方等他，偶尔碰到同学，萝卜也会假装和鳄梨不是一路人。

但是鳄梨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在相处的过程中，不论萝卜是如何无理取闹，都会被原谅。

萝卜在和室友一起去登山途中，摔了一跤，住院一个多月，一直都是鳄梨在照顾她。鳄梨那一个月因为不能去外地，而损失了大量的业务，但从不曾对萝卜有一丝抱怨。求婚的时候，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是直接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桥上，鳄梨说：你看，你身体不好，给我个机会照顾你。

那一刻，萝卜没有后顾之忧的把自己交给了他。

萝卜的那句习惯了，由他去吧。

只是因为懂得了，鳄梨虽然不再浪漫，但是一定会一直守在她经过的出口，然后说一句，有我在呢，别怕。

一对关系很好的朋友，在毕业时两个人一起约定好一定会一直陪伴彼此。可没想到的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人都渐渐少了联系。甚至是其中一方的婚礼，另外一方都在迟疑要不要参与。

用她的话说，越长大，我们变得不那么耐烦了，我们需要给我们的关系做一些减法。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没有出现；当两人一起吃饭时，都是她独自买单；当要结婚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只是群发。这样的关系就没有必要下去了。

可是另一方的版本是，当她们处在同一水平上时，两人可以无话不谈；当一方进步了一点，另一方没有改变，耐心一点也还是可以维持友谊的；但到了一天，一方说几句话，都需要用更多的语言，来给另一方解释，她才能听懂她的话，唯一的耐心也就在这样的一次又一次中磨没了。

忘记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我这么努力，就是想要有资格一直站在你的身旁呀。

其实友谊的出口，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两个人有一方过早的放弃了而已。

不管是生命本身，还是情感本身，都有一个出口。这个出口可能是对爱好的一份坚持，对恋人的几度理解，以及朋友共赴未来的一场约定。

这个出口一直都存在在那里，有的人最后能够看到光，有的人一辈子也处在黑暗之中。

这其实和写作差不多，最开始我们写日记，只是为了记录一种情绪或者是经历；当我们渐渐长大，我们会慢慢有了布局这个概念，我们会开始思考思路是否清晰。即便是这样，你也会发现，好些自己想不通的疑难杂症已经不是记录情绪就可以得到解决。

你站在山脚下，隐约可以看到出口，这个出口就是你要找到一套对自己有用的说辞，这就好比是医学上的药物。你开始梳理你的逻辑，自我辩解，用一套自己信以为真的说理来解救自己。

那个于十字街头落魄的你，那个在每个夜晚守星星孤独的你，都可以渐渐看到那一束光。

不管你是丢失了爱好，还是和恋人心生怨怼，亦或是和朋友分道扬镳。只要你不要放弃探寻出口，你就一定会找到一个出口。

不信你看：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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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8#  坚持日更，2017每天早上9点前发文。

作者可怕的碎碎念：能够看到这篇的朋友，我想要和你们分享我的喜悦。这一篇我不知道读者（其实我没读者诶）觉得如何，但一定是我写作以来，迄今为止比较满意的一篇。第一次不用刚写出来，就自我否定的文章。这一切的功劳都归功于神秘人，我会持续日更，最好的文章一定在以后。

愿你也一如既往的坚持，坚持你的喜欢呀。